《南小街》乖张帮主

4、莫欺少年穷（上）

　　No.25
　　第二天一早收作业的时候，许负熵跟弋阳要了好几次书，他愣是不给，说自己还没看完。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她也没时间跟他耗着，王赭早早地就在一边候着了，早读课下课铃一响，没等课代表去办公室交完作业，他就开始找人上黑板去做题。
　　每每这时候许负熵觉得作为课代表还是很幸运的，免于一难，不对，是浩劫。

　　可是，命里注定今天难逃此劫。

　　No.26
　　课上的好好的，王赭突然停下来，绷着身子压着怒火走下讲台，直奔弋阳的课桌。
　　所有人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看见王赭抽出弋阳拼命压在胳膊下面的书，许负熵一看，心凉了半截。
　　那是她的《摆渡人》。
　　王赭狠狠地把书往讲台上一拍，震得全班鸦雀无声，打瞌睡的都吓得撑大了眼睛。许负熵更是连气都不敢喘，心跳的跟打鼓一样，感觉脸烧得发烫。
　　“我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下了课跟我走。”转身继续上课。
　　全班气压低到让人喘气都小心翼翼。
　　许负熵作为始作俑者更是胆战心惊，她埋着头微微抬眼瞟了一眼弋阳。
　　他低着头，没什么不同，好像刚刚被抓包的人不是他。
　　成绩好的人是不是心理素质都很强大啊？
　　不过，很快许负熵就看到了他渐渐红透的耳朵和攥着半天没动的笔。

　　这一堂课，许负熵什么也没听。
　　眼神认真，心里走神。
　　整个人可谓是凉了一节课。

　　今天，王赭一秒钟都没拖堂，好像跟我们以前一样，就巴望着下课铃赶紧响。
　　弋阳也没跟王赭干耗着，乖乖站起身，跟着出了班。
　　前脚刚踏出门，班里就聚在一起三三五五交头接耳。
　　“什么情况？！”
　　王木木也推推赵亼，打探消息。
　　许负熵盘算借着拿英语作业的机会去探探风。

　　No.27
　　刚下课，走廊几乎没人。许负熵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总是等王赭拐过弯，彻底看不见了，才敢正大光明快走几步。

　　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半分钟，许负熵才敲门进去。
　　一推门，果然看到王赭怒视着弋阳，许负熵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王老师。”
　　王赭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示意，推推眼镜继续训。
　　姚菲不在，作业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儿，跟早上搬来的时候一样。
　　整个班主任办公室就这三个人，说话都有回声。
　　许负熵走到办公桌前，假装在看作业改没改完，手上翻了翻，做做样子，背对着他俩，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来，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有没有轻重缓急！上数学课看闲书，当我不存在？你数学每次都满分是吧？有这个闲工夫，不好好琢磨琢磨竞赛。别人想报名的考不上，你有这个机会你不去，你铁定清华还是保送北大？你看看人家赵亼，数学不比你差，竞赛次次一等奖，你看看人家对学习的态度！门门优秀，选修都数一数二。你高三不思进取，图舒服，吃老本，高考哭都没用。”
　　王赭的声音越来越高，那横眉冷对的样子，许负熵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出来。
　　这回真的死定了。
　　谢丹上完课马上就会回办公室，这事儿免不了要被王赭告诉她，只想在谢丹回来前赶紧撤，真是不忍心看到这么惨不忍睹的一幕。

　　许负熵刚要走，姚菲正好推门进来，看见许负熵站在办公桌前，冲她一笑:“来拿作业啊，还没改完呢，我早上第一节课。课间操的时候来拿吧。”
　　说完，附在许负熵耳边悄悄地打听:“弋阳犯什么事啦？”
　　“上数学课看了别的书。”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帮他说说情。”说完还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许负熵有点不好意思，说了一句:“谢谢老师。”然后就溜回了班。

　　No.28
　　第二节课是语文，谢丹迟到了一会儿，后面跟着帮她搬着一沓纸的弋阳。
　　随便给每大组分完就回座位去了，剩下谁多谁少完全靠后排的互帮互助。
　　许负熵知道这事儿肯定被王赭告诉谢丹了，有些担心，特殊时期，不会杀鸡儆猴，杀一儆百吧？
　　传下来的不是卷子，是高考全省各市状元的心得。
　　看完所有人的采访稿，许负熵觉得就一个字“装”。绝对不是羡慕嫉妒恨！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个说自己二模考了三百八十几还觉得跌入谷底的人。
　　全班都一阵唏嘘。
　　在我们班，这分数妥妥前五，全校足足前十啊！
　　上学期期末考试，全校第一也才刚刚386而已。

　　No.29
　　“发下去的材料大家应该都看过一遍了，都看到了吧，380对人家来说都是差到不行的。你们呢？人和人的差距就在于自己对自己的要求。不要总觉得自己的成绩在班里还不错，眼光要开阔一点，看看全校，全市，全省。不要养尊处优，坐吃山空。”
　　和王赭不一样的话，却是同一个意思，明白了，说的就是弋阳。
　　许负熵心里抱不平，她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为什么所有人都来指责？

　　No.30
　　课间操的时候，许负熵站在操场上突然想起姚菲让她去拿作业，居然给忘了，趁广播里还在放着进场音乐，说溜就溜，逆着大部队艰难地贴着墙上楼。
　　办公室门开着，从里面传来谢丹的声音:“竞赛是不仅仅给你自己一次机会，还可以为班争光，为校争光。将来自主招生也看中这个，我跟你好说歹说，就是不希望你以后后悔，你还想我怎么跟你说？今天状元心得都白看是吧？”
　　“我也没想过要考状元。”
　　“你……”许负熵看准时候，敲了门。“进。”
　　“谢老师好，我来拿一下英语作业。”
　　谢丹点点头，冲弋阳口气软下来:“你先回去，晚上找你妈聊聊。”

　　许负熵掀开封皮看了看，搬走自己班的一摞，有点重，有点多，绷直了手臂。
　　转过楼梯口就看到弋阳等着自己，手上的作业本照例被他匀过去了一大半。好像这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回班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许负熵欲言又止，悻悻地走在他旁边，抬起眼又低下去，张嘴想问，又不知道说什么该怎么说。本来想着回班再说，结果几个没出操的往班里一坐，更是没了机会。
　　两个人默默不语，发完了所有的作业本，就各自回位了。

　　No.31
　　“你没去上操啊？我找你没找到。”王木木一回班就问许负熵。
　　“没，我去拿作业了。找我干嘛？”
　　“有情报，听不听？”
　　“什么情报？”
　　“就是王赭和弋阳啊！他们说，王赭发那么大火，其实不是因为他上课看书，是因为他没参加数学竞赛。王赭给他报上去，但是他硬是没去上课。”
　　“为什么？”
　　“不知道。时间短，来不及问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