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向阳》龙猫不是喵

3、碎玉怎可重圆

　　花未眠正细细的描着额黄，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个哆嗦，手中的笔直直一道下来，登时便花了妆。回过神的花未眠一边慌忙擦拭着脸上的花黄一边迎上来行礼：
　　“苏大人，你怎么……”
　　苏展阳甩手摔上了门几步踏过去，不顾花未眠的惊诧，猛地把桌子上的朱钗妆匣尽数掀翻落地。花未眠闻到他身上似有酒气，见他如此虽吓了一跳，但也顾不得许多，赶忙上前去扶他，一转头却见他目中充血，脸色难看的吓人。
　　苏展阳一把拽住她，强行抬过她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陆西棠，我教你六艺，不是为了让你在这烟花之地为那些声色犬马之流弹琴奏乐，更不是为了让你供那些猥琐下流之徒玩笑取乐！”
　　花未眠愣怔了片刻，却突地笑了。她勾起的唇角，眼角眉梢的风情也随着这一笑活色生香起来，看着苏展阳愈发震怒，她笑的愈发妖娆动人：
　　“苏大人。罪女花未眠承蒙大人教导，今天的所得到的一切全拜大人所赐。这份恩情，我花未眠谨记于心，不敢有片刻忘怀！”
　　花未眠明明在笑，苏展阳却能清楚地看到深入骨髓的恨。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阿棠。他还记得在他面前的阿棠总是明眸善睐，单纯的如同一杯清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看到她就能感受到如春水般温暖的情意。而现在，他从来没有那么清晰的意识到，他的阿棠再也找不到了，有的只是被他亲手改造出来的花未眠。
　　他感觉浑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颓然的松开了手，踉跄了几步，跌在床上。花未眠笑容未收，看着那妖娆妩媚的笑容，他却满心惶恐，他伸手去抓花未眠的衣袖，月白织锦的缎子光滑似水，在他指间几度滑脱，终于被他紧紧攥住。他顺着袖子抓过花未眠的手，把她带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好像溺水的人抓着一块浮木。
　　“阿棠，我知道你恨我。对不起……对不起……可是你不懂。我有我的难处，有我必须为之奋斗的事。对不起……我知道无论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可我还是想为你做些什么……无论什么…………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花未眠笑着，眼神清冷。有滚烫的液体低落进她的脖颈，她却只觉得十分讽刺。
　　“苏大人。今日未眠身体不适，恕难服侍，您这便请回吧。”
　　苏展阳失魂落魄的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门，走过了游廊，渐渐隐没在黑暗里。老鸨不知发生了何事骂骂咧咧的带人赶过来，看到花未眠又赶忙堆上一脸的笑：
　　“哎哟我的乖女儿，这可是怎么了，方才眼看着苏公子进来时仿佛憋了火，这才没多大功夫可就又走了，脸惨白惨白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不是妈妈多嘴，咱们做着迎来送往的生意，气性还是要收着些，苏公子可是当今宰相的得意门生，如今又得圣上青眼，金榜题了头一名，有才有貌的状元郎！他如今喜欢你，你……”
　　“妈妈。”
　　花未眠声音虽平淡，但老鸨却讪讪的闭上了嘴。
　　“我累了。烦请叫个人来收拾一下屋子。您今天便先回去吧。”
　　老鸨悻悻的带人离开，花未眠隐隐的听见屋外老鸨刻意压低的骂声：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长得再怎么跟画似的也不过是个婊子，还把自己当大小姐呢。我呸！小六子，到后院吧小桃叫来擦地！……”
　　花未眠不以为意的笑笑，扶起歪斜的铜镜，细细的补着妆。镜子里的女子确实眉眼妍丽，精致如画，但却再不是那个能为了意中人一句称赞苦读诗书，咬牙做文章，每天晚上打着灯剪着烛花偷偷将女儿家的小情怀写满一页页的桃花笺的陆府三小姐陆西棠了。
　　“小姐，您看这……”
　　妆匣摔散了架，最底层的小抽屉飞出来撞在坚硬的黄花梨木桌子腿上，里头的东西零零散散的铺了一地，一个同心佩碎成几块被小桃拼起来托在手里。
　　镜子里的眸子不知为何突然却蒙上了一层雾。花未眠眨了眨眼睛，那雾气便消失无踪。
　　“这玉既然碎了，你再怎么拼又有什么用呢？拿去丢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