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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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娜·弗里斯的复仇已接近尾声。
她处心积虑布了二十多年的局，即将在这一刻收网。作为对姐姐和那个男人的背叛的惩罚——她眯起双眼，看着杰罗姆抓住格蕾丝。少女纤细修长的身体在白色的衣裙下颤抖，双眼却依旧没有恢复神采。
杰罗姆的手从她的前襟开始向上，抚过她的心口、锁骨，在脖颈的地方停留了一瞬，然后张开五指，狠狠地掐住了那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不堪一握的脖子，将她慢慢地抬起。那少女于是开始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她张开嘴唇，发出几声细小的抽气声，氧气从她的气管里快速地流失，她用指尖扣住杰罗姆的手腕，但那无济于事。
杰罗姆空着的手，则遵从海伦娜的命令，攀附在正对着心脏的位置。
格蕾丝·希尔。亲手杀死她的父母和挚爱，又被她的挚爱挖出心脏而死去。这个以魔鬼之躯诞生的孩子，却因爱而生，因爱而死，因爱而疯狂。某种意义上还真够讽刺的不是吗？
这真是绝佳的复仇。
“再见了，格蕾丝。”海伦娜如此道。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没有去看那凄惨的景象，皮和肉分离、飞溅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被空旷的教堂放大出无限的回音。她闻到了浓烈的铁腥味，于是睁开眼。
格蕾丝站在那。活生生的，一双碧色的眸子甚至因曾濒临死亡而回复了焦距。
“什——”催眠本不应该出现意外才对，海伦娜连忙去看杰罗姆，却只在眼角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她做出反应之前，杰罗姆已经飞身上前过来。海伦娜只觉得自己的下巴如同铁钳一般被人用力钳住，她变回原形后老化的骨骼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道，发出一声“咔嚓”的脆响。
杰罗姆离得很近。他低着头，将脸埋在另一只手的掌心，有血从他的指缝间渗透出来。他的肩膀微微地耸动着，像是在嘲笑海伦娜的失败一般，发出咯咯的难以抑制的笑声。“Surprise！”还没等海伦娜努力试着移动嘴唇，好让自己念出哪怕一个低级咒语来脱身，杰罗姆就猛然抬起头，大声喊道，声音凄厉又尖锐。
“你难道不知道，催眠对我来说没有效果吗？”他凑近过来，笑嘻嘻地望着她。那张毁掉的脸皮已经掉了一半下来，惨不忍睹的孔洞痕迹和外翻的血肉让海伦娜一瞬间意识到，她方才听见的声音原来正是杰罗姆为了摆脱催眠而把脸上的钉子给扯下来的声音。
真是个该死的疯子。即便自己也称不上正常，海伦娜还是忍不住在内心这样咒骂。她试图反抗，杰罗姆却完全把她压制住了。太失算了，作为巫女，失去了使用魔法的条件之后，她只不过只是个比寻常人类更为脆弱的家伙而已。
格蕾丝慢慢走上前，这会居高临下的人换成她了。她白皙的脖颈上还残留着被掐握的痕迹，泛着火辣辣的疼痛，她却丝毫不在意。她站在杰罗姆身后，紧紧盯着海伦娜的眼睛。
“……所以，这是你趁着心理治疗的时候放在我身上的，是吗？”
格蕾丝拿出一枚徽章和一张邀请函，正是将她引领到那个集会的两样事物。海伦娜浑浊的双眼充斥着怨毒，她们胶着地对视了一会，海伦娜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恢复了带着些许讥讽平静她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场处刑，和我的身份，也是你透露给那些家伙的？现在想想，他们完全不应该知道这么多才对。”
依旧是点头。
“还有最后的……那个梦……那个让我始终无法释怀和解脱的梦……”血腥的画面再次如同真实一般浮现在眼前，格蕾丝一瞬间晃了神。她连忙咬住下唇，尖锐的刺痛和甜腥的味道在口中扩散，拉回了她的理智，“那也是因为你的催眠？”
海伦娜艰难地张开嘴，发出一点无法辨认的细碎气音，但格蕾丝依旧认出了她的口型：没错。
格蕾丝握紧了拳头复又松开，她走上前，看着海伦娜那张苍老的脸颊，还想说些什么，却马上被杰罗姆拦了下来。教堂里安静了片刻，杰罗姆似乎从中听见了什么一般，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教堂内部的景象，对格蕾丝做了个手势。
布鲁斯·韦恩不见了。躲到了什么角落里，或者出去叫了后援。
“好吧，恐怕我们欢乐温馨的谈话时光得到此为止了。”杰罗姆歪了歪头，指尖停留在海伦娜的颈侧，带着死亡的压迫感，“总之，只要干掉你这一脚步入棺材的老巫婆，格蕾西身上的那什么诅咒就会自动解开了吧？”
海伦娜的脸色变了变，她沉着脸，有些苍白地摇了摇头。杰罗姆分不清她是否虚张声势，却依旧没有因此而手下留情，他正打算掐死海伦娜，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上膛的声响。
“杰罗姆，我可以自己做这个。”他回过头，格蕾丝已经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枪支，她抬起手，枪口正对着海伦娜，手腕的部分有些颤抖，“我……我想要自己做这个。”她抿了抿嘴唇，又向前走了一步，杰罗姆扬起眉毛推到一边，冰冷的枪管悬在海伦娜一步之遥的地方。
“我恨你。”格蕾丝在这一刻变回了一名压抑着痛苦和绝望的女孩，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嘶哑和哭腔，筋疲力尽地控诉她所遭受的不公，“我恨你给我下的诅咒，我恨你让我杀死我的挚爱，我恨你伪装成我的母亲。我恨你毁了我的人生——”
然而话到此处，她又顿住了，上扬的尾音戛然而止，再开口时已经染上层层的疯狂：“但是有一点，你功不可没。”她抬眼朝着杰罗姆望去，后者抓着自己的脸，抱着手臂看着她笑，而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闪动着刺眼的光辉，“是你。”她继续说道，“是你让我遇见他。爱上他。并且——再也无法没有他。”
“我感谢你，海伦娜。”格蕾丝的声音沉了沉，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慢慢地扣了下去，“所以，收下这感恩，然后去死吧。”
就在那一个瞬间——
“砰——”
“GCPD！”
某个熟悉的声音带人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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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维·布洛克倒是没想过自己闯进来以后看到的会是这幅景象。
他们的头号重犯杰罗姆·瓦勒斯卡站在一边看着，而另一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孩却正好把人一枪爆头。血液和脑浆喷涌而出，飞溅到她的脸和金发上，嘴角咧开的笑容让她看上去颇有几分狂气。
他忍不住回忆起他初次见到这女孩的情景，
那时候的格蕾丝·希尔只是个见到陌生人会局促不安、有些害羞，除了稍稍孤僻以外和常人别无二致的女孩。而如今，她却举着枪械，毫无动摇地在他面前冷血地杀死了一个女人。
恐怕是杰罗姆的影响——他和戈登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知彼此都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GCPD，现在教堂已经被包围了，投降吧，杰罗姆·瓦勒斯卡！格蕾丝·希尔！”
戈登向天鸣枪警示，接收到布鲁斯的信号以后他第一时间带队赶到这里，那两个带枪看管人质的男人已经被布鲁斯制服。也是索性，为了方便看管，之前的格蕾丝已经将人质都集中在一起，戈登所带来的警员立刻将人质保护起来，安全地向外撤离。
被突如其来的突袭打断，格蕾丝一刹那有些慌乱，她宛若如梦初醒，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海伦娜倒下的尸体。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她和杰罗姆同时回头，发现是那个早就被他们忘在脑后的瘦小神父，瑟瑟发抖地缩在讲台后的角落。
她本想伸手去抓，不过杰罗姆的反应更快些，她只觉得眼前一花，那神父的生死顷刻就被杰罗姆抓在了掌心之间。“或许你现在想重新考虑一下了，吉米。”他大笑着朝戈登送去挑衅的眼神，格蕾丝一手举着枪，一手去拉杰罗姆的衣角，后退了两步。
“我们可以从后门出去。”她低声道，杰罗姆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推开她的手，向着旁边挪了挪，同格蕾丝拉开了微妙的距离。
“走。”（Leave.）
格蕾丝猛地看向他，她甚至已经没有印象她到底有多久没有听见过杰罗姆用这样认真的语调说话。她的背后和手臂连着起了一串寒颤，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快点走。”（Just leave.）
他又重复了一次，声音很低沉，但格蕾丝这次终于确定她并非幻听。她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枪，努力回忆，发现似乎已经不剩几枚子弹。她眼睁睁看着杰罗姆抓着人质，慢慢向着另一个方向移动过去，正想一咬牙，冲上前——
一个黑影从角落中如同猎豹一般迅捷而有力地冲了出来，将杰罗姆扑倒在地，戈登立刻上前，将那被推开以后滚了几圈的人质救起。那人影和杰罗姆疯狂地扭打在一起，格蕾丝似乎听见杰罗姆笑了起来，断断续续的笑声中掺杂着拳头打在皮肉上闷闷的接触声。
格蕾丝又后退一步，她想要瞄准那个人影，却始终无法保证不伤及杰罗姆。等到他们两个终于差不多停下来的时候，她再想要开枪，却发现那是布鲁斯·韦恩。
她一下子呆滞地僵在了原地。就算已经沦落到了如此地步，她也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她的好友开枪。
“走吧。”
杰罗姆躺在地上。他被布鲁斯按住，头上脸上全是血的脑袋向后扬起，灰绿色的双眼瞪大着，死死盯住格蕾丝。“走吧。”他一边笑一边说，断断续续地，格蕾丝想也许是自己听错了，“别再回来。”
戈登上前为杰罗姆扣上手铐。格蕾丝后退了几步，有人似乎想朝着她跑过来，但在她朝着地板射击两枪之后又止住了步伐。
她继续后退。迅速地，朝着那隐秘的后门的出口。她逃出那扇门，翻过栅栏和矮墙，丢掉了那把子弹用尽的枪，低下头，混进庞杂的人群里。
她尽力不让自己去想她最后听见的那句话。
“你是我的造物。”
那穿透了门板的声音却依旧在她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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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姆疯人院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尤其对于新人来说。
哥谭警局抓捕到格蕾丝是在半年后，警方在她曾经的住所挖掘出了一具尸体，经鉴定后确认为失踪已久的戴维·希尔。格蕾丝承认了自己杀害了亲生父亲的事实，同时还有她手上的其他罪行。她并未表现出忏悔，反而在招供时兴奋不已。
“她彻底疯了。”詹姆斯·戈登远远地望着她，皱起眉，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把她关进阿卡姆吧。”而格蕾丝仿佛听见了他在说什么一般，抬起头，隔着人群，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格蕾丝被连夜关进了阿卡姆，那些所谓资历更深的老人热衷于向她扔些垃圾和纸球，又或者发出调笑起哄的声音。她不屑于理会，只是默默地坐在角落。直到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四周鸦雀无声，令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压迫感在空气里弥漫，有人在她身前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
她敏感地感觉到那似乎正是这股无形气压的中心。
“嘿。”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好久——准确地来说，是195天不见啊，小妞。”
她猛地抬起眼。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