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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偶 ...


  •   这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老得不能再老。

      他从最后一级台阶上迈下来,脚下一滑差点踩空。连日的阴雨天气把整栋楼都泡得潮湿,到处都是雨后湿冷的霉味儿。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从头顶落下来,低头一看,是一块脱落的墙皮,已经在地上摔成碎片。

      他皱皱眉,从那块墙皮上迈过去。

      吴邪,男,二十五岁,职业是摄影师,为一家小杂志定期供稿,偶尔在附近的咖啡厅帮忙赚点零头。一人生活,温饱足以。

      雨天过后的阳光还不错,万里无云。从小区里出来,拐两个弯,就到了帮忙打工的咖啡店。

      黑底的招牌上是简单的“甘伏”二字,店门口摆放着写着“花式咖啡、简餐书吧”的一块小黑板。在门口稍稍顿一下脚步,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咖啡香气。

      “吴邪,来了?”

      还是清早,店里的客人不多,年轻的老板对吴邪笑笑,显然彼此间已经十分熟悉。吴邪也回一个笑容,点点头。

      老板正把一束花一枝枝拆出来,插进每桌的玻璃瓶上,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吴邪还站在门口闲着,就招招手让他过来。

      “今天拉花师不在,如果有要求拉花的客人,你帮把手。”老板把一枝花插进瓶子,“小婷已经把甜品和咖啡那边都准备好了,你帮忙点单拉花就行。”

      吴邪看向收银机旁的女店员,那小姑娘也正看着他,目光与吴邪撞上时脸色微红,然后对吴邪点了点头。

      吴邪笑了笑,没说什么,低下头帮老板拆花束。

      女孩叫秦海婷,附近高校学生,每周来打两天工,至今已经来了一个半月。每次见到吴邪,总是通红着脸,说起话来声音小得像蚊子。

      “那我走了啊,你俩忙着。今天客人不多,你们看着点就行。”老板插完那束花,安排妥当后,冲吴邪二人挥挥手,从店门出去。

      太阳渐渐升起来,正午的时候火辣辣地挂在天上,烤得人心烦意乱。

      店里的生意不忙,只有寥寥几个人,吴邪也得以清闲地倚着高脚椅玩手机。刚刚收到消息说自己的几幅作品被收进了什么城市展览会的宣传海报,主办方正把稿酬打过来。

      “吴哥。”

      吴邪回头,那叫秦海婷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后来,正有点紧张地看着他,声音小得像蚊子。

      “怎么了?”吴邪把手机放下,看了看她。

      秦海婷还是弱弱的语气:“你今晚有空吗?去看场电影吧。”

      吴邪心里好笑一下,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要约自己?

      “抱歉,还有事。”吴邪无奈地一摊手。

      小姑娘有些懊恼地“哦”了一声,走了。

      秦海婷大概已经盯了他好久了。吴邪长得清秀干净,不高大威猛也不是娘娘腔。看上去清爽顺眼皮肤白净,一米八一的身高,加上瘦高的身形和温和的性格,正中了一些年轻小女孩的口味。

      但他总是不想和别人扯上什么关系,谈恋爱这种事也不需要。青春时光早过了,处于二十五六这个说尴尬也不尴尬的年龄,更没必要祸害人家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余光看到秦海婷讪讪地回到收银机旁,吴邪又重新低下头看手机,正刷微博刷得兴起时,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起,有客人进来了。

      “需要点什么?”吴邪心不在焉地走过去,把菜单放在桌上,习惯性地扫了眼来客。

      客人穿着厚厚的连帽衫,刘海长得像是许久没剪过,快要盖住眼睛。他年龄和吴邪相仿,衣服下裸【和谐】露出的皮肤白得像鬼一样。

      过一会儿,那人在菜单上指指,然后掏出几张现金递给吴邪。吴邪接过钱拿起菜单,临走悄悄扫了眼他。

      “康宝蓝加太妃糖,原味华夫饼浇巧克力炼乳。”吴邪把单子报给秦海婷时,又忍不住看了看那个奇怪的顾客。没料想那人也正往这边看,和吴邪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吴邪赶紧扭过头,不动声色地戳戳正调咖啡的秦海婷,冲那边做个眼神,低声道:“你看那人,奇不奇怪?”

      秦海婷被吴邪一碰,脸又有点红,但也顺着吴邪的目光看去,瞬间就好奇起来:“那个看起来很热的?”

      “嗯,”吴邪斜倚在吧台旁,“刚才点单的时候,连话都不说一句,直接拿手给我指的。是不是哑巴?”

      秦海婷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大热天穿着那么厚的衣服,是不是一会儿就得掏出把刀来……”吴邪越说想象力越丰富,还不忘啧啧两声表示感叹。

      “算了吧,你别瞎想了。”秦海婷都听不下去了,把托盘往吴邪手里一塞,“快去。”

      吴邪接过托盘,还想再开两句玩笑,全被秦海婷给堵了回来。小姑娘刚被拒绝,估计心情正差。

      来到那人前,他把托盘里的咖啡和华夫饼放下,刚要走却感觉衣袖被人拉住了。

      “你过来。”连帽衫开口。

      吴邪站住了。

      连帽衫看了吴邪一眼,淡淡道:“给我换个杯托。”

      “什么?”吴邪愣了一下。

      “咖啡杯下面的杯托,不要红色的,”连帽衫语气平静,“换成橙色。”

      吴邪一愣,然后忽然皱起眉,看了看他。

      这人什么意思?

      “抱歉,没有橙色的。”吴邪皱皱眉,拿起托盘就走。

      连帽衫看着吴邪的背影,没说什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黄昏,外面是金黄的晚霞,楼道里却漆黑一片。一张张白色的小广告膏药一样贴得到处都是,在黑暗里有一点点模糊的影子。

      拿钥匙打开门时,吴邪感觉门缝里有夹着的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弯腰拾起来一看,是一张电费催缴单。

      总算是不往门上贴了。吴邪把手里的单子随便折了折,塞进口袋里。

      之前说过,吴邪住在一栋老楼里,一栋老得不能再老的老楼里。他不清楚这栋楼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甚至一度怀疑它是这个城市建的第一批楼房中的一份子。

      最高楼层六层,老式的管道和走线方式,装个空调都费劲得要命。但即使是这样,吴邪也是在这栋老楼里长大的,一直住到现在,从自己记事起便是和这栋老楼的记忆。

      这间房子,同时也是父母留给自己的为数不多的回忆。

      进屋后,换了拖鞋,开空调,开灯,然后去饮水机旁接一杯水。

      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他记的不多,最后的记忆就是电视剧里烂俗的车祸剧情,然后全家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

      本来就是三口之家,父母走的时候,吴邪才七岁,家里谁都不认识,甚至连个亲戚也没有。他的监护权自动转到居委会大妈的手里,吴邪手里只有这间房子作为财产。一路平安长大,再也没出过什么事情。

      大概也因此,他从小就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娇弱,话不多,思想也比同龄人更成熟。

      不过吴邪能顺利度过成长期十几年,还有一个原因。

      这件事说不清,也只有吴邪知道。在父母走后的一个夜晚,七岁的小吴邪无意中在衣柜顶端、自己从来够不到的橱子里,发现了一个上锁的盒子。他费了很久的工夫才把这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字条。

      字条上是“4000”,银行卡背后用一张胶带纸贴上一串数字。

      ——022000

      小吴邪拿着卡去ATM试了试,这串数字果然是密码。更奇怪的是,不久后吴邪就发现那张卡里每月会定期打来四千块钱,从不间断。

      年幼的吴邪没别的经济来源,不得已靠着这笔钱生活、长大。这属于他父母的遗物,尽管来路不明,他却能这样擅自使用。在上高中后,他开始自己打工,这才逐渐脱离对那张卡的依赖,除非紧急情况不再动里面的钱。

      长大后的吴邪查过,根本就查不到汇款人是谁。十几年前四千元不是一个小数字,父母生前只是普通职工,没来由会有这么多钱。而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卡里依旧是每月四千,物价都不知道涨了多少,每月却从未变过。

      像每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刚毕业踏入社会的小青年一样,他的生活平淡得要命。在大学建筑系毕业后,他又自修了摄影。在前几年的一次摄影比赛中,他误打误撞获了个不小的奖项。如今,一个人的生活甚至比大部分同龄的同行混得还要好一点。

      然而作为一名摄影师,他深知自身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咚咚咚、咚咚。”

      门忽然响起来,吴邪揉揉脖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谁啊?”吴邪趴在门口的猫眼上,往外看。

      屋外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走廊昏黄的灯光在静静地亮着。

      吴邪皱皱眉,抬头看了眼表,十点三十七分。

      老楼里住的大都是老住户,每天不到九点半就全都睡下了,这个时间没来由会有人来敲门。

      他想了想,重新检查了一遍门锁,又锁好窗户。他转身回了厨房,锅里的泡面还在咕嘟咕嘟地煮着。

      “咚咚咚、咚咚。”

      两分钟后,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靠。”吴邪紧皱起眉,低声骂了一句。

      这敲门的大半夜到底想干嘛?他干脆关了火,走出来看看。

      猫眼里同样一个人都没有,走廊灯还是昏昏暗暗地亮着,安静得能听见夏天的知了叫。

      他趴在门上看了会儿,总觉得还有点怪怪的,想了想,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前。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直觉这门还会响第三次。

      “咚咚咚、咚咚。”

      有节奏感的敲门声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吴邪“唰”地拧开门锁推开门,一系列动作瞬间完成。

      “砰”的一声,门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被门撞得飞出去,砸在对面那户的门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吴邪一愣,定睛一看那东西,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刚刚撞到的,是一个陶瓷娃娃。

      那个娃娃看上去像是在工艺品店卖的和服日本娃娃,脸色白得像刚从面缸子里爬出来,身上画着华丽花哨的和服。只不过这个撞碎在对面门上的娃娃却比那些店里的大得多,大概有半米多高。

      由于吴邪刚刚开门那一下实在太猛,它身上已经被撞成了碎片,头部只撞碎了几道裂纹,掉下几片,咕噜咕噜地从一堆碎片上滚了下来,停下时脸正对着吴邪的方向。

      对门那家的老人去年过世了,子女也不在本地,房子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自然没有人会被惊醒。老楼房的设计,每层楼只有两户,安静得很。

      可是此时,他正因为这安静,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

      反应了两秒,他立刻回到房间里,“砰”地关上门。

      心脏剧烈地跳着,鬼知道门外那个是个什么东西!

      他分明看到……那张脸对他笑了一下!

      屋里的灯忽然闪烁起来,亮亮暗暗地来回晃,电路嘶拉嘶拉地响着。

      强烈而熟悉的头痛感,飞速侵略了他的意识。耳畔嗡嗡地响着,屋子里的亮度一瞬间暗下来,所有灯光仿佛在瞬间被吞噬干净!

      吴邪头很疼,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倒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_(:з」∠)_谢谢天使们。
    今天的更新,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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