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珏——过客》寒潭清荷

2、时空乱流

　　离校这天，校园被离情侵占了，阳光在人群、行李间也不再灿烂，各奔东西的朋友挥泪送别。韩江雪只怕已在几十个人肩头哭过了。
　　岳思莲拉着行李箱，绕过这“离恨街”直奔大门口，却仍没躲过江雪的泪眼，“死人，你竟躲我？”韩江雪将脑袋摔在思莲瘦弱的肩上，任情地哭着。
　　许久，岳思莲才推开江雪，“你想证明滴水可以穿石吗？”思莲问着，将挂在她颈上的玉石呈到江雪眼前。
　　“你没心没肺啊？要分别了！”
　　“像你一样哭得眼睛像桃，就不会分开了吗？”思莲抬眼问——忽地她觉得像被电击一样，本能地想甩开手里的玉——同时，两人如坠十八层地狱，一片黑暗……猛地火光万道，向她们袭来，又如置身火海，炙热无比，强烈的光迫使她们紧闭双目，依旧疼痛难耐……尖叫着、挣扎着、不知所向……
　　岳思莲觉得周围阴暗了，平静了，便睁开了眼，刹时电光石火伴着噼噼啪啪的声音袭向她，让她觉得身在空中，无所依仗……“嘭”的一声，是身体撞到什么的疼痛，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岳思莲再一次睁开眼时，只有皓月当空，烟雾弥漫，眼前一片原始般的森林：怪异的千年古树、低矮的荆棘灌木，夜色中绿意盎然，扩散着的水气笼罩着树木，茂密的枝叶遮掩着月亮，使夜色更迷人了……一起身，浑身疼痛、酸楚，身下有折断的树枝，看断口，明显是新的，自己真的是从上边掉下来的！这是哪儿？……只看树木就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地方！今天离校……与江雪分别哭泣……玉！……渐渐的思莲脑中的一切开始串联，再找自己那一块玉，还好还在……江雪呢？玉是真的爆掉了吗？……啊！好痛！我仿佛是被弹到这里的！
　　当思莲想弄清自己身在何方时，她发现前方好像倒着一个人……她支撑着走过去，不是江雪！抬起手指一试——还有气息！他衣衫破碎，浑身血迹斑斑，约四十左右，灰头土脸，满脸血污，一对如剑的眉尤为显眼，“这一定让他吃尽了苦头吧！……古代？！——”
　　“仔细搜！他有伤在身，一定没走远！”隐约的女声传来……思莲急忙用荆棘遮掩好他，并起身向前方潜行，“应该不会发现他的！”不消一分钟，思莲便被一群人围困在中央。她背靠着树，喘息着，隐隐约约辨认出领头的是两个姑娘，且都遮住面颊……其余人都戴着面具。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一个姑娘问道，剑已离思莲的颈只有几毫米，仿佛随时会取她性命。
　　没有得到回答，另一个姑娘开口了，“你有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吗？身上有伤。”
　　思莲依旧没有回应，“果真是仇人！……只怕这不是梦，穿越时空？真是讽刺啊！天天跳楼自杀想穿越的来不了，自己这个在哪里都无所谓的却穿越了！会死吗？……江雪呢？”剑尖传来丝丝凉意。
　　“慢着！星，她穿着奇怪，会不会听不懂我们的话？”
　　叶星收回剑，“是么？月，你说把她送给萧公子如何？”
　　叶月沉吟了一下，才说，“即使听不懂，总知道是要杀她吧，可还是没有反应，不是很奇怪吗？”
　　叶星眉头一皱，剑又到了思莲颈上，“说句话！什么都好。”
　　思莲没有丝毫畏惧，“看来是必须死的！”她冷淡的声音仿佛是在说别人死期已至，或者说她是求死的。
　　所有人都怔愣了，互相对视、凝眉，不知如何应对。
　　“有意思！”犹如九天而降的神仙，一人影随声而落。
　　所有人单膝跪地，“萧公子！”
　　他略抬左手示意，算是还礼，便走向岳思莲。他戴着面具，一身黑衣，犹如夜的影子，颀长的身影……当他靠近思莲时，摘下了面具，一张绝美的容颜映入了思莲眼中：出尘脱俗、艳丽英挺……居然有男人美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轻问，“What's your name”
　　思莲又是一惊，这个人居然会说英语，但是思莲并没有回答他。
　　他见思莲没有回应，又用日语问道，“a na ta no na ma e wa don te su ka”
　　“wa ta shi wa e i ko ka te ki ma su。”她轻声回应，“岳思莲。And you”
　　他点头，蹲身撩起思莲的裤脚，为她上了止血药，“You see him and help him!”他站起身，盯着思莲。
　　思莲警戒心再起，“他是敌非友！”但无法躲开他的紧盯，于是别开脸不再看他深邃的眼。
　　“If I were you, I would help him!”他戴上面具，转身说“I don't say it to anybody!”说完飞纵上树，像鸟儿般消失在暗夜里，只剩声音，“谁要是伤害她，别怪我翻脸！”
　　两个姑娘首先起身，看了思莲一眼，一挥手，所有人都走了。
　　岳思莲低头看了看脚踝的伤，向来处走去，一边不安心的思量着，“他是什么人？来自同样的未来世界？……江雪不见了，是不是我手里这块玉可以帮我们回去呢？”
　　“思莲！”仿佛轻叹的语气，接着他绝美的容颜又出现在了眼前，“里面有衣服、钱，还有药！记得江湖险恶，不比电脑游戏可以置身事外，尽量不要介入!”
　　“可以回去吗？”
　　“大约是回不去了！不过，对你我这样的人在哪儿都没有区别，不是吗？”
　　“我是无所谓，但是她不行。”思莲叹息似的说。
　　“两人？如果有介质，也许会比较容易的。等到见了他后，我会教你的。”说完就纵身而去，“再会！”
　　“谢谢你！萧公子。”
　　“萧玉！”他回头轻语，“你问人名字的方式真是特别！”
　　岳思莲拎着包裹，向回走去。“他戴着面具，追杀别人，却帮助我，这就是一个江湖的世界吗？”不久，思莲便找到了草丛中的伤者，并帮他换衣服、敷药，扶他找了个可以挡风的斜坡歇息。
　　“江湖？飞来飞去的功夫？不受法律约束，没有规则，弱肉强食，随时可能被杀！不是进了电脑游戏……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做梦，浑身都痛！……但也不够真实！——或者说我太肤浅了！……”
　　“水——水——！”极微弱的声音传进思莲的耳朵，她起身喂了他一些水。
　　他一动不动，仿佛是在积蓄力量，约二十几分钟后，他猛地睁开眼，“谢——！你……你的额头？”他惊诧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思莲一皱眉，心中一动，“你指这个疤？”她轻轻抬手去摸，“应该不容易看出来吧！”
　　“是怎么受伤的？”他接着问，眼神变得更为复杂。
　　思莲轻声说，“我记不清了！不过你仿佛知道。”
　　思莲淡漠而倨傲的眼神，让他心中一痛，“你真的不记得吗？那时你已经七岁了呀！”他眼中充满痛。
　　思莲一愣，“你说的是你女儿吗？眉间有疤。而你当时在场，却依旧让她受了伤，或者说她是因你而受伤的。”随着话语加深了她的怒火，“为人父母都是如此！总是找借口，说有更重要的事。可是有什么事比孩子还重要呢？”她叹息一声，人也平静了下来，“我也有一对这样的父母，但我受伤那次，他们却慌乱了，妈妈还哭了。那时我五岁。”
　　两人许久没有再开口。
　　“我是独孤天。”他开口说，“你到镇上客栈找罗玄……告诉他，我逃出来了……一直向北走，你也不要再回来了。”
　　思莲略一收拾就出发了，她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十分，她不知道时间是否还有意义，在这没有华灯、街道、人流的林子里，思莲踏上了自己的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