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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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钰用大剪刀剪断了新长出来的鲜嫩松针，傅征跟在后面将掉下来的松针捡到背篓里面去。趁着陈钰修剪的时候，傅征在周围小小转了一圈，回来时神色也有些凝重。
“你也感觉到了？哪里有问题？”陈钰问道。
“用不着感觉，靠眼睛看就能看出来。”傅征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树桩，不足十五厘米高的树桩周围，三四根新冒出来的，只有手指头粗细，却足有一米多长小松树。
陈钰把长柄的剪刀随手靠在松树上，自己则跑过去仔细观察傅征指出来的树桩。秃山上的这片林子，是几十年前开始大力开展防风固沙项目时候种下的，虽然是由多个树种组成的混合林，但考虑到当地的气候，种植的时候还是以耐严寒，耐干旱也耐贫瘠的赤松为主。眼前这棵树虽然只剩下一个树桩，但是只要在本地生活得时间长了，见得多了，还是能够认出，这原本正是最常见的赤松。
由于各国之间贸易的加强，飞机和轮船成为了一种方便快捷的工具，帮助生物战胜了大海这个生物迁移过程中原本不可逾越的屏障。尤其是在贸易开放的初期，由于对生物入侵的认识不足，重视度不够，很多物种没有经过详细考察，小心论证，就被贸然引进，比如有些别的大洲的生物被作为食材、饲料等进口，有些奇怪生物则作为宠物，受到一些喜欢新鲜刺激的人的追捧。
可是万事万物都是有两面性的。被引进的食材可能会发现并不受本地消费者欢迎，新品种的牧草在本地种植后有可能水土不服或者副作用太大，更别提作为宠物的昆虫和生物随时都可能因为主人的一个念头而被抛弃，成为本地原本自成一体的生态链中的不稳定因素和规则的破坏者。
陈钰和傅征眼前的这一株赤松就是因为感染了入侵物种带来的病害，而不得不尽早砍伐，就连剩下的树桩也被药物、油漆和敷料紧密地包裹起来，防止树桩内部残余的病原虫卵幼虫等外逃。两个人在冰雪刚刚融化的时候来这边采摘过一次松针，由于树桩上有着作为标志物的鲜艳的红色油漆，所以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定位器，来来回回之时都会下意识地注意到它。
他们可以很确定地说，他们上一次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这个树桩还绝对没有任何死而复生的迹象，更别提在这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就长出一米多高的苗子，还一长就是两三株了。
陈钰接过傅征手里的工具，开始贴着树桩的表皮小心翼翼地往下挖。拨开浅层的浮土，两个人清晰地看到，新发出来的苗子并不是树桩死而复活，而是直接从原本的树根重新生长出来的。这样的繁育模式，不太像是赤松，反而有些接近冷杉了。最重要的是，这刚刚长出来的幼嫩树苗虽然主根不明显，却已经长出了密密麻麻数量众多的侧根须根。若所有树苗的根部都是如此，他们脚下的这一片土地，应该已经被新生松树苗的根系彻底覆盖了。
“松树苗长了这么多须根，这正常吗？”傅征到底不是专业的，这种时候还是得问陈钰。
陈钰指了指树苗裸露在地表以上的位置，有些头疼地说道：“当然不正常，松树确实根系发达，但是你见过哪个十天树龄的赤松能长到一米，还直接长出气生根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傅征问道，“小树长得快，根系发达，对咱们村里会有很大影响吗？”
陈钰说道：“短期影响应该没有，或者不明显，我就是在想，如果这个林子里有一半的树木都有了这种快速生长基因，等到秋天他们种子成熟了，顺着风往咱们田里一飞，那乐子可就大了。”
“应该……不至于吧……”傅征想了想自家房前屋后或者田里地头，一不注意就长出一片小树林来，也觉得画面有点“太美”。
“不过小树苗随便两斧子就砍断了，这须根虽然多但是不算深，也比较好挖，就算真长到了田地里，想要清除也不费劲。最不济一壶开水倒下去，再密的根也烫死了。也许真的是我杞人忧天了……哎哟！”陈钰原本是想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毕竟上辈子在末世生活了好几年，还真就没听说过谁家田里树木成灾的，可是话音没落，傅征突然一把将他推开，紧接着就听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七八个松塔像是炸弹一样送天而降，并不算精准地砸在了陈钰刚刚蹲着的一片区域。
“这还真成精了？！”松树林子里面掉松塔并不是啥稀奇的事情，但是这一波松塔掉落的时机实在是太凑巧，目标也太明确，由不得陈钰和傅征两个人不多想。傅征不敢直接走过去，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棍，将松塔扒拉过来几个一看，个个都有小孩儿拳头大小，虽然因为不到成熟的时候，表面还比较柔软，但是这沉甸甸的分量，真要从高空落下直接砸到人的身上头上，恐怕也够人喝一壶的。
有了这么个突发事件，陈钰和傅征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背起箩筐抓起剪刀，便迅速下山回家。好在回去的一路上都没有出任何问题，周边的树木除了长得快了一些，枝干之间更茂密了一些，再没有任何异样，反而让两个人更搞不清刚才那一波袭击，到底是否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了。
背着满满一筐的松针下了山，天色将近傍晚，家里已经开始准备做饭了。中午叼回来的兔子已经处理好了，晚餐的时候，黑子独享半只，剩下的半只加入土豆和宽粉炖了一大锅，就着中午剩下的野菜馅儿饽饽，六个人都吃得很满意。
“小陈叔叔好！跟着小陈叔叔有肉吃！”丰程程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语气可以说非常江湖了。
“为啥不是跟着傅叔叔有肉吃啊？”傅征觉得还是应该挽尊一下。
“傅叔叔不是听小陈叔叔的吗？”丰程程一击命中，傅征举手投降，丰姚冲闺女挑了个拇指，称赞她有眼光。
如果丰姚一家刚来到岭头村时在面对陈钰和傅征亲密关系的态度上还有些惊讶和不适，经过了这短短时间的相处，却已经是彻底抛开了所有成见，只有认可与祝福。就如陈老先生当时所说的，生逢乱世，活着已是不易，能碰到一个心意相通的爱人那是上天的恩赐，有什么理由不珍惜呢？
吃过晚饭，天还亮堂得很，地里有些零零碎碎的小活计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再做一些。趁着大家都在一起干活，陈钰把他和傅征在山上的发现，被松塔“炮轰”的经历，连同自己的猜测和担忧都说了一下，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丰姚一家子在听到松塔砸人的时候都有些吃惊，但是对于树木疯长的事情却并不感到意外，因为相似的事情在他们来到岭头村之前，就已经在城市里发生过了。城市里不像农村，自家的田地自然时时刻刻都细心关注，城里的树木花草大多栽种在绿化带里面，平时有专门的园林工人负责打理。可是眼下这世道，确实也没哪个政府部门有闲心关注“绿化”的问题，于是一年下来，这问题就逐渐显现了。
陈钰一听，赶紧让丰姚往下说，既然在别的地方已经发生过类似的情况，那么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宗也可以拿来借鉴一下的。
“倒也不能单纯说是好还是坏。”丰姚的表情有点复杂，蹭了蹭下巴粘上的一点泥土，接着说了下去。
夏天的时候，大家还都没感觉有太大的问题，毕竟马路边上的景观绿化植物长得茂盛了，还能遮挡不少毒辣的阳光，要是谁家小店门口有这么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连生意都要比没有树荫的人家好上一些。
等到冬天的时候，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全市维持供暖和供水的管道几乎爆了三分之一，有来不及修得，还有坏得根本没法子修的。受到影响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人数也实在是太多，市里领导最后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只能提出让那些完全没办法再享受供暖的区域里面的住户，拿着证件按照消息通知去指定的地点集合，算是另一种模式的“集中”供暖。
把人都集中到一起来了，可不就是集中供暖了么？可是那么多人都给安排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卫生条件不好保证不说，安全隐患也不小，如果不是别无选择，相信市里也不会采取这种下下策。
“可不是么，入冬之后市里的学校都停了课，体育馆基本都被征用了，当时我和丰姚带着程程，还有我爸和我公公婆婆就是住在我家附近一个中学的小体育馆里面。”想到那段日子，陈清华心里也不好受。
看来那个时候丰姚的爸妈还在世，陈钰有点想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但是这话却没法问。好在丰姚直接接着媳妇的话头说了下去。
“那个中学体育馆里面只有室内篮球场，被集中过去的人也主要就住在篮球场里。走廊理论上讲倒是也能摆下不少床位，但是一来走廊有穿堂风未必暖和，二来管理员们害怕万一发生意外事件，那些床位什么的就成了堵塞逃生的障碍物，所以管我们那一片儿的头发了话，再往我们那里塞人说死都不接收了。”
不管是确实为住在体育馆里的人着想，还是单纯地因为害怕出了事情担责任，最少这个决定是明智而值得肯定的。
“人不在家里住了，贵重物品肯定是要处理好的，要么藏到屋子犄角旮旯里面，要么随身带着。家里当时也没有多少钱，况且那个时候钱已经不咋好用了，我妈就把家里的几件首饰，拿小盒装了，外面又裹了几层，一起带过去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人给看见了，然后……”
听到“贵重物品”的时候，陈钰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丰姚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证明了他的预感。陈钰看向傅征的方向，傅征叹了口气问道：“那人抓到了吗？”
“那还能抓不到了？那孙子连大门都没跑出去，就被周围的人给摁地上了，听说后来直接就给毙了。”乱世重典，尤其是这种趁火打劫想着发国难财的，那更是不能手软。
不过这嗑儿到这里都唠散了，陈清华调整好了情绪，赶紧就又把话题给拽回来了。
“咱们还是说那个树的事儿，丰姚说它有好的一面，主要是因为去年冬天大雪封路，各地的运力都特别紧张，再加上连长江以南的部分地方都需要取暖活命，所以这煤炭的供应量就跟不上了。”
十月下旬的时候，部队下乡救灾，每家每户都发放了100斤的煤炭，当时好多村里人都嫌少，还说这么点儿煤够干啥的啊，可是结合丰姚两口子的描述回头来看，那随队运过来的一车煤，恐怕真的已经尽了政府最大的努力了。
作者有话说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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