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相思莫相负》九曲寒波

19、阴差阳错

　　雪，近在眼前以逼真；宴会，华丽奢靡致向往。盖茨比听到电话铃声响起，下一秒子弹入体，身死魄散。盖茨比连死去都是怀着希望的。

　　电影结束，两人牵着手离开，袁冶对陆鸿渐说道：“拥有怀抱希望的天赋，真好。”

　　天微微亮之时，陆鸿渐醒来。他梦到和袁冶一起去看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情形，三年多过去了。

　　洗漱后，索性打开笔记本，开始重温这部电影。看到一半，接到陈斌的电话，乾嘉壹号项目工地出事，有工人站在楼顶，扬言要跳下去，现在场面极其混乱。

　　“负责这个工地的项目经理是谁？”

　　“是我，陆总，我现在在嘉兴这边的项目工地上，赶过去至少得三个小时。”

　　“行，我现在赶过去，保持联系。”

　　陆鸿渐出门前看了时间，八点过五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个钟头，一定来得及。

　　赶到工地的时候，楼下面已经围观了很多人。

　　陆鸿渐从施工员那里了解情况，原来昨日项目的安全质检员来工地巡检，要求所有工人测量血压，一位工人量出高血压，质检员明确说明一定要让他离开工地。现在爬上楼顶的就是这位工人。

　　“他一直嚷嚷要见领导，我们怎么劝都没有用。”

　　“别废话，你俩和我一起上去。”

　　上楼期间，陆鸿渐了解到楼顶的那位工人名叫黄大为，今年四十三岁，老婆和一儿一女都在老家湖北，他老婆没有工作，在家专门带孩子，全靠他在工地干活挣钱养家。

　　到楼顶时，陆鸿渐心里已有了对策。有老婆孩子，看来不是真的想跳楼，而是害怕丢了工作。陆鸿渐向黄大为解释工地让他离开，是出于对他身体情况的考虑，并承诺给予三个月的遣散费作为补偿，以及为他提供另一份稳定的工作。

　　黄大为被说服了，准备从栏杆外爬回来，谁知一脚踏空，眼看就要坠楼。陆鸿渐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急忙伸手抓住他，将他拉住。未料到黄大为整个身体压过来，陆鸿渐身体没能保持平衡，直挺挺的向后倒在地上，后脑勺磕在一块石头上。

　　陆鸿渐就这样失去意识。

　　白花花一片的天花板，这是陆鸿渐醒来还有些恍惚。病床旁边站着陈斌，工地上的那两个施工员，还有那个闹事的工人黄大为。

　　“陆总，您终于醒了，小刘快去叫医生过来。”陈斌喊道。

　　陆鸿渐终于想起自己是倒在地上，然后昏迷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点？快告诉我。”陆鸿渐抓着陈斌的手，焦急的问道。

　　“下午2点49分。”

　　“什么？12点已经过了，我又失约了。”

　　陈斌能感受到，这一刻陆鸿渐仿若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手机……”陆鸿渐呢喃道，开始在自己衣服口袋里翻找，但怎么也找不到。

　　“在这里。”陈斌将放在桌上的碎屏手机递过去，说道：“小刘说当时您摔倒的时候，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摔出去，屏幕碎了，现在无法开机。”

　　“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赶快。”陆鸿渐喊道，刚醒来，这一番折腾他头晕目眩得厉害，却浑不在意。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一遍又一遍，陆鸿渐也愈来愈绝望。

　　医生已经过来，建议病人做全身检查。陆鸿渐却不合作，坚持打电话。

　　“陆总，您刚醒过来，脑部受到撞击，不宜太激动。还是先去做检查吧。”

　　“她不会要我了，再也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陆鸿渐说道。

　　“您说什么？她是谁？”问出的话并没有得到回答，陈斌有些疑惑，从醒转到现在，陆鸿渐自从得知时间后，一系列反应可谓狂躁，与他平日严谨自持的风格大相径庭。

　　从只言片语中，陈斌猜测陆鸿渐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可当时他昏迷以致错过。而错过的后果，十分严重，严重到陆鸿渐无法承担。

　　是什么类型的约会呢？商业谈判，不是。陆鸿渐不止是他的顶头上司，还持有公司的股份，虽然不知具体是多少，但足够陆鸿渐在董事局拥有一席之地。

　　一个在广州总部的朋友向陈斌说过，陆鸿渐的父亲陆清源是广州清源园林工程公司的老总，三年前云天集团收购了这家公司，陆清源和陆鸿渐成为云天集团的股东。陆鸿渐并不缺钱，也不太在乎钱。这个状况更像是为情所困。电光石火间陈斌觉得自己窥得了真相。

　　“小白，帮我去找袁冶。对，就现在，先去牡丹亭，再去施家花园小区。还有——如果都不在，我也不知还能去哪找她？”

　　“怎么回事？你不是今天要去求婚吗？你失约了？遇上什么事了？”隔着长长的电话线，关白桦也能感受到好友的焦急。

　　“工地上出了事，我赶去处理，结果出了意外，昏迷了几个小时。现在在医院，刚醒来，头还晕着呢，估计是轻微脑震荡。”

　　“你在医院？脑震荡？不行，我要先来医院看看你。”

　　“别，小白，我真没事。你现在先去帮我找人。她手机关机了，我心里发慌，很担心。我的手机摔坏了，用的是同事的，你那边一旦有消息，你再打这个电话给我。”

　　透过陆鸿渐通话中的零星话语，陈斌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只是令他更为惊讶的是，陆鸿渐钟情的对象是紫薇园林的袁冶。这样想来，一切就都说通了。陆鸿渐来杭州走马上任，促成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云天一色项目大区的园林工程交由紫薇园林负责。

　　“陈斌，你的手机暂时借我，我在等一个重要电话，拜托啦。”

　　“陆总，你先用着吧，没事。”

　　傍晚六点，关白桦来到医院，陆鸿渐已做完全身检查转入普通病房。关白桦将新买的手机拿给陆鸿渐。

　　“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关白桦，”陆鸿渐引荐道，“这位是我所在公司的同事，资深项目经理陈斌。”

　　关白桦和陈斌两人简单打了招呼。

　　“陈斌，你累了一天，就先回去吧，今天真是谢谢你。”

　　“陆总，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个项目负责人是我，你受伤也是因为我的原因，应该是我向你道歉。”

　　等到陈斌离开，陆鸿渐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找到袁袁了吗？”其实他心里早已知答案，还是心怀一丝侥幸。

　　“牡丹亭，她住的小区，我来回去了好多次，还是没找到。”

　　陆鸿渐掀起被子，准备下床，被关白桦强劲按住。

　　“你干什么，我刚才问过医生，你这情况过两天才能出院。”

　　“我等不及，我要去找她。”

　　“你去哪里找？”

　　“我可以去她住的小区那里等她，一直等着她出现。”

　　“放心吧，我拜托一个朋友守在那里，只要袁冶回去，我这边就会收到电话。今晚你就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去找人，一定帮你找到。再不然，后天就是周一，她肯定回去公司上班，总能见到她。既然是误会，有苦衷，解释清楚就会雨过天晴。或早或晚，你不要那么忧虑。”

　　“但愿如你所说。小白，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害怕。那天，她说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我失约了，她就不会站在原地等我，我们再也不必相见。”

　　“别担心，解释清楚就好了。鸿渐，现在我承认，你是真完了。从小到大，没见你对什么事情热衷过。弹钢琴、画画、溜冰、打篮球，我们一起玩的那群人，对这些事情总归有过一段新鲜热乎劲，时间或长或短。你却从未有过热情，但是却总能做得比大家都好。也未见你对什么人特别上心过，特别热烈的喜欢着。当初你和小雪在一起，也是冷静自持的。

　　“所以当初我们打架，你是因为看出我对小雪的喜欢不过热烈，而不是因为我和小雪在一起。”
　　“是啊，你才知道。”关白桦装作恶声恶气的说着。

　　“对不起，我那时并不知道你喜欢小雪。”

　　“过去的事，别再提了。何况该打的架已经打完，你再道歉，就没什么意思了。不过后来，大二的时候，你遇见袁冶，你的热情、在意、患得患失，在你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才有一个少年郎该有的模样。”

　　“遇见她，大概花光了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

　　“好事多磨，别这么悲观，既然你这么爱她，她也爱你。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是迟早的事。”

　　“承你吉言。也愿你和陈雪发展顺利，早日抱得心上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