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相思莫相负》九曲寒波

18、非她不可

　　从千岛湖回来的那晚，与袁冶定下牡丹亭之约，陆鸿渐兴奋得难以入睡，辗转反侧，像个十七岁的少年。他心里明白，袁冶说坦诚相见，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他们重归于好的机会。袁冶终归是爱他的。

　　可他想要的不止是重归于好，他想要的更多。他爱她，他要在那天求婚，他要娶她。

　　尽管睡得很晚，陆鸿渐翌日六点稍过即起来，仍然精神奕奕。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是有几分道理的。他决定去买求婚戒指。

　　看着紧闭大门的商场，陆鸿渐傻傻地笑了。是啊，商场十点才开始营业，他竟忘了。

　　这个商场坐落于西子湖畔，他来杭州的第一天，公司为他所设的接风宴就在这里。饭后路过一家珠宝店，宣传标语是“男士一生仅能定制一枚，爱要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当时他便记在心里了。

　　后天他就遇见袁冶，目睹她拒绝了一个追求者。他庆幸，也有得意。他与她如此有缘，她还在等着他，她还爱他。那时候他坚信，他与她一定会在一起，千回百转。一定会，无论道阻且长，道阻且跻，道路且右。

　　在珠宝店挑好钻戒，陆鸿渐去买了套西装，黑色经典款，简单利落。皮相这个东西，有时候还得仰仗它。

　　陆鸿渐记得一次主持学院的元旦晚会，特意穿了西装。晚会结束后，两人走在林荫小路，来往还有零星几个路人，袁冶主动亲了她。浅尝辄止的一个吻，陆鸿渐却并不满足，在她退却之前，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那天他太开心了，袁冶在人前一贯是冷静自持的，极少在人前与他做亲密状。众人眼中的他是耀眼骄傲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不自信与不确定，便是袁冶。他害怕得不到她的注视，唯恐失去她。

　　然而那晚袁冶却在人前主动亲了他，他怎么忘记。也许是那晚的月色太美。

　　在花店挑花拣草之时，陆鸿渐接到了关白桦的电话。

　　“小雪回国了，她想约你见面。”关白桦矛盾纠结着，终于说出口。

　　“喔，她居然回国了。”短暂停顿后，陆鸿渐接着说道：“过段时间，我会带袁冶回去广州见我父母，那时候再约时间吧。”

　　“她已经在杭州了，想今天就见你。”

　　“你和她说了什么？”陆鸿渐有不好的预感。

　　“你明天要向袁冶求婚，我告诉小雪了。抱歉，鸿渐！你知道的，我无法拒绝小雪，只要是她想知道的。”

　　“今天不行。”陆鸿渐十万分的拒绝。

　　“如果你内心坚定，见她一面又如何呢？陈雪一直认为，是她当年瞒着你出国，你太过生气才会提出分手。她同意分手，是因为太过骄傲，无法开口求你原谅；又太过自信，以为只要她回国，你就能回到她身边。现在听闻你要向另一个女人求婚，她所有的骄傲和自信都崩塌了。她想挽回你，她认为你的心里还有她。”

　　“你知道的，我对她的喜欢，那已成过去。现在，此时此刻，我爱的是袁冶，百分百的肯定。”

　　“可是小雪不相信。算我求你，鸿渐，见她一面。也许这样就能断了她的念想。”

　　“好，我答应你。”

　　午后，咖啡馆，故人徐徐走来。

　　与记忆中并无二致，陈雪依然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服务员递来菜单，陈雪并没有翻开，直接说道：“一杯卡布奇诺”，又看着坐在对面的陆鸿渐问道：“你呢，鸿渐，还是摩卡咖啡？”

　　“不了，我喝英式红茶。”

　　“你连爱喝的饮品都改变啦！”陈雪感叹道，随即又怀疑的问道：“还是当着我的面故意的？”陈雪紧盯着对面的人，想从他的神情中分辨真伪。

　　“很多事情都变了，我从不刻意做任何多余的事，小雪。”

　　“你现在满心都是她，自然这样说。可是将来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们那时说过要永远在一起，可最后还是分开了。既然如此，你又如何保证你和另一个人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陈雪顿了顿，接着说道，“结婚不是儿戏，更何况，陈妈妈都没见过她，想必也不会喜欢她。”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爱她，这就够了。”

　　陈雪看着他，觉得遥远而陌生，这样直抒胸臆的陆鸿渐，是她未曾见过的。陈雪在他身上看见了“热情”。

　　从前她与陆鸿渐在一起时，从未在他身上看见如此热烈的情感。也许是很多东西对陆鸿渐而言，得到的太过容易，也就失去热情，兴味索然了。

　　“你爱她？”她苦笑道：“你从前也说过爱我。”

　　“当初我们算是和平分手，刚分手那时的我是充满遗憾的，毋宁说是失望的。我失望于，原来年少时的爱恋终归要曲终人散，没有谁离了谁不行。可是后来我遇见袁冶，与她分开的那三年，我对她的爱并未遗忘或倦怠，那时候我才明白我离不开她。那些能分开的，只是因为爱得不够深。只是还没遇到一个人，非她不可。”

　　“所以，你想告诉我，你非她不可？”问出这句话，陈雪忍不住泪如雨下。可她并不想在他面前如此狼狈，忙说道：“你走吧。”

　　陆鸿渐把纸巾放在陈雪面前，大步流星的出了咖啡馆。他从来不会滥情，他的温柔只给那个放在心尖上的人。

　　坐在对面茶舍的关白桦，时刻观望着咖啡馆内的情况，看着陆鸿渐离开，他急匆匆起身，走到陈雪面前。

　　若她需要肩膀，他就借给她；若她不需，他就默默陪着她。关白桦愿意做一颗她近旁的树。

　　“绿野仙踪”花店内，露露是一名常驻花艺师。踏入店里的这位男士引起了她的注意。他上午来过，露露清楚的记得，只是后来他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忙离去。

　　倒不是露露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实在是这位男士太过印象深刻。身材颀长，目测身高一米八二以上。剑目星眉，英气勃发，一看就是那种典型的都市精英男人。更令人注目的是那双手，修长白净。

　　上午看到之时，露露就忍不住盯着看，半是艳羡，半是欣赏。这双手该是弹钢琴的，或者是手拿画笔的。她在心里如斯揣测。她甚至想象和这双手十指相扣的情形，真是令人心驰神往。

　　此刻再次见到他，露露忍不住脸红，她犹豫着是否开口找他要电话。这样会不会很唐突，会被拒绝吧。她在心里胡乱想着。

　　“七枝紫色紫罗兰，搭配一枝蓝色绣球，包装就用牛皮纸即可。这样搭配给我包一束花。”

　　正处于天人交战期间的露露，听到那人说道。一般客人会直接挑选店里已经包扎好的花束。这样准确向花艺师说明花的种类和数量，以及包装纸材质的，少有人如此。

　　看来他很懂花，不似门外汉，露露忍不住抬头再次看了看这人。

　　卿本佳人，奈何有主。露露在心里感叹着。

　　“紫罗兰的花语是永恒的爱，绣球的花语是美满与团圆。希望客人您心想事成！”将包扎好的花束递给客人，露露忍不住说了这句话。

　　陆鸿渐笑了笑，答道：“我知道，谢谢你！”

　　那位先生离开后，露露只觉怅然若失。那个收到花的女孩会很幸福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