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相思莫相负》九曲寒波

10、完整的爱

　　下班后袁冶独自一人去青芝坞吃了牛肉砂锅，步行环绕西湖大半个圈，两个多钟头。电话一直在响，袁冶却拒绝接听。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陆鸿渐挥一挥手，自己就奔向他，无所顾忌、毫无保留。而他呢，关于他自己，一丁点儿也未曾告诉袁冶。袁冶一直在等，等到他主动告诉自己。

　　他们在一起时，好像多数时候是袁冶在说话，说她所喜所爱、所感所想，话他们的曾经、未来。到头来发现自己在唱独角戏，何其悲凉。陆鸿渐居然没有告诉过自己，他是云天集团新驻杭州地区的项目负责人。

　　走过杭州植物园、南山路、断桥，何处是吾心归处？最后还是打车回自己的公寓，逃无可逃、退无可退，还是只能迎面而上。

　　“袁袁，这么晚你去哪里了？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真的很担心。”陆鸿渐守候在公寓下，终于等到袁冶，紧绷的神经终于放下一些。他拉着袁冶的手，诉说着内心的不安。

　　“不敢劳烦陆总挂念，我没事，好着呢！”袁冶甩过陆鸿渐的手，冷笑道：“难道是云天一色项目上有什么事，让您十万火急的找我。”

　　“这是我的错，没提前告诉你。你打我骂我、怨我怪我，怎样都好，可是不要让我找不到你，我真的会担心。”陆鸿渐说得愈发动情，眼角发红。

　　“陆师兄，现在来演深情，不适宜吧。不解释，求原谅，过分了吧。但凡你有一点在乎我，会绝口不提你的现状，我们重逢已有两个多月，不是两天！难道今天上午你去紫薇园林之时，没有预料到会遇见我。还是你以为，就算遇到我，也没有关系，我肯定不会在乎这件事。又或者你根本一点儿不在乎。毕竟这个名叫‘袁冶’的女孩，只要你招手，她就能向你投怀送抱，毕竟她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你是这样想的吗？陆鸿渐，回答我！是不是？”袁冶此刻有些歇斯底里。

　　“袁袁，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这次是我的错，原谅我。”陆鸿渐哀求道。

　　“那好，我问你答，你只需回答有还是没有。云天项目之前的负责人，可并不打算将这个项目的大区给紫薇园林做，其中的转变和你有关吗？”

　　“有关。”

　　“这个项目今天上午已与紫薇签订合同，领导却要求项目的成控负责人不是我，这和你有关吗？”

　　短暂的沉默后，陆鸿渐说：“有关。”

　　这是袁冶最不希望听到的答案。

　　“袁袁，你听我解释，不要着急给我定罪！”

　　“我太累了，陆鸿渐，你回去吧！我们暂时不要联系了，我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你也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分开这么久，或许你早已习惯我不在你身边，如若如此，又何必再来找我。何必迁就我，冷静一些，对你我都好。如果是愧疚，大可不必，我的左手出意外与你无关。如果是为当初的承诺，那个‘一毕业就结婚’的年少轻狂的诺言，你也无需介怀。我不需要这些。我只要爱，完完整整的爱。”袁冶说道，此刻的她太过疲惫。

　　“袁袁，对不起。”说出这句话，沉默了许久陆鸿渐接着说道：“我知道了，你上去好好休息吧。我会好好考虑的，只希望你不要躲我。”

　　袁冶上楼后，陆鸿渐在下面站了许久。

　　“如果你愿意，我就永远爱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永远相思你。”他呢喃自语道，“你要爱，完完整整的爱，殊不知我的爱早就给你，百分之百毫无保留。”

　　公车过了施家花园站，开始堵塞得一塌糊涂。上下班高峰时段，接近西湖文化广场，这样的情景司空见惯。提前一站下车了，天空中飘着迷蒙细雨，袁冶一步一步走着。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想起《雨巷》，中学时代她是爱极了这首诗，一遍又一遍的读，满是对杏花烟雨江南的向往。如今生活在杭州，却也未曾走过雨巷，未曽撑过油纸伞，去遇见那个丁香一样结着仇怨的姑娘。

　　行至小区门口，果然不见那人的身影。虽说是袁冶感到生气，生气到大声宣布让陆鸿渐最近不要来见自己，可是他真的没来，袁冶又没由得感到一阵失落。她与陆鸿渐之间的一百步距离，从前是她走九十九步，陆迈出最后的第一百步，就足够她开心的飞起。现在她走四十九步，希冀陆走出第五十一步，他却怎么也不愿。

　　袁冶幻想中的模样，是陆鸿渐依然来见她，可她径直走开，徒留他望着她的背影。一天，两天，很多天，袁冶终于消气，他们和好如初。

　　“你真是个傻子！”袁冶自嘲道。

　　“雨声潺潺，像住在溪地。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而不来。”张爱玲在《小团圆》中写九莉等待邵之庸的心情如是。袁冶此刻倒是有了深入骨髓的切肤之感。撑着浅蓝色雨伞，袁冶慢慢走进小区。

　　陆鸿渐目送着她的背影，直至不见，这是袁冶所不知晓的。

　　“袁袁，我爱你，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没想到最后我的隐瞒却伤害了，让你不再信任我。”陆鸿渐在心里自嘲道。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走到她的面前亲口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