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
-
06.
哨声很快响起。
接收到比赛开始讯号的球员们全神贯注，视线紧盯着排球，为了追逐那颗永远位于上方的球竭尽全力，奔跑、鱼跃在并不算大的球场上。球鞋摩擦地板，发出外行人牙酸，国一长时间混迹在体育馆的灰崎祥吾却熟悉的响声。
天花板灯光炫目晃眼。
灰崎仰头看向那颗不断在球场两边更换位置的排球。久了，眼睛干涩地眯起。
昨晚熬夜打电动费脑引起的头疼姗姗来迟，不爽的少年半眯着眼睛神游天外，突然想道：
帝光的体育馆和这儿，除了用于练习的场地与设备不同外，环绕身周的声音与灯光是一样的吗？
——好像是一样的。
他自己得出了答案。
却在同时生出新的疑问。
既然一样，那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光线的氛围了呢？
是国二退部时开始的，还是在国一最后一个学期频繁逃训的时候就……？
脑海中有关这种变化的记忆并不清晰，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灰崎不由怀疑起自己平日里的记忆能力——过去他还以为自己只有背书的时候记忆差。
但有一点，他很确信。
那就是“逃训”什么的，他也不是从国一就肆无忌惮的。
不提那个总是在他去游戏厅或装病回家时将他精准捕获的虹村队长，便是后来某个红发混蛋惊人眼球地成为了篮球部的实权者兼部长继任人，灰崎也曾在感觉到其他同级生带来的竞争压力时，牺牲宝贵的课余时间，安生在体育馆加训过。
只是……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原本驱赶他向前的动力，变成压垮他自信的元凶？
他想起自己退部时说的“部活训练天天累得不行，还出一身汗，我已经打腻篮球了”之类的话，想起在队友面前把球鞋扔进焚烧炉的举动……
思绪无止境地发散，余光看见扫帚头前辈迎着灯光高高跃起的景象，灰崎不知怎的心中突然生出想要再度站上球场，握住那颗暗红色的篮球，感受它表面粗糙颗粒感的念头。
但很快，他便抑制住这股没由来的冲动。
喂喂喂，放出去的狠话，自己再咽回来？
未免也太逊了吧。
他可不想看到高中联赛相遇时，那些家伙脸上露出的恶心表情啊……
#
不同于场外的人有悠闲思考的余裕，站在球场上的参赛人员则没时间想东想西。
每一瞬都有进攻在发起，每一瞬都有防守要进行。
不可预知的比分就在这每分每秒的聚精会神中发生着改变。
带着旋转的球被二传的手轻柔地向上托起，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滞空姿势优美的主攻手击球的最高点。
灰崎看到那只承载着全场目光的排球被双眼闪闪发光的主攻手迅猛扣下，带着后者训练有素的手掌、手腕、手臂以及肩关节共同发力的强烈劲势，发出令人背后发凉的“砰——”的一声重重砸在体育馆的地板上。
酣畅淋漓的默契进攻让高年级队伍的比分不断上涨，反观今天初次组成队伍的一年级们，似乎已在快节奏的比赛中陷入了被一面倒的窘境。
球网另一端的少年们稚嫩的面容上有清晰可见的紧张焦急，额头上远远超过高年级前辈的出汗量明晃晃彰显出他们此时承受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而这份压力的源头，远不止球场对面得分不断的高年级生。
“木兔！冲啊！！给一年级生们好看！”
“二阶堂前辈好帅！！”
“王牌——！”
“木叶君！加油啊！”
“木兔兔——！！”
……
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练习赛消息的学生们堵在体育馆门口，没有上场的三井部长出于安全考虑，放下二楼看台的梯.子，将围观人员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观赛。
比起网球部一律拒绝无关人员围观的不近人情的做法，排球部无疑亲民许多。于是，看台上的人数肉眼可见地增多，叫好声愈发响亮。
除了被这叫好声激励的高年级单纯王牌，和同样听到了场边的叫好声却反而收获了巨大压力的一年级球员们，站在场边的灰崎听见看台上女生刺耳的应援声，只觉得聒噪。
他烦躁地将头抵在体育馆的墙上，长长的刘海下注视着球场的眼眸有遮盖不住的凌厉，他阴翳的视线落在球场里连流出的汗水都闪闪发光的王牌身上。
眼前的情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场上的比赛已进行到第二局中段，获得观众欢呼声最多的，除了长了一张吸粉帅脸的副部长二阶堂，便是实力出众、在之前的一局半中多次扣杀得分的木兔光太郎。
毕竟，在赛场外的观众眼里，比起狼狈不堪的一传、朴素不显眼的二传，更具有观赏性且令人忍不住为之欢呼的，果然还是打出最后一击华丽扣杀的攻手。
这一点，就像无论在篮球场上传出多么精美的妙传、在棒球场上配出多么直插对手漏洞的配球，最终被观众呼喊姓名的还是那个最后将篮球灌入篮筐、将棒球射进捕手手套的人。
虽然还没踏进过排球场打一场正式的比赛，但在灰崎想来，要是他能上场，多半也会想方设法做那最后一个拿下比分的人。
就像以前打篮球时那样，除了那些为从心理上击溃对手而复制的技能，更多时候他都只喜欢复制纯粹进攻的技能。因为在他看来，世上只有别人传球给他，没有他传球给别人的道理，最好一场比赛的进球全部由他一个人来打，就像……
…………就像现在球场上……扫把头做的那样。
想到这，看着比赛的灰崎眉头皱得更紧。
球场上的高年级队伍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满足木兔在赛前许下的“一人豪取50分”的愿望，几乎把所有的最后一击都交给了木兔——同队的其他人简直像是将排球运送到场上王牌手中的机器，一颗颗构成机器的零件一丝不苟地完成着自己的使命。
然而，就是这样初学者都看得出来的战术，球网对面的一年级生却找不出拦截的对策。
无论是身高还是技术，国中与高中之间似乎都存在着极深的鸿沟，他们越是防守，越是让一次次打破了防守的可恶扫帚头前辈状态更加火热。
不光是声音，就连受人欢迎和在球场上豪取得分的姿态也跟那家伙相似到令人火大……
无人注意的球场外，银发的少年望着那个站在球场上大笑的身影，突然明白了自己心火的由来。
既然这样……
灰崎舔了舔唇，眼中有好战的饥渴。
“就把原本属于你的欢呼，全部抢走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