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似乎并没有书中那么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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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皎恍惚之间觉得真是奇妙，不同的人面对同一件事时，都有带着个人色彩的独一无二的解读。
写梦书形容的小女孩其丑无比，但他所看到的那个满身血污的她却有几分清秀。大概也就是因为“灰墙”“白墙”产生的差距感作祟，她成了写梦人，便把自己形容成了那样。
而顾皎以为女孩的执念是没能和将军成亲，温岭却不作此想。
说来惭愧，顾皎活了这许多年岁，却对仰慕之情不甚了解，同周围的人相处往往是随缘就好，所以难以体会女孩的执念。
温岭此世单纯而依赖他，便觉得他人也只想求得陪伴。说到底，评析他人也不过一种自我表达啊。
“总之，”流芝道，“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小女孩的梦想实现，那就想办法让将军留下来，同女孩在一起就成了。”
顾皎道：“且不能违背写梦书上的人设，对么？”
流芝应声：“嗯，尽力找到丞相，然后杀掉女鬼，自然梦破。”
“杀掉啊……”温岭喃喃。
流芝上神安慰道：“无须有心理负担，她是害了多条性命的厉鬼，若不除她，还不知有多少人受害。”
“嗯。”
“你们得抓紧时间了，原本明日早朝皇帝便会让将军出征。”流芝提醒道。
“上神，那将军叫什么？”温岭突然问。
流芝这才想起来，原来连名字都忘了说。
“连翱将军，姓李，名昶明。善射术，知兵法，性温和，单纯而忠诚。”
“我明白了。”温岭道若有所思。
一番商量过后，已大概到了晚饭时间。
原本明日早晨皇帝要下令将连翱将军派到西北，这不太可能是临时起意，约莫皇帝的亲信也当十分支持。所以今晚必须有所动作，否则明日便不得不按着原来皇帝的计划进行。
毕竟临时更改太突兀，很容易引起注意。
这时，一个太监走过来，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告诉温岭：“陛下，慈宁宫遣人过来说，太后娘娘今日起兴做了莲子羹，又有安王送来的佳酿，邀您过去同享。”
温岭传音：“哥哥？”
“去。”顾皎肯定道。
明早之前的每件事都有可能影响到之后的轨迹，所以尽量按照原本的剧情行动。然后在某一个关键的细微处，进行一点改变，便可能改变结局。就像热带雨林的那只蝴蝶，轻轻扇动一下翅膀，便可能带来飓风。
在皇帝母亲面前，想必皇帝和凌泽君应当是略知检点的，但担心拿捏不好这个度，顾皎称头晕，先行告退了。
温岭便在一众服侍下前往慈宁宫。
玉辇缓缓移动着，温岭坐在上面，见其他人在他面前皆做卑微态，有点不习惯。但在右侧伴着他走的那太监却似乎同其他瑟瑟缩缩的下人有几分不一样。
对方很敏锐，察觉到温岭的视线，便立即转脸笑着问：“皇上，可还觉得热？需要奴家去取冰饮吗？”
“不必。”温岭道，“你先前说有安王呈上来的酒，他可也在慈宁宫？”
太监一怔，道：“安王殿下尚在府中思过……”
温岭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补救道：“我竟一时忘记了。”
慈宁宫修筑得并不算恢弘，红墙的颜色都被雨洗刷地有些浅淡，就像历代住在其中的皇太后一般，似是有些衰败的牡丹。
“皇儿。”刚刚踏进慈宁宫中，便听见一女子唤道。
听这称呼，当是太后在叫自己，温岭心下有几分疑惑，只见一身着红色衣裙的女子朝他走过来，衣着艳丽、发髻繁复，瞧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快让母后瞧瞧，这几日不曾来慈宁宫，可有消瘦？”
温岭惊了，这竟是太后。
“哥哥，这太后瞧起来像是当我姐姐的岁数。”温岭给顾皎传音。
顾皎此时正在回皇上寝殿的途中，这凌泽君竟盛宠到日日住在皇帝寝殿，而不是像其他妃嫔一样在自己宫殿中等待帝王前来。
“大概是年纪很小便进宫了吧，这种事在皇宫里挺常见的。”顾皎答。
“哥哥也会吗？”
顾皎一怔，道：“自然不会。凡间这样都是政治联姻，将某贵族或重臣的子女放在宫里，好叫对方安安心。”
温岭却没有再回话了。
皇帝寝宫里，如想象的一般金碧辉煌。宫人自然地把顾皎带到了一间书房，看来原来那皇帝经常和凌泽君在这书房中相处。
屋中挂着许多画，多是烟雨江南的写意画，还有一两副书法作品，估计都是凡间民家所做。顾皎兴趣缺缺地打量片刻，便去看那书架。
中间巨大的一格放着奏章，他抬眼看上面那格，竟是整整齐齐地一叠话本。叫人一看怀疑这皇帝的品味，果真“昏君”。偌大一个书架，竟只寥寥几册正经书，多半还已蒙尘。
“叩叩——”木门轻响。
顾皎站好道：“请进。”
只见一宫女托着木盘，盘上放着一盏茶，茶具倒是好看，是通透的白瓷。
不知为何，外面的宫女把门轻轻掩上了。
“大人，请用茶。”那宫女微蹲，把茶盘向上举。
顾皎直觉反应到那盘下一定有什么东西，不然哪家的下人会把盘子直接递过来。
莫非是刺杀？像凡间故事里的荆轲一样，人家是展示地图，图穷匕见，这宫女上茶，把匕首摁在茶盘下？
不对，不可能这么没脑子。顾皎觉得好笑。
那宫女见顾皎还未接下，抬头同他对视，眼中带有一丝疑惑。
顾皎面色不改，将手伸到茶盘下，那女子飞速将手中的东西扔在他手上，告退了。
是一张纸条。
顾皎坐到书案旁，心中疑窦丛生，这凌泽君竟收到密信了，莫非并不是什么傻白甜？
小心地展开纸条，他沉默了。
啊！居然忘了自己不识字……
“流芝上神，”顾皎连忙求助，“方才有一个宫女给我传了密信，但是字我不认识。”
“哦？”流芝讶异，“这凌泽君竟也会收到密信，这下好了，我也没办法看到内容啊。”
“只有以后让识字的人帮着看了，这纸条一定要收好。”流芝想了想道，“或者试探一下那宫女。”
“她已经退下了，不是平常在我身旁服侍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谁。”
“那先静观其变。”
“温岭那边还好吗？”顾皎问流芝。
流芝上神苦恼道：“写梦书上关于你们宫廷生活的笔墨太少，多半只能靠我们推测。方才小殿下问了我些关于太后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只好叫他随机应变。”
“对了，”他想起什么似的道，“小殿下能饮酒吗？”
顾皎皱眉：“我也不知，没见他饮过。我总不至于拉着个半大少年在海皇宫里饮酒。”
“那便危险了，小殿下在天上时，天后是极其讨厌饮酒之人的，所以他几乎没有接触酒的机会。”
“我赶紧传音给他，提醒他切莫喝醉，露了马脚。”流芝急道。
天已快黑下来了，慈宁宫的院子里放着一张檀木的长桌，温岭坐在席上，觉得浑身不适，他不大喜欢在陌生人面前装出一副很熟的样子。
方才这太后一直道，安王送来这酒是藏了近百年的美酒，劝他一品。
喝酒……温岭在海皇宫中不曾喝过酒，只见顾皎饮过一两次。因着方才跟顾皎传音有些许不愉快，温岭还有点低落，不愿同顾皎说话。便传音问了流芝上神。上神只说不可拒绝，但也别喝太多。
杯子被盛了满满一杯，温岭也不知如何算是恰到好处，初一入口便被辣得不行，后脖像从经脉中传出麻麻的刺激感，还有点新奇。
太后热情道：“安王殿下得了美酒还想着你呢，但刚刚受了罚，不太好意思找你这个哥哥，便把酒送到我这儿来了，让哀家一定要让你喝到。”
温岭不知道该作何回应，便夸：“的确是好酒。”
太后欣然一笑：“送给哥哥的，自然当是美酒。不然便辜负了你们从小到大的兄弟情谊啊。”
温岭有些疑惑，但顺着一笑：“呵呵。”
“皇儿，我也不懂政事，但我生的孩子，我是了解的。安王同连翱将军定是有什么误会，不然安王怎么可能打伤那将军的副将。”
“禁闭三个月，是不是太重了些。”
原来是来求情的。温岭不知道自己和安王是否真如太后所说的兄弟情深，但因为这安王是和连翱将军有些什么过节，那这惩罚定然是不能更改的，免得徒生是非。
温岭不言，只执起酒杯饮下，胸腔升起一股暖意。
见他不答话，太后亦端起酒杯，沉沉道：“皇儿……”语气凄切，温岭几乎都要产生自己是不是干了杀了安王这种事的错觉。
“莫不是你和安王之间有了什么嫌隙？”她几乎要落下泪来，那张看起来非常年轻的脸上带着诡异的慈爱，“母后实在不想看到你们兄弟离心啊。先前母后就说过，那凌泽君是前右丞遗后，同安王妃家是死对头，你却偏要把他带到身边。”
“皇儿，哀家不能让你们兄弟因为一个卑贱的罪臣之后疏远啊！”她喝下那杯酒，潸然泪下。
温岭本想说这脑洞实在太大了些，但最后一句细细一品，却像是威胁。他心中一冷，自己现在的这昏君身份，究竟有没有实权尚未可知。
无论如何不能把哥哥推入危险之中。
“母后，您多虑了。”温岭道，“朕只是为了公平，不能让大臣们寒心啊。此事我再斟酌斟酌，过两日再做定夺。”
那太后粲然一笑，温岭明明只是敷衍一句，她却像是目的已经达成了一般满足。
“哀家早知皇儿体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似乎并没有书中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