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1，熄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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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夜晚的天空不甚明朗，好像有大片大片的阴云聚拢，空气好像变得燥热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位于练马区的医院这里，同样被乌云笼罩的大楼，一楼的灯全部灭掉，对比楼上惨白长明的亮光，仿佛巨兽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打开了通往炼狱的大门。
“这是怎么了？”一个五短身材的大叔打了个寒战发问，他单纯是对于日常下班路过还好好的医院现在莫名的情况感到一些发怵，好在他不是一个人，所以只是退到自认为比较安全的人群中，闲闲的发表自己看法。
无论在哪里人群都有爱凑热闹的天性，区别只在于，聚的人群够不够多，是不是会引来更多人驻足观看。
经过时间的发酵，越来越多的人凑成了一个圈，远远的围在医院必经的过道上，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屏障。
一个刚刚到的带着孩子的母亲拍了拍哭闹不止的孩子的头“别哭了，我们去别的地方。”
在孩子委屈的哽咽声里，她有些警惕的瞄了一眼肉眼可见不对劲的医院，名为母性的敏锐让她拉着孩子迅速决定换一家医院。
有人默默走开，也友人对一成不变的静谧医院好奇不已。
“不知道啊，刚刚还好好的……”搭话的反而是一个青年的学生，架着眼镜，讲话斯斯文文的，他眯起眼睛看向那个黑洞洞的大口。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进出了。”
“刚刚不是有个高大的年轻人提着箱子冲进去了吗？”
“会不会有什么事？”
“还是打电话给警察？”
“有什么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信号不好啊，好多人都打不通……辣鸡手机，……”
“你试试……”
一个年轻人闻言拨通了自己的手机，还没等他仔细聆听声音判断是否接通，人群突然一阵喧哗。
“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由远而近的，响亮的警笛声几乎刺破人的耳膜，一群身着警服的人三三两两的走了下来，他们本来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首先被聚拢的人群冲毁，接着就看见了从医院里面跑出来的惊恐的人，
公家职员们脸上不耐烦的表情马上蹦的死紧死紧，扒开一群明显好奇心旺盛的围观群众，拦住了一个惊慌失措的逃难者。
其中一个青年警员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件，然后严肃的询问道。
“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怪，怪物……有怪物啊！”
“哈？”
“请这位公民不要乱开玩笑！”
青年警员眼角瞄了一下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两个黑色西服人士，特别协办的有关部门白风衣他惹不起，但是这些同样打下手的黑西装也对他们这些警务员呼来喝去就让人闹心了。
一个电话……切……能有什么大事……严肃的像是要发生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一样。
虚张声势也不是第一次……
本来就是不情不愿被长官踢过来处理不可知事件，还盯贼似的挂在后面。
生怕懈怠的样子。
再说了，预先提示的作案，哈？以为是传说的怪盗基德吗？
又是这种没影……呃，一点影儿的状况。
现在又说什么怪物的，你以为你在玄幻世界吗？
搞笑！
或许是青年警员脸上不相信的表情太过明显，刚刚被警官证安抚心神的逃难者情绪点燃。
“本来就是有！红眼睛的怪物！一下子就杀了一个人！要不是后来有人拦住那个怪物，我们怎么出来！”逃难者虽然因为视角问题看不懂太多，但他完全可以在黑暗里自己补完所有逻辑，至于眼前这个老是最后出场的不靠谱警察“你怎么不自己进去试试！纳税人掏钱不是让你们最后收尸体的，我们被困在里面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不要站在这里挡路！不相信自己去看！”
“是啊是啊，你怎么不自己去看看……”一旁跟着跑过来的几个逃难者一起附和。他们都是跑的可快的那类，还拉架似的劝慰了几句，一副惹不起但还不可以逼b逼了吗的态度。
“你…你们…！”
青年警察气的说不出话，并没有阅历把握询问技巧的年轻人瞪着眼睛，在被话语一激将，就要凭着一身胆气就要往医院里冲。
身边同队的人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阻挠。
“请等一下。”面容宽和的男子推了身边暗笑的眼睛男一把，让他去仔细询问信息。
“我去看看还不行吗？你……”
“可以。”正视着面露怒容的青年警员，男人平稳的开口“我是中岛，是特地派来协助你们办理特殊案件的有关部门一员。因为基于之前的状况不太明确所以没有细说。这类……”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这种袭击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正是由于缺乏必要的措施，曾经造成过严重的后果，所以政府才特意划分我们的存在。”
“这样……”刚刚被再次隐晦提醒权责的青年警察终于再次被唤起了理智，他盯着黑黑的医院大口，有些讪讪的顺着中岛提供的台阶往下走。“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
“请不用过于担心。”中岛对着冷静下来的青年警察点了点头，也对周围临时被抽调的警员，避开保密内容陈述。
“请相信我们，是专业的。”
“毕竟我们一等已经进入处理了。”
“一个人？”
有几个警员面露不信，他们本来就是团队行动的组合，孤胆英雄完全背离他们的信条。
“刚刚有个人进去了好像……”周围有凑热闹的群众低声附和。
“是有人阻挡了那个怪物……”一早就溜出来的逃难者按着被玻璃门撞青的地方心虚的小声补充。
“后续增援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亚门一等的经验超乎各位的想象…至于如何做到的……”中岛指了指从医院里又陆陆续续跑出来的群众，面露一点自豪，又被严谨的条理压入心底。
“ 这就属于需要保密的范畴了，请允许我不在详细解释。”
“大家只要按照特殊条例行驶即可……”中岛看了眼依旧年轻的警务员。
比如第一条，就是辅佐有关部门形式安排，有领导交涉决定指导权。在以人民群众安全为最优先，不得鲁莽冒进。
中岛又说了几句，把肉眼可见的意外可能压下，中岛看了一眼对他竖了一个拇指的草场，在简捷有效的询问里，草场向他比划一个数字一。两人默契点头。
一个……喰种。
中岛看着警员慢慢疏散的人群，心中大石松了一些。
像这种突然应对很多，但发生在这种闹区的地方确实入职以来第一次。
比较有利的地方在于，陪同的警员不像后来的老油条那么圆滑，但新手一开始也会些许的混乱。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玩笑一样的报警电话会演变成现在这种棘手的状况。
亚门先生冲进去了啊……里面亮着灯的地方，应该，还有不少人的吧。
这会变成，大事的开头吗？
“嘿，中岛桑好厉害！”带着眼镜的草场一把拍上稳重前辈的肩膀，“我觉得我的崇拜名单又要增加一个了嘿嘿。”
“你只是入职时间不长而且经常做文职而已……”中岛停止了这个话题。
“问完了？还发现了什么？”
“啊，说到这个，有好多人都在讲通讯不好啊。”草场推了推自己圆圆的眼镜，拨弄手机，刚好通讯录滑到一个可怕的名字。
“根据他们说法，基本打不通电话，警员加强的设备也有很大的通讯干扰。”
他随手一点“就比如说这个白发的阴阳眼，打了的话接通不……”
“哦呀哦呀……”从手机的另一边传来上司的上司阴阳怪气的声线，草场脸色瞬间刷白。
“……说好的打不通呢。”草场魂都飘出来了。
“别说话了……”中岛夺过已经石化的草场手机，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汇报。
“哦呀，如果是亚门君汇报过的报警乌龙，那就不需要在说了哦。”扒开人群出现的人苍老而佝偻，他合上手上的通讯工具，睁着大小不一的阴阳眼，语气游弋“6区的人报20区的警，真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呃……”
“可能觉得那里比较安全……”草场在中岛无奈的眼神中说话声越来越小。
名为真户吴绪的年老男人不在意的笑了笑“何必在意那些呢，我们现在的任务是……”
他握紧手里的手提箱，表情有细微的扭曲。
“清除一下社会的渣滓啊。”
“真，真户上等……”
“哎呀呀，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吗，不过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们收到的线索呢？”
他单手拽了下白色的手套，表情渐渐失常。
“不妨，先断一下鼠辈的后路好了。”
。
从地下室慢慢走出来，依旧十分虚弱的喰种弟弟死活距离金发青年八丈远。
而一走出那个阴暗的过道，脚步虚浮的粽发青年就准备往楼下冲。
“你想去哪……”永近英良摸了摸耳机，语气略显无奈。
“…我去帮一下忙…”
粽发青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说不下去了。
金发青年叹了口气，虽然换位思考，把在楼下倒霉被打的家伙置换成他家金木的话，他说不定跑的更快。但“现在这样下去，是生怕不能把你们一锅端了？
”
“现在的话，快一点说不定来得及……”在白鸠彻底包围之前。
粽发青年低着头，他穿着从房间里扒出来的医生衣服，有些过大的衣服覆盖在他单薄的身体上，有一种小孩硬装大人的即视感。他咬咬嘴唇，准备蛮干。
抱歉了……但还是……
“你会害死他。”即使出于好心。
冰凉的话语从身后传来，名为泉的喰种猛地回头。
他看见金发青年扒了扒莫名滋长了些许的刘海，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懂那人眼底的色彩。
名为永近英良的年轻人拿起了遗落在医生科室里的鸭舌帽，有一种怪异的熟悉感。
他好像是第一次，又似乎做了这个动作无数遍。
在白炽灯在帽檐打下的阴影里，金发青年表情晦涩。
“来不及了。在听到警笛声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想到ccg到了，但你忘了，警察也可以做很多事情。包围预警，未知意味恐惧，那么裸露就代表消亡。”
“你肯定觉得人类很脆弱。”
——如同脆弱的我一样。
“但人类有多少，你们……你和你哥哥又有多少力量？”
——一个人的力量在怎么强大……
“只有他们设好包围圈，医院出口就这么大，只有有一个人发出声音，你觉得你怎么走？”
——又能做得到什么。
“你让那个关爱你的兄长怎么走？”
——你让那个其实超级脆弱的家伙怎么办？
“…………”泉。
“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他。”
——啊，是这样的。
永近英良勾起嘴角，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干嘛费心帮忙。
他又不是某个笨蛋那么烂好心。
金发青年扫视了一周，目光就落在了早就关机的电脑插线上。
他摸了摸怀里采集的一点锁链样本。
读书多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用处。虽然他本人几乎看不进去。但是信息的接收从来不只有文字一种。
“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吧，泉君……是吧，你相信我吗？”
“大…大人……”
“嘛，虽然这种叫法听起来不错，不过还是不如叫leader！更贴近现实哦。”
（注，大意是领导，同甘共苦那种）
永近英良把插线拔出来，然后用本来防身用的小刀切了一长段电缆，然后把外皮剥开，把露出的零线和火线变成两根不交互的捋顺。
完成这些动作动作很快，在泉还在努力模仿领导的英文发音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上述行为，并开始摩擦拿来的不明黑紫金属，他犹豫了一下，干脆连着手中木子给的小刀一起用两根电线交叉包裹起来。直到裹成一个超大号的不明物体才堪堪住手。
“lea…der，你在做什么？”
“超&改&电磁炮。”永近英良看着泉迷茫的眼神笑了笑“小时候一直想效仿的某个东西，不过一直被拦着。”
知道估计就要被念叨了。
永近英良低头笑了笑，这回有些发苦。
“有时候提前知道后果很没意思，要避免走向一个最坏的可能性，考虑的多，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东西牵扯你，让你举步不前……”
永近英良递过他的新产品。
“我不懂……”
泉接过的时候依旧不明不白，他反复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有威力的地方，那把割断他锁链的匕首锋利面也被包裹进去了，
难道比较重？
“不需要懂的……”金发青年闭上眼睛，还是拿回来他手里的可疑球体。
“这只是一些无可奈何的办法而已。”
“姑且是另一条出路……吧。”
。
医院大厅。
“咳咳咳咳……该死……什么气味。”吸入一口雾气的浅川翔咳嗽了半天，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渐渐感觉四肢提不起力气。
他看着浓雾里慢慢靠近的高大青年，黑红色的赫子状物质被安置了代表被管制的手柄，遥遥传来的气息带着属于死物的沉闷感。
——属于死掉的同类尸体。
“呵，这可真是嘲讽。”
“需要尸体才能存活的人，和需要怪物尸体才能战斗的人类。”
浅川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手臂处的赫子已经消散，他眼前只有一个明显不好对付的白鸠，解决掉他，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可以轻松很多。
不过……
“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要凭人类的体质来战斗啊。”他重新站定，摆出看来的攻击的姿势。
“这就是你的遗言……”亚门脸色复杂，第一次看见冲到公共场合单独袭击的喰种，也第一次看见中了crc瓦斯还想用人类方式来死拼一把的。
他实在忍不住想问一句“为什么？”
“因为要活着啊！”浅川翔奋力一扑，撞向亚门，破坏掉库因克，或者给泉争取时间，随便怎么样吧。
身为喰种却走到这个绝路，说时运不济太怨天尤人，说运气不好太过浅薄。
“我们就不可以努力活着吗？”
亚门闪开无力的扑击，举起手中长方形柱体。
“掠夺者……”
“呵呵呵呵……”本来有些无力的浅川翔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力气，一团黑红的雾气在手臂蔓延，变成鼓起的气泡，极力固定形状的同时又无法聚拢。
“少冠冕堂皇了，你们才是掠夺者！从生来开始，就从未停止…”
“该死，给我合！”浅川翔一声大喝，锋利的黑红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怎么可能！”亚门看着只堪堪消散了些许的crc浓雾。
明明以往这东西只要一出现就可以确保喰种无以为继的。
这个……家伙……
怎么回事？
亚门压下心中的疑惑，他定下心神，全力挥动手中的库因克。
就算全盛状态，他也可以！
“砰！”
。
“情况不太妙啊……”永近英良敲了敲耳机，看着泉眼巴巴看着他的视线，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简陋个体。
其实它出现也代表使用……只是使用者的决心不够而已。
毕竟是维系生命的医院嘛。
越了解越惶恐，害怕自己担不起那份罪恶。
“呐，泉君，我来教教你人类的处事方法吧。”
金发青年蹲下身体，看向唯一保持完整的电源插头。
“人群是非常喜欢聚集的哦，惊奇的事情也好，恐惧的事情也好，只要有第一个人带头，那么情绪就会蔓延起来……”
“其实甚至，环境就可以改变本来的情绪，而制造这点出乎意料的简单……”
“大……deader……”
“是leader啦……”金发青年挠了挠脸“抱歉抱歉，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说一些奇怪的话呢。”
“可能是因为心虚吧……”
说话很容易。
“付出行动的时候意外的有些犹豫呐……”
大概就是因为，救得人不对啊。
果然有些凉薄，自己。
永近英良笑了笑，他刚刚在地下室的时候否决了一个更加冲动的想法，现在也在考虑后续影响。
人一生中，总有一个让人付出所有热情的存在，不会计较他的所有得失。
他很幸运，可以让这一切得以保存。
也很不幸，因为幸福几乎在眼前被打碎，拉都拉不回来。
迈向黑暗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步，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离他而去。
当你开始试图说服自己时，就已经早就下好了决定。
永近英良把手中的大型电阻插入电源。
“滋拉”一声。有银蓝色的光线四溅。
“嘭。”屋顶的灯管爆开。
“嘭！”一旁的医学仪器冒出一阵黑烟。
“嘭嘭！”科室外长廊的灯一个接着一个的爆裂。
……
“嘭嘭嘭！”整栋原本只黑掉一层的建筑瞬间全灭。
而如同毒蛇肆虐，顺着那些隐匿的电路，周边路灯在一瞬间光明之后沉寂。
一栋楼接着一栋楼的灯火接连熄灭，
一条街道，一个区域，瞬间侵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繁盛的灯火夜景就像被一口神明吹来的气息淹没。
来许一个微小的愿望。
灯熄。
光隐。
眼神清晰的金发青年捏住了发抖的手。
在逐渐适应的黑暗中，望着窗口一点点微末的月光。
对着耳机那边大口喘息的喰种青年，对着身边目瞪口呆的泉。
轻声说。
“可以走了。”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21，熄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