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灰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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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漫天的红霞把视野染上一片赤金。侵没在阴影里的别墅如同一个张开口的巨兽，吞没一切期近之物。
白发青年站在柔和的暖光与厚重阴影的交界，仿若踩在一条本来明晰划分的界限上，他一个人的存在，就足以让周边两界的人驻足回望。在惊叹讶异好奇的目光里，无声无息的抹去那份属于狩猎两端天然的敌意所形成的陌生。
原来，真的有这么一种可能存在。
而由此延伸出来的传奇性，在加之甚嚣尘土的［王］论，可以想见，当其他知情者知晓时，有多么震撼，就会有多么痴迷这份不凡。
可以亲眼见证这份奇迹的成长，利世其实应该没什么不满意。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利世满脸黑线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小碎花裙子，又一脸幽怨的看着死后不换眼罩的倔强灰衣少年，虽然在她的极力阻止下终于放弃了那件青色的连兜外套，但是只有颜色微微改变而已吧？
白色的头发被兜帽遮盖的严严实实，连露出的小半张俊秀的脸也被红色的恶魔面具遮住了大半，包裹的严丝合缝的少年好像自行圈划了边界，拒绝一切自身信息的泄露。
最最关键的是，自动距离她十米远。
为什么呀！
利世一脸残念：“金……呃，眼罩君，到底是谁教导你的审美啊…还有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
说出来她要去吃了他啊啊啊，那么漂亮的颜为什么要遮起来啊！眼睛也是！赫子也是！
好想看见金木君抛弃一切负担放开肆意的样子啊！为什么要这样小心翼翼啊？就像是在极力规避让别人知晓一样！
“利世小姐不会想知道的……”透过面具的声音有些的走音，金木看着自己暗色系的衣着，没有感觉到丝毫问题。
衣服他挑选的都是一些随处可见的服饰，在参考一点点记忆里金毛的碎碎念买的，有所差异的话，只能是利世小姐要求太高了。
至于距离……
“不是利世小姐不喜欢戴面具吗？那只好先撇清一点关系了。”
“……”你根本就没准备我的面具啊，利世腹读。她看了一眼自顾自前行的金木，这里她也会稍微遮掩一下的，毕竟是6区，她以前养父的管辖地。
虽然不认同爸爸的理念，但她还是很表现的很乖的……
感受到身后的沉默，金木若有所思的按住脸上的红色面具，嘴角勾起的笑容归于平淡。
有人这样说过，个人的品味看他周围的人就基本可以了解一二了。
比如他在英身边鲜亮的衣服，再如利世月山时期黑白交织的服饰。
虽然有一些人会固执的不曾改变保持自己的风格，但金木对衣着这种小细节一向是对身边人听之任之的。
而不同于利世小姐月山先生那有些执着于改变他的品味，作为从小到大一直在身边的英，大多数时候都会把他喜欢的和自己喜欢的一起买下来，再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他。
然后不论结果如何，都会称赞自己眼光独到，笑嘻嘻的开自己的玩笑。
……也不可能在有了吧，那种光景。
想着那双被眼泪覆盖到暖棕色眼睛，金木垂下眼帘，利世小姐也有过吧，被某个人保护的时间段。
那个名为神代的强大喰种，虽然记忆里接触的很少，个人的武力值不做计算，但是连鯱的手下都有自己的理念，那种即使经历岁月之后依旧坚定追随的样子，必然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不像他，轻易被语言动摇，半途而废解散小队，去选择软弱的询问，而小队成员，万丈先生姑且算是远离危险，那月山先生呢？
其实并不甘心的吧？
无论那条路，他都没有走到最后。
在一切开始之前醒来，这一次……
金木停住脚步，别墅的大门并没有像记忆里一样莫名敞开，而是紧紧的闭锁着。
现代的社会里，也没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说，那扇开启的门本身就代表主人的欢迎备至，只是那时自己自以为是的认定，拥有伙伴的我无所畏惧罢了。
而如今，利世小姐也从来不需要他来操心。
金木单手使力，清脆的喀吧声中，连门锁都一起折断。他面无表情的松开手，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风，风中夹杂着灰尘的味道，像是没有丝毫设防。
“呀，没人呢……”
利世跟了上来，秀丽的面孔上只有微微泛红的镜片堪堪称得上是一种掩饰，她看看空旷的室内，又好奇的扭头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独眼。
“就是这里吗？你的目的地？”
没有正面应答。
金木深吸一口气，当先一步迈入。
。
在抛弃一切光明的地下室，一阵闪躲的荧光后。
“小黑，有人。”
“小白，有人。”
面容一致的双子对视一眼，握住了对方的手。
她们是在普通不过的人类，只是在特别开设的学院里进修过一段时间，恐惧着熟悉人转眼即逝的死亡，回到了这个最开始的安心之地。
然后，得知了“真相”。
接触到了，真实。
被接受的认知，转为自身的信念。
在没有强大之前，她们依靠的只有彼此，和一点点被房子现任持有者施于的希望。
“有可能是喰种……”小白看着屏幕里紫发的女子喃喃的说。
“要告诉爸爸吗？”小黑看着另一边红色恶魔面具下飘散的白色发丝，捏紧了小白的手。
“我们只是人类……”小白低下头“太弱小了。”
“没关系……”小黑抱住她轻轻安慰，“很快的，爸爸就有种子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变强了……”
“可是我们真的是对的吗？”
“想要变强是不会有错的……”
——强到可以保护对方的这份心意。
小白拉着小黑的手，认真的点头。
没有错。
黑发和白发的女孩拿起手边的利刃。这是作为守卫的义务，也是她们心甘情愿保护的居所。
。
落满灰尘的书架上，指尖乌黑的青年轻点。
飞速扫掠之后归类，依旧是经济学文学儿童学这种与医生无关的书籍，白发青年不知道应该叹气还是庆幸。只有再次对接重叠的记忆在耳边嘶吼着重复。仿佛所有的原因都被强行加诸于这个地点。
不同的耳语声不绝于耳，它们有的教唆着破坏，有的哀叹着命运。却毫无例外的，每个都试图唤醒那片最黑暗的记忆，叫醒那个扭曲着爬行的影子。
就如同这些落满尘埃的书籍，无论曾经多么温馨的场景都已经成为过去，被时间淹埋，在之后的某个时间段，成为罪恶的襁褓。
而在那之前的美好，也没有人会记得几分。
金木放下沾满灰色颗粒的食指。
其实他奇怪了很久，医生真的是在他之后才开始各种实验吗？
那种后来被各方势力焦点关注的技术，怎么可能一次就成功。
他的成功案例，以及之后利世小姐提供的无数供体赫包，才是真正把某一种可怕的可能完全展露给了各方。
对于喰种来说，用无数个体去堆砌单个强大（成功率）确实不错，但之后的一个个体（利世）堆砌出来的无数个体，大概才真正是引爆火线的关键吧？
而四方先生带走的关键体，利世小姐，结果自然是……古董的
全灭。
那么店长是知道一切，却依旧伸出手的吗？
选择一种最好的结局？让一切止修？
如果只是这种解释，他无法接受！他不想要这样的结局，结果谁都没有保护好，连……！
刺耳的杂音被拉长一条狭长的刺鸣。在低于人耳辨识的声段处，偶然的捕捉后是无声的静默。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刻意抹去，金木皱起眉，习惯性的按了一下跳动的左眼，触手材质的冰冷提醒他还有面具的存在。
覆盖住脸的面具其实有些遮盖视线，只有重瞳的位置被细细刨开，偶然偏转的眼珠触及到面具下阻挡了光线的黑暗，晦涩不堪，辨不明了方向。
——局限于恶魔的视野，是这个意思吗。
他从不会后悔，自己的所有作为，除了……
“呀，金……”在撇来的冷眼里，利世咽下去开口的称呼，她特别不喜欢少年交代的代号［眼罩］，更不喜欢少年冷着脸新提议的［蜈蚣］，又不好撩拨这位身上竖满了刺的有爱后辈，自动跳过了名字，直接开始自己的话题。
“你看，是看起来很幸福的一家呀……”她拿起的是原本倒扣在桌子上的相框，慈爱的父母抱着黑白的双子，两人的手紧紧的合在一起，像是一个圆满的符文。
“……难道你的目标是他们？”利世点了点嘴唇，大人小孩，不太好办啊，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挣扎的少年，而不是那一触即碎的美好。
完美这种东西，完全不需要她动手，本身就会被时间腐蚀的千疮百孔啊……
为恶者，难道不该顺着自己的心意在自己愉悦的时候为所欲为吗？
那种处在沟渠让一切溅上污点的行为，不过是可笑的自卑而已。
金木君，是这样的人吗？
她随手把相框放回原位，无趣的撇了撇嘴。如果是的话，格局就有些小……
“不是这个。”金木眯起眼睛，月山先生说过，这家以前的房主经历过悲剧，留下的孩子被送到ccg旗下的学院里去了。
黑色与白色的双子。
那两个和当时他的武力值不分上下的半喰种，口口声声的哥哥。
后来的结果如何了呢？
不归他所知晓。
……原来这里其实是她们的家吗？
和ccg有关，被喰种盯上的幸福一家，来不及救援的ccg……
真的，来不及吗？
天边的赤红彻底被夜空的黑暗所吞没，金木摘下有些碍事的面具，在利世惊喜的目光中，把左目的眼罩转向右边。
半阖的左眼上飘散着黑与红的细丝，给原本苍灰的瞳孔打上一抹非人的暗影。
“这里才对。”
他转过身，凝视着记忆里的异处，漆黑的裂口在腰部破开，泛着红色荧光的赫子在瞬息之间打破居于表面的沉静安逸。
“碰！”
灰烟散去。
位于阴影处的墙壁却并没有钢筋混凝土的崩裂感，去掉粉刷的掩饰犹如活物一样，收缩的穴口宛如怪物的吐息，蠕动着卷缩。
“这是……什么呀……”利世有些厌恶的推后一步。
空气中传来对于喰种来说隐隐的香味，又快速被一些交杂的异味吞没。不是代表圈划地盘的强大，而是近乎成百上千弱小同类气味的混杂，像是24区一样，不过缩小了无数倍。
最为关键的是，那些味道，没有活力。
“这是什么……”利世又重复了一遍，她的瞳孔收缩，记忆里阴暗的角落被掀起一角。在一个个装载着食物的盘子里，年龄各一却相同秀丽的女孩子们机械的咀嚼着食物。
她从那里看到了死气，在心底涌动的暴戾中发誓，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那幅模样。
就算是短短几年也好，她要为自己活……
“利世小姐……这是真相……”白发青年闭上眼睛再度睁开。
“有人特地告知于我的……”
“我想试着自己去看一次，在它没有被遮盖起来的时刻。”
少年声音平静，他似乎看了一眼紫发的小姐，又似乎只是在环顾别墅里那份被揭开的虚假平和，只是空气渐渐冰寒。
“是否要跟过来，选择权，在你。”
黑暗中高度活跃的rc因子独自聚集在那只号称传奇的眼眸里，像是一盏在暗处点亮的猩红灯火。
夹杂着不详的预兆，以及，微末的明光。
像是独自一人的前行者，在夜半举起自己的灯火，无关于他人，只顺延自己的方向。
即使，前行地是地狱。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20区，
医院。
浅川翔瞳孔收缩，大片大片的墨色侵占视野，他看着自己手下的女人。
一瞬间的惊惧过后又带着一点点不知名的底气的女人，正要下死手。
“泉在哪里！”
耳边传来的惊呼声不绝于耳，四散而去的人群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统一避开冲突的中心，无论有力气还是没有力气，拼尽全力的收缩自己的身体，抱头蹲下。
浅川翔收回逼视周围的视线，他已经不在意暴露赫眼了，周围包抄过来的保安惊惧着退后，隐隐约约有怪物，恶心的字眼传来。
真可笑啊……
明明只是捏住脖子提起而已，他的捕食器官都完全没有显露，可是就是这样单单露出代表怪异的黑红眼睛，这些人就马上退后远远的避开，努力展现自己的软弱。
就是这样一群可笑的家伙要逼的他们避开人群，小心翼翼的如同阴沟里的鼠辈一样战战栗栗过生活！
就是这样一类可笑的家伙还要来夺走他为数不多的惦念！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浅川翔捏紧手掌，女子原本镇定自若的神情被窒息的痛苦淹没，来自猎食者的气息唤起来自身体本能的恐惧。她试图挣扎着拉开来自死亡的凝视，只是自身并没有能够抵御对方的力道，只能嘶哑着嗓音挤出几个单薄的音节。
“我……不……知道……”
她眼角的目光移向退后的保安，闪避的人群，以及刚刚被她挡下的护士。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并没有谁回应她的视线，而且救他于水火。大多数人自顾自缩了起来，少部分人有的低了头，有的被身边人拉低了身体。没有一个站出来主持公道的。
虽然，她知晓原因为何。
名为田口的护士低下头，她刚刚进行完日常的清理，在交班回家的当口便碰巧遇到了前来寻仇的喰种。
她又回想起那个被她欺骗带到医生哪里的粽发青年，在再次见面已经被剥离危险器官后虚弱的缩在地面一角的青年，哆哆嗦嗦的说
——你会遭报应的！
她觉得她不会，这就是现实。
她想着那个直白简陋简历上的名字，看着眼前这双一致的眼睛，用只有喰种才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
“现在只有我知道［泉］在那里……”
扼住脖颈的力道放松，田口艰难的咳嗽了几声，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直接来报复的喰种闻所未闻，身后的小护士还在哭着道歉。她看见有的人掏出手机拨打电话，眼前的男子却无动于衷，等着她的回复。
田口突然觉得，可怜的其实是这个人。
公然触碰规则的下场，无怪乎是那么几种。
大概会被送到有关部门里去吧，捏住把柄的下场，连放肆都不可以。
虚假的笑容好像已经固定在了脸上，她甚至有种感觉，现在像是一场闹剧，无关痛痒。
“放开我，我带你去找他。”她说，
她笃定眼前的喰种没那么鲁莽，没有像野兽一样直接上来啃食，也没那么镇静，因为他进入人群寻找本来就不怎么正常。
她有一种抚摸狮子的错觉，这给她带来一种诡异的成就感。就像她积极的参与到地下室后续的清扫一样，饲养野兽本来就是一种挑战心脏的事情。
她当然不会真的带他去，只是拖延时间，等电话叫来的警署，等警署大型事故现场配备的提箱者。等这个掌控她生命的男人生命被她接管。
很刺激，很有趣，像是一出精彩绝伦的戏剧。和她站在医生身后观察的一样。
感受到脖颈处手指的抖动，她决定还是在加一些筹码。
“放心吧，他好好的。”
——至少还活着。
她在心里补了一句。抬眼却对上眼前男人接近扭曲的面容。
电光火石间，在背后传来的大力中，她脱离男人的掌控不稳的倒地，一些液体滴溅到了她的脸上。
红色的，迅速冷却的液体。
“你骗我……”浅川翔低着头说着。那个在最后难得鼓起勇气推开田口的护士倒在一边，一大片红色的液体喷洒出来，溅了眼前这个莫名高傲的女人一身。
她有些迷茫的擦了一下眼睛，红色覆盖原本的视野，表情渐渐呆滞而慌乱。
浅川翔放下手。
啊啊，不能杀啊线索。
“都说了我闻得到……”那气息太弱小了，比第一次见面的小家伙还要微弱，简直就像是奄奄一息的弱小，出去一趟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还真是给自己大哥张脸啊。
身后传来一波更加刺耳的尖叫声，还有一些散碎的语句。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要遭受这种劫难。
为什么泉要遭受这种劫难？
这个是什么怪物！
这是生于灰暗的种族。
电话打不通啊……
那还真是运气好，打通的一瞬间就是你丧命的时刻。
……
我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啊。
浅川翔看着自己手臂延伸出来的赫子，作为最为坚硬的甲赫，他蔓延的利边泛着一层冷光，像是个佩戴在身上的武器，轻而易举的斩开人类的血肉。
在力量上，人类永远处于弱势。但在掠夺方面，却是天生的强者。
——想想他们医院想干什么吧？活着有时候也是一件艰辛的事情吧！
——不要杀人哦，你会活不下去的。这是对老客户的建议。
啊啊，好像晚了啊。
这世界上，好人，死的才快啊。
浅川翔舔了一下臂刃上滑落的血液，鲜活的液体似乎挤压走最后一丝仅存的理智。
毁掉就好了。
这个讨厌的世界！
“碰！”
光影在瞬间关闭。
黑暗降临。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18，灰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