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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银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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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公子!唐公子?”
“嗯?何事?”回过神来,唐无格眼前是一张熟悉到让他咬牙的脸,让他险些又要认错了人。
“怎的不说了?”慕容沉淡漠的眼神飘过来,看不出情绪。
“嗯,就是我和他好上了,后面呢他无缘无故不理我,直到他抓到我和别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然后他又说爱我爱得要死……我发现这其中貌似有些误会,我得让他给我个解释。”
唐无格省略掉其中很多信息,但前因后果倒也清楚明了。
“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几个字从单薄的嘴唇里发出来,慕容沉的语气莫名的更为冷淡。
明明与他无关,他不知为何有些生气,是因为生气唐无格的不忠?
可,那又关他何事?
慕容沉弄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
“对啊,那人技术太好,我险些要移情别恋。”唐无格故意捏了嗓子,表情荡漾,说到最后,干脆趴到慕容沉身上,贴着耳根加了句,“哈哈,骗你的,我和他恩爱得很,只是走散而已。”
随后,又自顾自的笑起来,险些要背过气,然而慕容沉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甩甩衣袖,唐无格板着脸坐回去,道了声:“无趣。”
慕容沉瞥了眼突然沮丧的唐无格,摸着手指上的指环,一副冷漠脸,后又单刀直入开问:“灵台山只一个老道人和他的弟子,你去灵台山,所为何事?”
被戳穿的唐无格也不觉尴尬,弯着眼睛回答:“让他收我做徒弟啊。”笑得恬不知耻。
慕容沉扬眉,冷眼看他。
“我有事问他。”唐无格挫败下来,摸了摸衣领下鼓起的物件。
唐无格没注意到,他的这一举动,使一向眼神平淡的慕容沉露出波动情绪,垂下的眼眸浓稠如墨。
不知不觉过去一段时辰。
“问完呢,你想去哪儿?”唐无格险些睡过去时,听到慕容沉又问。
他自己也不知道啊,走一步是一步,所以他揉揉眼,回句“浪迹天涯,顺便找人”。
慕容沉不禁皱眉,似乎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你跟我走,我陪你去灵台山,你跟我去玄青国。
唐无格楞楞看着慕容沉,端详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先找到老道再说。”有群人陪着总比他一个人乱闯的好。
一行人连日赶路,遇上客栈就休息一夜,有时也在破庙野外住宿过。有吃有喝,还有人照顾,唐无格除了觉得日子过得枯燥无味外,其实过得还不错。
没想这天夜里,慕容沉带着一行人在一废弃道观休息时,遭到夜袭。
那时,唐无格已经躺在铺好衣物的干草上入眠,身边是并无睡意的慕容沉。
突然,慕容沉听到屋外传来一阵骚动。
“爷。”守夜的暗卫神出鬼没般出现在慕容沉草席旁。
“唤他们起来。”
语毕,慕容沉第一时间抱起沉睡的唐无格隐到角落,沉睡的其他人醒后也立即进入状态,纷纷躲到暗处。
破旧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鬼泣似的叫声,在寂静黑暗的夜里显得极为恐怖。
接着,传来一串串脚步声,听声音,人数不少。
借着月光,那群人发现厅内没有人影,不禁疑惑:“人呢?”
为首之人站定发令,声色俱厉:“给我搜!”
听到命令,一群黑衣人立即进入戒备状态,四处搜索。
待人群分散,隐在暗处的王府暗卫和侍卫们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道观里没有灯火,只观外流泻进来的月光,打斗声中醒来的被慕容沉捂住口鼻隐在暗处,但他还是闻到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也看到观内激烈的打杀。
刀剑在空中反射出冰冷的光,在碰撞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刀光剑影间,唐无格已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
敌人人数太多,慕容沉一方很快处于劣势。
“遗容、遗灭,互送主子们离开!”
唐无格知道这个声音,貌似叫遗风,慕容沉暗卫中的头儿,至于另外两个人,他第一次听说。
那遗风音色有些不稳,唐无格想他大概是受了伤,可夜里他也看不清楚,也来不及去看。
因为那人话音刚落,他就像是被一阵风刮走了似的被人从慕容沉怀里捞了出来,紧接着一个天旋地转,似乎被人扛上肩头。
好不容易一路被护着走到门口,外面又来了群黑衣人。
“拦下他们!所有活人,全部击杀!”
只听一声冰冷无情似的令下,他们被围成了一圈。
慕容沉被手下们人贴身护着,与扛着他的暗卫站在中间,唐无格只觉得他们的人少了几个,心里除了恐惧之外,还有悲伤。
毕竟一起生活也有段时间,人就这么不到半个时辰没了,唐无格感到深深的无可奈何和悲凉。
只愿,他们只是受了重伤。
一阵风吹过,黑衣人们的刀剑一起挥砍过来,倒仰着的唐无格只能歪头去看——
“慕容沉,小心后面!”
只见一黑衣人从慕容沉身后的远处跳起,闪发银光的长剑直逼慕容沉的后背。
看到这一幕,唐无格心脏都快停止了,本就白皙的脸变得苍白。
保护慕容沉的暗卫反应极快,迅速反手击掉那人长剑,一个旋踢,最后一刀毙命。那人一张冷冰冰的脸,像是无情无心的模具,故较之慕容沉的冷淡,更甚。
此刻,那冰冷的暗卫似乎杀红了眼,下手快速果断。
唐无格松口气的同时,又被那眼神震住。
“遗容、遗灭!”遗风凌冽一剑捅杀掉一个黑衣人后,又是一声呼叫。
那时,将慕容沉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暗卫一个回头,略过遗风,干净利落替遗风去除了个试图偷袭的黑衣人。
原本围一圈的黑衣人们被暗卫及侍卫们打散,死的死、伤的伤,但黑衣人他们胜在人多,所以慕容沉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遗风不再耽误时间,催促慕容沉他们离开,“主子你们先走,我等随后跟上!”
“遗风,小心!”慕容沉难得的关心人,紧皱着眉头,随后被刚才那个暗卫抱着一个轻功现行离去,唐无格也被扛着紧随其后。
“给我追!”黑衣人见人逃了,大喝一声。
遗风哪儿会让他们去追,带着人拦住。
“誓死保护王爷!”看着慕容沉几人离去,消失在观旁的一片丛林之中,遗风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
他眼神坚定的回望被拦下的人群,冰冷的看着他们。
此时,满身血渍的他像是带着同伴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投入到了一场事关生死的厮杀。
不知不觉间,这片院落的地上,染上了浓稠的血液,在夜月光下泛出异样红色……
那厢,在唐无格他们逃离后,不近不远处尾随着一道黑色身影。
慕容沉他们逃离时自然没走大道,只能进入丛林,不想天色蒙蒙亮了他们还没走出丛林去。
遗风他们生死未卜,逃脱的几人还迷路。
唐无格垂头丧气的靠在一颗大树上休息,身上衣物粘上泥灰,衣布也被树枝草丛划烂,颇为狼狈的抬头看了眼高耸挺拔的树木。
他真的走不动了,脚都磨起了泡。
其他三人也好不哪儿去,毕竟一宿没睡,还一直在赶路,这要是突然遇到猛兽,他们估计会很惨。
但说来奇怪,莫大的一片深林,竟会没有遇到一只身材庞大些的野兽。
慕容沉走着走着感觉唐无格没跟上,回头便看到他一副气喘吁吁模样,环视周围的情况后,说到:“先休息下吧,全是露水和晨雾,对我们不利。”
遗容遗灭道了声“是”,也停下休息。
唐无格倚在树干上,想起什么,突然叫声:“慕容沉。”
刚放松身体下来的遗容遗灭两人,听见唐无格直呼自家主子名讳,身子不禁一紧,齐齐望向慕容沉。
谁想慕容沉没半点儿要发火的意思,走到唐无格身边一把将人举起来抱住,一声温和的回应:“累了?”
抱小孩儿的姿势。
唐无格瞳孔瞬间聚缩,原本想问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被举起抱住那一刹那又拐了话题:“你怎么长得那么像陆沉呢?连抱我的动作都这么像?”
身上那双手不自然的动了下,唐无格抱着希翼与探究,眼睛亮亮的盯着慕容沉沉默不语的脸。
不到一秒,唐无格敢肯定自己说完不到一秒就被人从身上丢了下来。
“看着你像小孩子而已,别得寸进尺将我与别人比较。”
他声音及淡,带着冰冷的气息,再配上那张冷冷峻凌厉的脸,与之前温和的回答形成极大反差。
那带了丝丝凉意的语气,使得遗容遗灭迅速别过脸去。
此时不躲,难不成等着被记仇?
“既然生龙活虎得很,继续赶路。”
拂袖间,人已走到前列,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反应过来的唐无格一脸茫然不解也跟上,挤眉弄眼的与另外两人说着悄悄话。
“你们王爷吃错药了?”唐无格凑到两人身边。
是啊,还是你给的药。
可他们也没胆子回应,只尽量无视。
“请问你们俩谁是遗容,谁是遗灭啊?”一路不发一言的捶着脚走着,唐无格都要疯了。
有些无聊的唐无格对着和自己走一块儿的还戴着面具的暗卫问出口。
戴面具的暗卫没有回答他,只歪头看他一眼,露出的眼睛带着点点墨绿,妖异魅惑。唐无格疑惑的看着他,心里想暗卫眼神不都是冰冷或者毫无感情的吗,怎的这个有些不一样?
唐无格也不催他,只是好奇的凝视眼前那双迷人的眼,在唐无格脸都快贴上去时,前面的遗灭转过身来,代遗容做出了解释:“属下是遗灭,他,没法说话。”
“你眼睛真好看。”唐无格收到信息,心里想着可惜,嘴上不自觉就说出一声。
因唐无格个子矮,遗容与他对视时不自觉低了点头。
在那双眼呆萌萌定住一刻,唐无格不不嫌事儿大,张着粉嫩的嘴就垫脚亲上去。事情突然,遗容没能躲开。
眼帘上的触感,说不上特别美好,因唐无格此时唇瓣有些干燥,但也温热柔软。
这是遗容第一次与他人如此亲近,所以,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面具下的脸不禁柔柔一笑,王爷,怕是不会放过他罢。
“唐无格,休得胡闹!”
果然,前方顿时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嗤,以及两道火热的视线。
唐无格翻了个白眼,微撅起嘴,浓密的睫毛在空气中挥了又挥,配上那鼓起的脸颊,可爱惹人的样子让人又气又爱。
还没等慕容沉过来教训,唐无格又扭着身子靠近遗容,“抱歉,有没有吓到你?”
遗容摇了摇头。
早晨的小插曲就此别过。
“主子,前面有水流!”
在炎热中走了一个上午,总算是有了点点收获,几人心里愉悦不少,提步走向声源。踏过郁郁葱葱、杂乱无章的丛林,几人终是见到比较开阔的视野,不,应该说是见到了希望。
“看,有人家户!”唐无格止不住惊讶,蹦蹦跳跳往前去,后面三人紧跟其上。
四人眼前最先出现的是对面一条气势磅礴的瀑布,像巨龙似的自高处湍急而泄,飞流间,水雾飞溅,下面是幽深碧绿的龙潭,积累的水流汇聚成宽阔的河流,河流上的碧绿莲叶上,坐着像一个个粉红或雪白仙子的莲花。
那水流自高而下,在唐无格他们视野边界,又流向另一个悬崖峭壁。
再就是平摊青绿的草坪,上面竟穿插着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石径。
顺着石径而去,引入眼帘的是河边两排随风摇曳的柳树,那河流上,横穿着一道别致木桥,过了木桥,看到了墙院中被桃李梨围绕的瓦楼,而不远处的后方,则是又一片丛林。
是谁,会大费周章的在此修建住所?
唐无格几人刚过木桥,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位粉衣少女,看起来比唐无格年幼,腰肢纤细,皮肤白皙,一双葡萄眼,脸颊边嵌着俩梨涡,浅笑起来,让人颇生好感。
那少女自见了他们起便不曾觉着惊讶,只侧首作揖,甜美的嗓音随即响起,“我姐姐在二楼用餐时,已看见几位贵客,想来又是在林中迷了方向的游客,便让我来迎客。”
慕容沉拱手回了礼,虽一身狼狈,但礼节不可少去。
“路经此地,多有得罪。”
那少女唤来一蓝衣小厮,嘴里又道:“公子不必客气,请诸位随小厮先去洗漱换身衣衫,再一同用膳如何?”
四人连忙道谢。
少女名叫韩烟芩,此刻正站在瓦楼的大厅里,旁边是一红衣女子。
“姐姐,银发之人,虽听你说过,但烟芩还是第一次见呢。”
红字女子听闻“银发”二字,一双媚眼里闪现一丝痛楚,睫毛轻颤,红唇紧闭,楚楚动人的样子令人怜惜。
红唇轻启,道出往事。
“银族破败时,我曾与主子同去,那时族里已经破烂不堪,只剩一层烧烬的灰骨。本以为无人生还,但后面还是听说有几位存活了下来……”活了下来,却比死还难受。
“我知道,虽然未曾公开,但一人确在当朝冷宫,另有几个分散在各个不同的达官贵人府上,两人在玄青国第一青楼,还有一人——便是在那灵台山上的灵台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