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俏将军》碎枝子

12、【拾贰】

　　“王... ...小姐，你还能走得动吗？实在不行我们在此处歇歇可好？”

　　原来是叶轻软二人。

　　“你少爷我当然没事，可是玉儿累了？”瞪了玉儿一眼，让他改口“少爷”，她总是记不住，还好这是在荒林，没什么人，随后，却是，揶揄的瞟了身后的玉儿一眼，见她香汗淋漓的样子，不忍心再逗弄她，只好停了下来，解下清布碎花的包袱，找个了适合歇脚的地儿，爽利利的坐了下来。

　　自从离开王府，玉儿越来越多的能够看到王妃脸上的笑容了，王妃笑起来真真的好看。其实玉儿承认，他们家王妃和京城的莺莺燕燕相比确实太过寡淡了些，但她是见过王妃盛装的模样的，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全都不及他们的王妃！难怪王爷会钟情于王妃呢！

　　一想到王爷，玉儿忍不住瞟了轻软一眼，见她戴着竹席毡帽，豪爽的大口喝水的样子，她也就不再想了，王妃能这样真好！她喜欢这样的王妃！

　　想她们刚出靳王府的时候，那时王妃刚刚小产，身体虚弱的几乎就在路上死去，还好苍天有眼，一个碰巧路过的大夫竟是妙手回春，将王妃从鬼门关生硬的拽了回来，说来奇怪，自从喝了那个江湖郎中的药方后，王妃竟是痊愈的神速，这才一月不到，竟是如此神采奕奕！

　　在他们喝水歇脚的空档，飞驰过一辆马车，马车四角骑着战马的威武士兵同样疾驰而过，扬起一阵尘土，使得轻软主仆二人迷了双眼。

　　待车马行过，轻软不由得疑惑起来，战马？怎么会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外？

　　不过倒是与她无关，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只想回到极北之地，陪着爹爹、娘亲、哥哥嫂嫂、还有长姐，度过一生。

　　过去的马车正是月国靳王府的马车，车里坐的是靳王府的管家，因了靳王出征南越，府中才备有战马，至于管家的目的正是奉了柳玄沁的命令寻找叶轻软，只不过，乔装打扮过得叶轻软以为自己一副男儿装扮，疏忽大意，看似擦肩而过，可马车布帘飘起的缝隙里，管家却嘴角讥笑的瞥见了路边的轻软二人。

　　“玉儿可是休息仔细了？咱们要上路啦！”

　　轻软拍了拍包袱，看了玉儿一眼，径直走到前面去了。

　　走了许久，感觉后边并没有玉儿细碎的脚步声，轻软一阵疑惑，空喊了几声：“玉儿？你个死丫头，哪去了？快给本少爷出来！小心罚你！”

　　却还是不见玉儿的身影，亦无回音。

　　轻软有些慌，把包袱往身上一系，回走找寻玉儿。轻软扶着腰上的软剑，四下环顾，一阵小心翼翼。

　　走回到刚刚歇脚的地方，陡然看到玉儿的一只绣鞋，地上有挣扎的痕迹。

　　轻软不敢大意，穿过灌木，走进树林深处，在密林的右侧，竟是一个隐秘的树洞，洞上遮了树叶，似珠帘，轻软掀了进去，果然听到一阵“唔唔”声，轻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拐角处，轻软停下来隐住自己，正是玉儿！

　　只见她衣衫被撕扯的凌乱不堪，两个年轻男人正在调笑着说着不堪入耳的混账话，其中一个正在解衣服，另一个却在穿着裤子，轻软一惊，难道！？

　　轻软运功发力，一掌劈了过去，而后抽出腰上的软剑，化成利剑，直直刺了过去，两人应声倒地，不是什么角色。

　　管家只当轻软是柔弱惯了的王妃，却忘记了她曾经是百冰的女将，只派了两个小流氓便想着收拾掉轻软二人，却着实是打错算盘小瞧了人！

　　轻软慌忙的将玉儿嘴上的布扯下来，为她解了手上的绳子，玉儿满面泪光，让人心疼不已，轻软正要出声安慰，玉儿却忽然夺过了轻软手中的利剑，架到了颈项上，轻软一个趔趄，急忙忙开口：

　　“玉儿！不要做傻事！”

　　“小...少爷，玉儿对不住您，让您蒙羞了，您的恩德，玉儿来世再报！”

　　说着，锋利的剑锋便在玉儿嫩白的脖颈上刺出一道血痕，轻软手快一步，打掉了玉儿手上的剑：

　　“玉儿！”

　　玉儿没了手上的剑，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唐的滑落在身下的草堆上，身上破碎的衣衫跟着颤抖着滑落下去，洞里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还是初春，天气仍然冰冷，轻软解下身上的包袱，拿出一套男装披在玉儿颤抖的身躯上，轻软什么也没有说，沉默着坐在玉儿身旁。

　　她不知道该对玉儿说什么，她明白，她永远也不能明白玉儿此时的绝望，所以说什么都是错。

　　洞中的光线愈来愈暗，直到伸手不见五指，轻软以为今夜就歇息在此地，她站起身想去找一些干柴，升一下火，却被身旁的玉儿拉住了下摆：

　　“少爷，我们出去吧。”

　　她立刻将包袱重新系在身上，等玉儿换上了衣衫，她扶着玉儿要出去，玉儿却停了下来，她转身带上了那件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的女装，叠好，放在了她散落在洞中的包袱里，默默扶了轻软的手，出了洞。

　　天已经完全的黑了，可是，玉儿依旧颤巍巍的坚持着，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轻软扶着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大约子时，他们走到了一个小镇上，小镇街上空空荡荡的，空无一人，四周的店铺也早已经打烊，轻软忍不住看了旁边的玉儿一眼，玉儿仍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但能看出玉儿已经累极了：

　　“玉儿，我们找个避风之所暂且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我们不着急。”

　　玉儿并没有回答，却是停了下来，轻软不明所以，往旁边看了一眼，只见是一家客栈，招牌上书着“桐乡客栈”四个字。

　　“我们还是去镇子周边看有没有破败的庙宇之类的吧？这家客栈打烊了。”

　　玉儿突然蹲下小声哭泣了起来，轻软忙扶着她到客栈门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玉儿泣不成声，却断断续续的说起自己的身世，嘤嘤宁宁，凄凄惨惨，轻软静静听着，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小心翼翼的搂着玉儿，轻轻拍她的背。

　　玉儿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从小被嗜赌成性的哥哥买做大户人家的丫头，整天不是打就是骂，后来，玉儿逃了出去，却并没有过上自由的日子，她被骗到了青楼，那时候她，还不满八岁，青楼的妈妈逼她接客，却被一个好心的稍有姿色的青楼姐姐给拦了下来做贴身侍女，服侍了她不到半年，那位姐姐就因陷入高门深院争斗，被迫自尽，死之前将所有积蓄拿出替玉儿赎了身。

　　玉儿一个人走出青楼去谋生，因为年龄太小什么也做不了，后来几乎沿街乞讨时候，阴差阳错遇到了靳王府老王妃身边的嬷嬷出门，可怜她将她带进了王府，日子虽然不好过，但终究是有一口饭吃，后来王妃嫁了过来，她就被分配到朝语台王妃身边，在王妃身边的这些年是这辈子玉儿最美好的日子。

　　轻软听着泪流满面，她不能感同身受，却仍然能够想象到玉儿所受的苦。

　　玉儿絮絮叨叨、断断续续的诉说着，天边的月从西边悄悄移到东边，早春的露浸湿了身上的衣衫，两个人冻得瑟瑟发抖，却浑然不觉。

　　玉儿终于说出了她在洞里的遭遇，轻软心里不住的悔恨，恨不能拿起腰间的软剑戳死自己，为什么要走在玉儿的前面！为什么就没能回头看她一眼！为什么偏偏是她的玉儿啊！

　　“他们突然...突然...从草丛里钻出来的，我...我...还没来得及...喊你，他们...就用布捂住了...我的嘴...小姐...不...王妃...不不...少爷...我真...的好怕...我被...我被...他们拖着进了那个洞...那里面真的好冷...好冷...我哭着不敢看他们....他们一直在笑...一直在笑...我真的好怕....最后他们...把我的衣服扯烂了....他们脱光衣服...压在我身上...我感觉都要死了...我真的快怕死了...那时候...真恨不能找个刀...砍死自己...可我的手也被绑住了... ...他们一直在我的身上动来动去...一直动来动去....一直不停的动来动去......”

　　轻软抱紧了玉儿：“玉儿乖，我们不想了好不好，我们不想了，不想了，我的玉儿乖哦... ...”

　　轻软不知道的是，她才是真正的目标。

　　客栈早早的开了门，店小二跑来问他们打尖儿还是住店，她扶着玉儿站起身来：“住店。”

　　店小二想过来帮忙扶着玉儿，却被轻软推开了，玉儿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已经浑身发烫，迷糊不清了，掌柜的开了房间，店小二带着他们去了二楼，玉儿被轻软扶着躺到了床上，轻软托店小二熬碗姜汤顺便请个大夫，店小二蹬蹬蹬下楼了。

　　房间里只剩下轻软和呓语不停、颤抖不止的迷迷糊糊的玉儿，轻软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她觉得自己真该死，自己对不起玉儿，玉儿还不停的说遇到她是自己一辈子的运气，自己给她带来了什么！她不应该和命运作斗争的，她应该安安静静老死在朝语台，她不配回到极北之地，那里所有被罚没为奴的雪国人都恨她入骨，恨不能抽了她的皮，扒了她的筋，她干什么非要回去！她如果不回去，玉儿还好好的，她的人生好不容易才稍稍好转，她会找一个好人家，一辈子安稳的过着，她如果不带她出来，玉儿就不会遇到这些事儿！

　　轻软拔出软剑正要自刎，床上的玉儿像是做了噩梦：“不要过来！...求你们不要过来！...小姐...救我...啊...”

　　她“咣当”一声扔下软剑，疾步趋到床前，握起玉儿的手：“玉儿不怕，小姐在呢！小姐就在这里，陪着你，玉儿不怕！”

　　虽然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人，但轻软觉得自己还不能死！

　　她拉了被子将玉儿的手盖住，起身去楼下催问姜糖好了没。

　　楼梯上，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穿着一身侠装的俊朗公子，她说了句“抱歉”，正欲拾级而下，却被这位公子叫住了：

　　“敢问这为兄台，你腰间的软剑划破了我的衣服，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