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父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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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尤金笑着摇头道，“哥哥，不行的。”
“为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自杀？”杰维端起哥哥架子，却不知道在尤金眼里，十一二岁的男孩的样子就像个赌气的孩子。
“哥哥，你不懂的。你觉得自杀是不对的，所以你永远不会懂。”尤金插着口袋看向表盘，断了一截的裤腿看上去很滑稽，却不影响尤金装相的帅气。这么中二的话却被演绎出了一种忧郁的气质。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杰维跳脚。
“我说了你就会想法设法说服我，我干嘛要给自己找这种麻烦？我又不傻。”尤金转身做了个鬼脸。
“尤金！”
“我听不到~你说什么？”尤金开始耍赖。
可是尤金没有等到杰维的下段话，就被一阵熟悉的失重感击中了，又是“时流”。
“‘时流’选中的时间段有什么讲究吗？”尤金好奇道。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经历过‘时流’。”杰维回答。
“那你告诉我，‘时流’结束后我们换身体之后的时间节点你是怎么知道的？”尤金吐舌头问。
“这是文森特告诉我的，就是刚才那个男婴，他经历过很多次‘时流’。”
“他怎么还没投胎去？”尤金抱怨道，“他那个性格应该很快就会投胎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别那么说他，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杰维说了句维护文森特的话。
“哥哥，你不要胳膊肘子往外拐啊，他刚凶了你弟弟。”尤金撒娇。
“你欠得慌。”杰维毒舌道。
“时流”结束，尤金和杰维望去，是一个幽深的走廊。尤金的脸色一下变得很臭。还不等杰维问什么，就看见“尤金”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尤金”冲进一个房间，不多时，拽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女孩后面跟着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大声喊着：“我们这儿不退钱的。”
“滚你妈的吧！我马上就报警抓你们这些黑医！”“尤金”喊着，说着还朝后面的护士竖了中指。
女孩似乎被“尤金”的模样吓到，静静地小跑着跟着大步向前走的“尤金”。
“这是什么情况？”杰维看着尤金的脸色问。
“她是我朋友，来这里做人流。”尤金冷冷地说。
“你的？”杰维慢吞吞地问。
“哈？你想什么呢？你是在怀疑爸妈的教育还是在怀疑我的人格？”尤金皱眉看着杰维。
“我都不怀疑，我就是对你的魅力很有自信。”杰维立马狗腿道。
“呵呵，我信你啊？比起我的魅力，请你对我的清白更有信心一些，谢谢你。”尤金吐槽。
“嘿嘿。”杰维摸着鼻子笑了笑，不说话了。
“你现在的身体适合温的，奶茶里面添加剂太多了，你就喝这个吧。”“尤金”给女孩烫了茶杯，递来一杯热水。
“尤金，谢谢你”女孩讷讷地说。
“你怎么想的，怎么去那种地方？”“尤金”皱着眉问道。
“我没有钱，只能去那里。”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一下就哭了起来。
“他呢？”“尤金”依旧皱着眉，但还是给女孩递了一包餐巾纸。
“他知道我怀孕之后，他去找了我爸妈请他们让我俩结婚。这样孩子就能生下来。但是我爸妈把他赶走了。我爸妈说他们没我这样的女儿。我想如果我把孩子打掉就能回家了。”女孩抽噎着。
“你还没跟叔叔阿姨谈过吗？”“尤金”问。
“没有，他们知道我怀孕之后就把我骂了一顿，我就从家里出来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你和叔叔阿姨好好谈一下再说。”
“我不敢。”
“我陪你。”
“尤金”一路护着女孩回到女孩家。敲开门之后，迎接他们的是女主人担忧的脸。看到女孩的瞬间，女主人的眼泪立马落了下来：“你怎么回事？说了你两句你就跑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都快急疯了！”
“妈妈！”女孩也哭了起来。
“阿姨，她现在有宝宝，情绪不能激动。要不你们先进去说？”“尤金”在一旁开口说。
女主人看到“尤金”，疑惑地问女儿：“这是？”
女孩对母亲说：“这是尤金，是我的朋友。”
女主人和女孩回了卧室。回卧室前女主人给男主人打了电话，男主人匆匆赶了回来，脸上都是焦急。“尤金”告诉男主人女孩本打算去黑诊所堕胎，男主人一脸后怕，对“尤金”千谢万谢。
“我们昨天也是太生气了。她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她才多大？她知不知道生孩子意味着什么？我和她妈妈商量了，我们带她去外省的医院检查一下，看能不能把孩子流掉。如果不行，我们就在外面待一年，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就说是她妈妈生的二胎。”男主人说。
“嗯，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也能减小在这的影响。叔叔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尤金”认真道。
“那就谢谢你了，尤金。”男主人送“尤金”出门。
“唉，就是苦了肚子里这个孩子，他/她有什么错呢？”男主人叹气道。
“尤金”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转头说：“这也是没办法，谁叫他/她来的不是时候呢。”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杰维看着“尤金”的背影，淡淡地问。
“你觉得当时我能说什么呢？说‘是啊，就是，你们的女儿不负责任，你们做父母的也没良心’？”尤金讥讽道。
“说到底，这些被流产的孩子不就是‘来得不是时候’？做父母不需要考核，甚至有个孩子就是一炮的事情。男欢女爱，结果造成了一个意料之外。”尤金淡淡地说。
“而且，所有堕胎的人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们觉得自己有那么多无奈：她们还年轻、她们还没准备好做母亲、她们在对自己的身体行使权利，他人无权干涉；那些男的呢？为了自己的愉悦，不去照顾自己的女朋友、老婆，对自己的行为一点不负责任，就因为流产的不是他们。”尤金讥讽一笑。
“这些被流产的孩子有什么错呢？错的就是他们投错胎了吧。”尤金做了最后总结。
“你这么想吗？”杰维看着尤金，他轻轻说：“我们有一个表姐。她在下班路上遇到了坏人，被侮辱了，因此怀孕了。爸爸妈妈当时陪着她去把孩子打掉了。你觉得这样的孩子也不应该打掉吗？”
“……”尤金静默。
“这个世界确实做父母的不需要任何考核。那些游戏人间的人，或许会给‘缝隙’送来很多婴儿，这些婴儿也的确很可怜。但是也有一些‘父母’，他们也很可怜。并不是所有堕胎决定都是那么轻率的行为，也有人因为没有办法给孩子提供好的条件所以决定堕胎；也有人因为事故流产。你不能就因为有人轻率，于是就认为所有堕胎的父母都不称职。”
“不能给孩子提供好的条件，那为什么不去做手术限制自己生育？服从于欲望，之后有了孩子开始讲要给孩子提供好的未来去堕胎。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做好措施？”尤金咄咄逼人。
“万事没有绝对啊。”杰维奇怪地看着激动的尤金。尤金似乎对这个话题非常在意。
“……算了，谈这个没有意义。杰维，去了那边，请你一定要对你女朋友、老婆好一点，不要让她受这种罪，也不要让你的孩子来这里。”尤金深深地望着杰维说。
杰维看着尤金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办法说“从‘缝隙’出去，我就会忘记你说过的话”。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不会的。”
尤金笑了笑。
咔哒。
“2”变成了“1”。
“喂，文森特。‘时流’是只会说我的事吗？”里希特看着在病床上痛苦翻滚的“自己”问文森特。
“理论上是这样的。‘时流’是关于记忆的时间流逝。我们一出生就在‘缝隙’里，没有记忆的时间，也没有‘时流’。”文森特嫌弃地看着“里希特”汗流浃背的模样回答。
“是不是特别狼狈？”里希特出声问。
“没啊，我觉得你是个英雄。”文森特挑眉回答，“你能从病发坚持这么久真的很了不起。如果不是你爸妈说那样的话，我想你肯定不会自杀的。”
“你懂什么呀？”里希特清清喉咙说。
“我懂你是个贪生的人。作为一个生病之后就没有朋友、同学，换了无数个主治医生和陪床护士，一病发就成这个”文森特指了指病床上的“里希特”继续说，“狗样子的人，你能活下去的理由除了为了你的父母还有别的？”想了想，文森特皱着眉问：“你有女朋友”
“没有。诶，不是，你一个一出生就在这狗地方的婴儿还懂女朋友这个词，真是厉害。”里希特嫌弃的瞥了一眼文森特的下腹。
“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童贞。”文森特补刀，接着说“你忍受这么多年的痛苦真的很不容易，我还挺欣赏你这点的。至少我过去接收你这个破烂的身体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意志力很强。”
“你这么好打发？意志力强就够了？”里希特转过头掩饰自己泛红的脸，声音粗粗地说。
“对啊，我就是想去看看现实世界。反正都要死，我不想给“忘却”当零食。”文森特笑着说。里希特转头看见文森特的笑容，就像单纯无暇的婴儿那样。
“‘忘却’是什么？”里希特问。
“你觉得死亡是生命的终结吗？不是的，忘却才是。‘缝隙’中的生命之所以能存在就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被完全忘记，一旦我们被完全忘记，我们就会被‘忘却’这个怪兽吞噬掉。没有轮回，没有投胎，只有消失。”文森特似乎还沉浸在“去现实世界看看”的期待中，依旧是笑着说这番话。
“我和你换完身体之后会立即被吞噬吗？”里希特问。
文森特收起了笑容，“是的。因为我会拥有你的身体，之后关于那个身体的记忆都是属于我的。而别人对你的记忆是基于那个身体的。换句话说，我不但得到了你的身体，也得到了别人对你过去的记忆。别人记得的虽然是过去的你做的事，但我去了之后，那些都是我的了。你就相当于被遗忘了。”
“嗯，这样就很好。我病了以后脾气奇差无比，只做了一件让我能够稍微骄傲一点的事。我身边的那个护工，是我做主留下的。她是从监狱里出来的，没人敢要她。但是我觉得她很可怜，就让她做我的护工了。你去了之后，对她好一些啊。你嘴巴那么毒，别伤害她。”里希特也笑了，笑容与他的相貌相得益彰。
“没问题。”
咔哒。
“2”变成了“1”。
“走吧，我们去最后一天看看还有什么没说。”里希特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