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后》未香木瓜

3、第 3 章

　　自打她们上学开始，假期有时间都会赖在一起。两个小女孩总是把可怜的安旭赶到隔壁王丽婶家，和不爱学习的涛哥一起写作业。说是一起，倒不如说，安旭做了两份。婶婶开始总是带笑嘲讽一下被赶出来的安旭：“哎！你说你，连家里的妹妹也争不过，还被人家赶出来。”“哎！家里女权当道是传统啊，我爸这么多年都没革命成功，我就不做无谓牺牲了。”安旭还给自己配了个痛心疾首的动作。这安旭啊，不说别的，梗儿还是挺多的，从小鬼马精灵的，用安安的话说“白瞎了那张偶像剧男主忧郁深情的脸”。一双眼睛虽不大，却黑白分明，双眼皮在眼角处才显现，所以不似女生的水灵秀气，只有男孩的清俊。尤其是左眼眼角的一颗泪痣，简直苏到断腿！鼻梁高挺，嘴唇不似普通男主象征薄情的薄，笑起来弧度刚刚好，温暖阳光。从小到大，俘获少女心无数。虽然安安后来也看偶像剧，一幕幕的场景也扯动她的少女心，脸上时不时浮现出羞涩又憧憬的围笑。但是从来没能脑补成功哥哥干这种事情时的样子。
　　就比如阳光穿过树隙撒到骑单车的白衬衫少年肩头，微风吹起少年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单车后座的妹妹伏在哥哥背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洗衣粉味......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自行车没有后座啊，初中的时候安安也撒过娇，想坐在他车的前梁，奈何那时已经173的自己不论怎么努力，都不能把长腿离开地面，始终拖在地上。后来安旭嫌弃的讲，：“你快给我起开吧，你就是个大鹏，学什么小鸟啊，多大的车、多壮的人够你依啊。下来下来，赶着打球呢。”
　　又比如哥哥会带着妹妹喜欢的零食来，安慰考试没考好的妹妹，擦干小脸上的泪水，宠溺的说：“看，都哭成小花猫了，不漂亮了。来，哥哥买了你最喜欢的零食，吃的开心了，就有动力继续学习喽。”而眼前的哥哥，看见自己吃零食的时候，来了一句：“你觉不觉得你很符合一个物理公式啊？”塞了一口糯米糍的某姑娘含糊不清，略带期待的说：“哪个哪个？”
　　“密度公式，质量等于密度乘以体积，看起来不太胖，体积不那么大，但是密度估计能破记录了吧。”说完，飞快抬起长腿，跨过沙发，躲过身后抱枕攻击。随后，一场追逐战爆发。
　　安安经常纳闷的想，别人的兄妹怎么能相处的那么甜蜜融洽呢？怎么会发生那么多的美好故事呢？她们俩之间差三岁，一二三年级的时候，她还不分性别的跟男生在泥里打滚呢，四五六年级刚懂点事，需要帅帅的哥哥来撑个场面炫耀一下的时候，人家就上初中滚蛋了。之后她初中，他高中；她高中，他大学。都不在一个学校，故事怎么发生呢？说来，自己学生时代的一片天下，都是自己打下来的。
　　小学前五年级，安安也是个风云人物。学习班级前三，深受老师的宠爱，在班里面做学习委员。因为普通话在一群农村孩子里算是能听，被拉进了红领巾广播站，中午播播新闻，每周升国旗的时候有特权，可以在小黑屋里不露面的主持仪式，放放国歌。在五年级的时候，成功接了毕业学姐的班，做了六一儿童节的的主持人，成了小学里主持人中的一姐。三年级的时候，还成功进了舞蹈队，是年龄最小的队员。平时也就是在类似《开门红》这样的节目里拎个灯笼，跪在最前面，跟着节奏点点头凑过整段舞蹈，美其名曰“福娃娃”，实际上还是舞蹈不过关。后来要主持，没时间排练，就自动退出了。但这一切，好像都不是安安去争来的。她一直不是个主动的人，也不是一个爱抢风头的人。主持人是老师让她去试的，表现的还不错，就一直没有被替换。舞蹈队是一个学姐拉她去的，自己知道跳的没多好，但是队里缺一个小一点的孩子，就把她留下了。她的适应能力总是那么好，只要让她开始去做，就不太会掉链子，像是个小演员一样，总是能规规矩矩的演好自己的角色。包括“压寨夫人”。小的时候，学校里总要有个老大，老大总是要有个漂亮的，咳咳，算是夫人吧。于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安安便被老大挑中了。其实吧，安安也并不是正宗的美人坯子，只是一双大大的杏眼十分讨喜，小小的双眼皮恰到好处的点缀，使其不像异域女孩美的那般具有侵略性，只是单纯的活泼灵动。鼻子长得不那么令人满意，虽鼻梁不低，但是鼻头没有古典美人般小巧。但嘴巴却是樱桃小嘴，双唇水嘟嘟，天生唇色较深，尤其吃了辣椒后，红的透亮。五官拼到一张瓜子脸上，没有美得惊艳，却是出奇顺眼。她天生爱笑，且笑功强大，打招呼时热情的笑，受夸奖时谦虚的笑，被爸妈或老师批评时（应该是叫亲切的教导，成绩好的孩子，大人们是不会严声厉语的不是嘛）略带歉意和撒娇的笑，求哥哥时狗腿的假笑，小恶作剧成功时不带恶意的坏笑......她嘴角时常都是抿着的，见人时便露出自己齐齐的门牙，连眼角也带了笑意，让情不自禁的对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多看上几眼。这充分说明，舒服顺眼也是一种魅力吧。
　　老大六年级的时候，安安才四年级。老大先把自己班里的小男生都征服了，小男生们就带着安安的姐妹们去跟老大玩了。老大做的事情，嗯，很幼稚，土大款一样。给安安买各种吃的，还有盛极一时的魔法卡。她就挑挑拣拣把喜欢的女生角色的卡留下，其他的都分给小男生们。课间玩的时候，小弟们在前面俯身趴成一溜儿，等安安去跳山羊。听说老大在胳膊上刺了她的名字？真是非主流一号。不过，老大好像就只是做了这些，像是养个妹妹一样，夫人只是个名声而已，而且是个隐晦的名声，从来没有人叫过。所有的不过只是无论是高年级还是低年级的男生们都跟安安玩而已。手没拉过，拥抱没有，连单独相处都没有。后来安安想想也觉得这个老大真是可爱，是自己出了错觉吧，或许人家真的只是把你当妹妹呢，自作多情脑补什么小说情节呢？但她忘了，自己有个风流倜傥，篮球一级棒，打架也不错的哥哥。他怎么可能让别人占自己宝贝妹妹的便宜呢？就稍稍那么震慑一下那个所谓的老大，他就老实到不行。学生时代的老大不大概就是那样吧，谁装的好，谁场面搞得大，谁看起来最硬汉最义气就够了，那些传说中的打过多少架，外面有多少人，大概都是吹出来的把。但天真的我们当时还是都相信了。
　　安旭看着自己的妹妹在学校过的风生水起，觉得自己当时放弃把那个狗老大赶出妹妹生活的决定是正确的。他是觉得，或许自己不用管得太宽，只要她不受伤害，她所遇上的东西，他就不需要也不应该生生刨除。不去过多的干扰她，不去给她过多的保护，无论是苦，还是甜，让她自己去成长，或许是最佳办法。令自己骄傲的是，妹妹好像天生就有一种能力，在人与人的相处中能找到一个制衡点，不起纷争，安稳处于其中。安安面对这些看起来强势的人的接近并没有逃离，也没有告老师，更没有找妈妈而是跟他们做起了朋友，也没有因为认识了学校的老大就恃宠而骄，对身边的同学还是一样，和和善善的。这让他充分相信他的女孩，总会出落成一个不错的小姑娘，到底不错是什么样呢？他也不知道，或者自己的妹妹怎样都是不错的吧。
　　陈艳和安安自小一起长大，一同上学。虽然平时大家并不会提起身世，但孩子们吵架的时候，“你没有爸爸妈妈，你是捡来的孩子！”总是会作为最后的大招被释放出来。陈艳在陈爷爷的教育下，天生性格直接刚强，爷爷曾经说过，“谁要是戳你的痛处，就揍他”。所以，吵到最后，陈艳就拳脚相向。被激怒的人总是无敌的，所以很少打败仗。打完之后，陈爷爷还会拖着被打的小可怜，找上人家家长，把他们骂一遍。因为陈艳的强势以及陈爷爷的威严，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没人再提这件事。安安从来不会主动提起别人的痛处，别人不说，她便不问。陈艳打架时，她就去找陈爷爷，陈爷爷拖着人走后，她就陪在陈艳身边，两人并肩坐着，偶尔陈艳会靠在她肩膀上，在她衣衫上留下些许水的痕迹。那时候大家都小，陈艳或许不知道怎么说，也或许觉得说了矫情，恰好安安也不会安慰人，就形成了彼此默契的沉默。印象中，陈艳好像在四年级的时候跟她说过一次：“其实，我跟他们打架，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为什么。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两个称呼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可能是爷爷让我教训他们，我只是听话而已。也是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他们那么说，会让爷爷奶奶很难过。他们是最爱我的，我觉得他们做的比很多人的爸爸妈妈都要好，所以，没有爸爸妈妈我并不觉得很难过。但是他们这样说，爷爷奶奶听了会觉得他们还是不如爸爸妈妈，那我觉得太委屈他们了，对吧？”安安看见她急需要被肯定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但是自己怎么会不知道，陈艳是想找到爸爸妈妈的呢？陈艳只是在说服自己，麻木自己罢了。不然，她就不会问安安：“你说，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因为电视剧里那种迫不得已的原因才放弃自己的孩子呀？”她就不会在漂流瓶里写下“想见到爸爸妈妈，就只是见见就好”。不会在母亲节的时候去找安安去学折玫瑰......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孩子一直在装无所谓，在装强大，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安安心疼。
　　陈艳喜欢跟男生玩，成绩不好。她们俩上学放学的时候一起走，其他的时候俩人各玩各的。校园里遇见了，俩人粲然一笑。陈艳以安安为荣，老是跟自己的小哥们吹嘘自家的小姑娘，漂亮、成绩好、主持人。在面对“你怎么会跟陈艳玩得好”这种问题时，安安总是颇为自豪的解释，陈艳是是个很好的女孩，大度、热情、义气，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俩人就在别人不可思议、有点怀疑、十分好奇地眼光中，形影不离的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