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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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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良久,当我反应过来将直勾勾的目光从韩祁身上移开的时候,韩祁一双眼睛里已然是少了几分生气。我斟酌着字句开口,“韩祁……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小白脸?”
“子月不是小白脸!”韩祁猛地昂头,眼睛里有些倔强。韩祁这小子固执,从小就看得出来,他吃不到嘴的东西向来都要得到了才算完。为了吃到教书先生给我的一块桂花糕打碎了家里的古董花瓶遂嫁祸到我身上,趁着我被披头盖脸一顿痛骂的空当去我的房间里头偷了桂花糕,才算心满意足。后来我去找教书先生哭诉,教书先生揉揉我的头,告诉我,忍让。
忍让?忍让个屁!
收回心神,我看着他道,“你确定你不是三分钟热度?”
“不是!绝对不是!”韩祁举起三根手指,十分郑重的发了个毒誓,然后又补充道,“我对子月是真情,我真的喜欢他。”
我转转有些僵硬的脖子,“那这件事是怎么闹得满城皆知的?”
韩祁略微沉吟,开口,“怪我自己……三个月前我在三皇子的生辰会上看到了子月。子月,子月他很漂亮……但、但不是勾栏里头那些不三不四浓妆艳抹的女子那般的美。他的眼睛里头,很、很是……”韩祁想了半天,硬是没挤出什么好听的词,只说了漂亮两个字。我几乎要笑出声。哪有这样形容眼睛的?也是,一个男人,纵使再漂亮大概也称不上什么绝色,称不上什么国色天香,沉鱼落雁。
“我、我就喜欢上他了。我每天都去他在的那个歌舞坊听他弹琴,可子月……”韩祁幽幽叹了口气,“从来没正眼看过我。我给他买的衣服,也全被他还给了我,送去的银子也一分不少的被退回来。有一天我想起先生说过的‘投其所好’就送他把上好的古琴,他邀我到雅间,我当时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了,谁知,他给我抚了一曲后对我说,他不喜欢我。让我死心。但琴不用也是浪费,就为我抚了一曲,就将琴还我了。他又说,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然后呢?你不会甘心吧?”
“自然。我怎会甘心。我说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把他留在身边,更是不可能离开。”
“然后,你就想要娶他?”我自然不信一个男人会甘心嫁给另一个男人,将这句话吞到肚子里,我不想引得韩祁不快。
韩祁望了望天花板,“他说……他高攀不起。然后转身走了。”
我差点儿一口被自己的唾沫呛死。
“我到酒楼里喝酒,不知道是谁在我面前坐下,陪我喝酒。我不知道他是谁,就和他一起喝酒,似乎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一通……第二天,我再去找子月,子月看见我的一刹那,竟是忘了抚琴的动作,脸上颜色变的惨白惨白的……弹断了根弦。”
紧接着,就是我刚回来时的景象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搪塞了一声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内,我打了个哈欠,忙了一整天,此时只觉烦得慌。躺倒床上,倒头就睡。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我踱步出了房间,在房门外在斜射的阳光下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定了定心神,见前方似乎还站着谁。
韩祁大跨步迈上前冲我嘿嘿一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别装傻。”韩祁搡了我一下,看着我皱皱眉,“你去没去和爹借钱?”
我笑了笑,“我何时答应你要帮你去借钱了?”我转了话题,“昨晚爹可回来了?没想到,这次居然没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我以为你知道他回来了,昨天夜里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好像还提到了你,我还以为你也惹了爹生气,没出去多管。”
我看着他,撇了撇嘴,昨日我刚回到房间里就睡下了,睡得十分沉,别说还真什么都没听到。
韩祁没在说别的,看着我咧开嘴,开口便是一句,“韩沄,怎么,要不要陪我去瞧瞧子月?”
我刚要摆手拒绝,就想到韩祁这个三百头牛也拉不回的固执,僵硬着点了点头。跟着去就算自己丢脸了些,也比让韩祁单独去丢了韩家的脸面强得多。
街上热闹非常,叫卖声混成一片,卖水果的,卖猪肉的,卖糖葫芦的。我和韩祁并肩走着,韩祁似乎看到了什么,拽拽我的袖子,示意我往那头看。韩祁指的方向,正好是一家卖玉石的店。
随着韩祁的步子进了玉石店便被满屋子的首饰玉佩晃花了眼。
韩祁眨眨眼,“大哥,我记得你从小就喜欢玉石,特别是白玉,这不,我这两天在这家里头看到了个好看的玉佩,便想要买来送你。”
我心下疑惑,这小子何时这么有心了?定是有所图。
“大哥不要了,你自己最近不很是缺钱么?”
“谁、谁说的!我才不缺钱呢!大哥你千万不要客气哈。”韩祁笑意盈盈,可,我是他亲哥,打从一个娘肚子里头爬出来的,韩祁这小样……
我向四周望望果真瞧见一个在另外一边的柜台瞧玉石的单薄且清冷的白色背影,看着韩祁罕见的有礼貌我便基本能够猜出来了,那人估摸着就是子月了。
我又想哭又想笑,压低了嗓音道,“感情你今天不是来给我买玉石来了。”
“怎么不是!”韩祁红透了半边脸,看上去十分滑稽。
我几乎怀疑子月是被他色眯眯的眼神给盯怕了才弹断了根琴弦。
我摸了摸他的肩头,“好吧,既然你这么好心,那这玉佩我便收了。”
韩祁顿时喜笑颜开,几乎快要是跳着到掌柜的柜台前的。掌柜的从柜子的抽屉里翻了半天,随手将一个被红布包着的玉佩撇到韩祁的怀里头。掌柜见韩祁拿了玉佩,没说什么,便直接查账本去了。
我就知道,这小子舍不得花钱,不光是掌柜的态度,还有那玉佩的破包装都应了一件事情——这玉佩压根儿就不值钱。
我看着韩祁,突然有人慢悠悠的走到韩祁的身后,手里头拿着个色泽还算温润的玉石等着付钱。看身形大概是子月。韩祁一回头,看见是子月,惊得差点儿要往后倒。他突然挺直了腰板。
子月应当是说了什么,只见韩祁突然眉开眼笑,笑得十分受用,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子后头。
然后一点头,朝我处走来。
我问他,“方才子月与你说了什么?”
韩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了,末尾的音节恨不得飘到天上去,“子月、子月他换了我一声‘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