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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这话出口,不单单是元娘愣了,在房中伺候的几个人俱都愣住了,她们经过的小宫女无数,却不曾见过这般不知所谓的,连周嘉鱼也没想到向蓝这般没脑子,她原还想试探一番向蓝的深浅,现在看来,是不必了——聪明人装不出这般傻的。

      “你——”元娘一向是被娇养长大的,何曾被这般诘问过,当下已然是懵了,并没有考虑到向蓝所说的对或不对,存不存在。

      周嘉鱼看向半夏,半夏会意,大声道:“放肆!”

      有些话,主子不能说,她身边的人就要会说,要懂得维护主子的切身利益。

      “公主何时说你命如蝼蚁了,自己妄自菲薄想当然就自己想吧,还要口口声声说出来,从来只见过主子挑奴婢的不是,何时轮到奴才因为嫉恨主子而挑主子的不是了?”

      “更何况是信口胡诌,妄加之罪了,你的规矩进宫时是哪位嬷嬷教的,好没有道理!”

      “你若不是先违背宫规,乱窜宫侍,再视懿令如无物,公然传散谣言,公主又岂能捆你进坤宁宫!分明是你自己有错在先,不好好反思反思却先把过错扣在主子头上,好规矩的奴婢哦。”

      这话如同梵音送耳,众人俱都清醒回来。

      “都是爹生娘养的,若是你老子娘看到你如今的样子,怕是恨不能不生你吧。这等不忠不义的人,要来何用,白白害了家声!”

      最后一句却是半夏私言,她一向泼辣敢言。

      她们虽是奴婢身份,有道是:“丞相门前七品”,公爵侯府里的奴仆都比一般人地位高,更不必说是在宫里做奴婢。

      一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才舍得送出去为奴为婢,选上了也是一份好前程。这时候选去了宫里,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可恨女儿不争气,为奴不忠,哪个主子敢用?在上面挂了名儿,怕是这一镇一乡的小女孩,乃至是一个县的,再想进宫来当差,怕是不能了。

      周嘉鱼让给元娘看座,这才说:“你既口口声声说公主冤枉了你,那便把你自景阳宫后的言语行动原原本本复述出来,既是找姐妹儿谈天,也不愁找不到人证了。”

      说完她便看向元娘,问:“一同的宫女可有带来?”

      元娘答:“都带来了,俱都在外面候着。”

      “冬青,传话让她们进来。”

      “奴婢不服,景阳宫里都是公主的奴婢,这个人证如何能信得?”

      半夏翻了个白眼,抢白道:“你还说她们都是你的小姐妹呢,如何信不得?”

      陈元便道:“娘娘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便是,哪有那么多话要说?”

      “奴婢不求娘娘偏心奴婢,但求娘娘秉公处理。”

      众人皆是一脸呆滞,这是如何的不懂清理法理啊,反正半夏的话,都进了别人的耳朵,左右是没进她的耳朵心里。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奴才!也不知道你的老子娘可知道她女儿如此狡言善变,信口雌黄!”半夏怒喝。

      向蓝不屈的仰头,她才不记得有什么老子娘,刚巧看到周嘉鱼手腕上挂的玉镯。

      那水头真是好,她以后也得向皇上要!

      仿佛是日后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让人不由的想奋力一搏。

      于是向蓝硬声道:“就是娘娘今日想让奴婢屈打成招,奴婢也抵死不从。”

      “奴婢今日就是求到太后娘娘面前、求到皇上面前,奴婢也要讨一个公道回来。”

      听说皇上至诚至孝,对待不是亲生母亲的太后都十分孝顺,只要皇上看见她的脸,绝对不会忍心让她在底下生受磋磨,向蓝足够自信。

      章穆娘娘,你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啊!

      虽我与你无亲,但你我如此相像,也是缘分不是么。您放心,我日后一定会照顾好皇上的。

      您可千千万万、一定要保佑我能得皇上眷顾,健康长寿、子孙满堂啊!

      向蓝眼里燃起一簇簇希望,她斗志昂扬,十分得意。巴不得周嘉鱼快快屈打成招。

      却没看到忍冬领了秦宫正、冬青领着景阳宫宫女都已然进了殿里,周围人俱都跪到在地,不敢有所言语。

      周嘉鱼扫视一圈,好意问:“你们也都觉得本宫执掌六宫以来以情办事、处事偏颇吗?”

      众人口称没有,秦宫正再施一礼,直脊拱手道:“娘娘处事公允,执法从严,不说先朝后宫娘娘们交口称赞,就是连先帝都曾夸赞过的,岂是一个小小宫女能够置喙的?”

      言毕再拜。

      周嘉鱼似这时才看到秦宫正一般,她端了一盏茶润润嗓子,语气温柔道:“秦宫正好走啊,本宫的茶都快凉了,没滋味了。”

      她抬起眼皮子稍稍看一眼秦宫正就略过去,“可见是秦宫正没有口福了。”

      秦宫正受了周嘉鱼话里的刺,并不敢辩驳,她也没料到竟敢有人在坤宁宫撒泼。

      秦宫正头伏在手背上,手紧张到发冷,刚好借以冰一冰额头上的燥意,凉一凉发昏的脑袋,“臣谢过娘娘赐茶。能得娘娘赐茶,是臣新春之福气,日后一定更加勤勉给娘娘办差。”

      “勤勉?秦宫正若是再能勤勉一些,可能还有幸敢到坤宁宫看唱戏吃个茶!”周嘉鱼冷哼一声,且问道:“昨日里随着懿令,本宫还有一道旨意给你,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周嘉鱼不叫起,秦宫正也不敢动,这个姿势却也不影响她的反应速度,她立即道:“是,臣记得,娘娘让臣排查后宫各宫室可有再宣扬流言者,让臣不必禀告,直接捉拿找着主源就是。还有,就是日后娘娘再听到流言,便只找臣了。”

      周嘉鱼点头:“记性不错。可差办的不够漂亮!”

      周嘉鱼让她起身,伸指从向蓝、景阳宫宫女们头上一一挨个点了过去,就问道:“那秦宫正给本宫解解惑,为何本宫今日还能听到流言,还是让公主亲自给本宫送过来的?”

      “臣——失职,请皇后娘娘责罚。”秦宫正十分利落的认了错。

      “责罚?责罚有用吗?责罚了你日后就不会再出现问题了吗?”周嘉鱼嗤笑。

      “臣......臣不知,但臣会尽力去做。”

      她只有一句话,周嘉鱼听到耳力却比那些失职请罚来的动听多了。

      “行了,本宫知道事情难为,一人有一人的心思,你又如何掌管的了这千百人的万千心思。可本宫希望你去做,不是尽全力去做,而是全力以赴,让它尽善尽美,秦宫正,你肩上的责任重啊!你可听懂了?”

      “臣听懂了,臣谢皇后娘娘信任,日后臣定会全力以赴。”

      周嘉鱼这才舒心,她搁下盏,肯给笑脸儿了,她抬了抬下巴:“本宫还未审问,既然这向蓝已经认定本宫有所偏颇,那本宫就不费这个神儿了,刚好是属于你的差事,这几人本宫就交给你了,你可要仔仔细细审清楚喽。”

      秦宫正自然称是。

      向蓝一听要把她押去宫正司,当即不干了,长牙舞爪的:“皇后又如何?你算什么东西!没有皇上的命令,皇后——你岂敢动我!”

      陈元险些都压制不住她。

      若放在其他地方其他朝廷,善钻营的人且要好好想一想:这宫女是否与皇上有私情?不然她怎敢口出狂言、不敬皇后,是谁给她的底气?

      可在本朝,祁钧向来坦荡,无论东宫还是登基后,左右都只有周嘉鱼一人,更何况,向蓝口出狂言的地方还是在坤宁宫,那更没人把她的话当真了——各位都有眼睛耳朵,若还是看不出皇上对皇后娘娘的一腔爱护之情,那真的可以找个豆腐且撞一撞了,不然就这点儿脑袋,如何往上混呢?

      因此众人只以为她疯了,倒没人想到祁钧是否有风流韵事上来。还是秦宫正机灵,见状忙让团了块锦帕给陈元,让他给向蓝塞住,且捆劳了,可别再造孽了,万一真的气着了皇后,谁来承受这天子一怒啊。

      她没有胆色。

      见着向蓝不再发癫,于是趁机请礼告退,还是提人回去审案的好。

      元娘听的目瞪口呆,“这......这......这是......这宫女怎么如此......”依她的见识处境,实在无法形容了,着实找不着一词半语。

      周嘉鱼看她这时的情形,摇头失笑,拦住了忍冬要解释的动作,且待元娘自己缓上一缓。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元娘终于道:“她实在是太过张狂了!”

      “先是违背懿令,又不敬皇后,最后竟敢暗指皇兄与她相关,皇嫂,这样的人,就是赐死也不为过。”

      周嘉鱼就笑,“她不是暗指,她就是这般想的。”语气平淡的很。

      “她敢!”元娘脱口而出。“皇兄待皇嫂这般赤诚,怎能容忍一个她?”

      周嘉鱼避而不答,也没露出羞涩的喜意,反而问元娘:“向蓝在景阳宫里来来往往这么久,你没觉得她像谁?你身边的人竟也没人发现吗?”

      元娘皱眉思索一番并没有得出答案,试探着问道:“她?......她像谁啊?我应该识得吗?”

      周嘉鱼实在无奈,想想元娘的年岁,只能暗自忍伤,瞧了眼殿中侍候的几人,方小声道:“你不觉得她像张娘娘吗?”

      “张娘娘?母后么?”元娘且再思索一回,还是嘀咕着:“不是很像啊。比起她来,太后娘娘眉眼瞧起来更刚毅?啊不是,英朗一些。”

      周嘉鱼好忍着才没一指头戳她额头上去,便靠去迎枕上倚了头松散松散,只好挑明说:“是章德娘娘。”

      张家两朵姐妹花,姐姐长得柔婉些,妹妹长得更俊逸些,反而没有多少相像。

      满堂接惊。

      “啊——”元娘已然很克制了,待出声后立刻握唇忍住了,声音还有抖意:“这...这是......要干什么啊!”

      周嘉鱼冷声道:“她求的根本不是男女情意,只要那张脸在,能让皇上想起早逝的母后,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赢了。所求的荣华富贵,也自然都有了。”

      她看了一眼不住发抖的元娘,又安慰道:“这原于你不相干,秦宫正自有处置,只背后之人实在可恶,没事儿,别怕。”

      周嘉鱼还是没有告诉元娘关于红云身上的故事,只握着元娘的手说:“今儿个累了一天了,好好回去歇歇,若再有什么想不通的,再来寻嫂嫂,啊。”

      “半夏,送公主回景阳宫。”

      半夏已然忍受很久了,她原是最看不惯如向蓝这般行径的,如今硬是忍了足足一晌午,好不容易都送走了,她挑帘进来时用了十足的劲儿,不想反被落下的珠帘打了手背,更要跳脚了。

      叉腰正要蓄力狠狠怼说一通,却刚好抬头看见周嘉鱼等人停下手中的活计在看自己,于是又摒气平息一会儿,才缓缓放下胳膊,只默默翻了个白眼,“呸”了一声。

      忍冬看的莫名其妙,就说:“若是不愿意伺候就出去待着去,平了气再进来,这般作怪又算什么?”半夏当即就红了眼圈。

      冬青看见后张了张嘴,然后也只是推了推忍冬:“你这话说的也太厉害,要我也要委屈,且娘娘还未发话呢。”

      半夏抹了把眼眶,:“冬青姐姐你也不必说她,她这是早看我不惯了,待我回禀了娘娘,只让她把话说完罢!”

      “在坤宁宫里,竟然还有不长眼的人儿会惹你,是哪个......”冬青握着半夏肩膀,半拥半抱着半夏往前行,“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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