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求别闹》寒烟如翠

21、第21章

　　一夜好眠，周嘉鱼醒时很有些恍惚，她伸手往旁一探，祁钧所睡的那块地儿已然凉透。
　　周嘉鱼撩开锦帐，问：“几时了？”开口时才发现声音喑哑，喉间微痒。

　　祁钧走后冬青就搬了个锦杌子坐在榻旁绣些丝帕，眼看着小主子要出生了，小孩子不知事，像这些肚兜、丝帕、尿布从来没有嫌多的道理。其实打周嘉鱼一怀孕，因着孕妇不宜动尖物，所以这些东西她们几个丫头就着手备着了，这时候也不会太过慌乱。

　　这时听见动静，冬青就停了针，又仔细的将针别在绣帕上一并放在绣箩里，不至于走了针伤人。她将绣箩搁在往常摆炉瓶三事的高脚架上——在周嘉鱼怀孕后，坤宁宫各处的小香炉早早已撤去，该摆鲜花或清新瓜果熏殿。

　　只见她拍了拍衣裙，才帮着周嘉鱼把锦帐悬上，一壁道：“娘娘好眠，现在辰时刚过半，您现在起了梳完妆，长公主差不离就到了，刚巧能一起用早膳……”她这时才见到周嘉鱼模样，一吞咽口水就有些说不下去了，垂眼掩饰住了眸里蕴含着的关心。

　　周嘉鱼就眨眨眼，心里感慨：好几日都没有睡个囫囵觉了。往常因心里闷烦，夜里不是因肚子压得喘不过来气醒来，就是因小腿抽搐而醒，折腾一堆人不得安宁。昨晚才与祁钧说开，心里放下担子，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一松，人就松懈下来，果然得了个好觉。她喃喃：“已经这时了，可真难得。幸亏是醒了，不然恐得误事。”她笑冬青就跟着笑。

　　冬青扶着周嘉鱼坐起，蹲着为她穿鞋，“这会儿若是您再不醒，奴婢也得无状将您唤醒，陛下临走时特意交代了我们要拿热鸡蛋给您敷眼睛呢。”

　　周嘉鱼翘着尾指抹一遍眼睑，走到梳妆镜前才知道怎么回事，瓷白双颊旋即惹了飞红，像上了一层胭脂。

　　怪不得要特意吩咐拿热鸡蛋敷，不然顶着一双肿胀的双眼，她是没脸出殿了。再加之元娘要来，六尚回话，这模样去见人不知得惹多少谈资。

　　周嘉鱼沉浸在自己的绮思里，并没有注意到内室几人的担忧神情，几个丫头互相看了眼，都低下头忙自己手里的活计。

　　是以这时周嘉鱼闭着眼，夏冰弯着腰用罗绡包着的嫩白的熟鸡蛋慢慢在周嘉鱼眼眶周围滚动，忍冬为她梳理一头青丝，冬青在一旁给冬青打下手，半夏则为周嘉鱼理好今日要穿的衣裳。

　　待夏冰停了手，周嘉鱼则睁开眼，一指她和冬青：“我这里有她们尽够了，你两快下去用了早膳，便回去歇着躺躺。”

　　见她们还想说什么，周嘉鱼就故意板着脸，硬邦邦道：“不许推辞。”

　　夏冰将鸡蛋放在桌几上的天青釉花瓣式瓷盘里，才看向镜子中的周嘉鱼说：“哪有主子没用膳我们便摆饭的道理，您教奴婢伺候完早膳后，再赶奴婢走也不迟。”

　　半夏这时就自然而然的接过冬青手里的物什，笑嘻嘻地说：“主子这般疼姐姐，教我都有些嫉妒没排到这一班呢。姐姐是放心不下我伺候主子？这不还有忍冬姐姐么，两位姐姐且放心歇去就是！保准不会叫热粥烫了主子。”

　　四人教她这一番抢白逗得发笑，冬青忍不住戳了她一指头：“这丫头，偏你有一张巧嘴！”

　　周嘉鱼就依着她的话头道：“这都有人立了军令状，你们累了一天，就尽管歇着。我若有什么不适的，也只管提了她发问。”半夏和冬青见无转圜余地，也俱都下去了。不过等未时周嘉鱼午睡将起时，两人便都在殿内候着了，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周嘉鱼这儿刚吩咐人摆膳，那边元娘就挑帘进来了，周嘉鱼就招呼她：“来了，可与母后请安了？用过早膳了没？若是没有便陪嫂嫂用一些。”

　　元娘执意行完礼才说：“是，方从慈宁宫出来，母后紧着做早课，我也不能多打扰。赶着这当口就是想尝尝嫂嫂宫里的饭菜。”

　　周嘉鱼听她说就点点头，拉着她坐下，半夏又服侍着元娘净过手，周嘉鱼接过忍冬所呈的枸杞粳米粥递给她，不急不缓的说道：“一会儿吃完了我带你瞧瞧这几日你要办公的地方，若有哪里不称心的便叫她们改就是了。”

　　“尚宫们多是巳时过半才来回话，这段时间已是充裕，不必着急。”又替她夹了两道小菜并一个水晶玲珑包才罢。
　　元娘这才点头，姑嫂两安心用饭不提。

　　等撤了饭，周嘉鱼带着元娘往后殿去，与她分说一二。

　　一眼掠过去，后殿正堂没有前殿端庄肃穆，也没有周嘉鱼日常起居处的温暖有情，却布置的很是雅致。比如甫一入门便见正前方设了黄花梨木翘头案，上面放着各式笔具、一方行云流水松花石砚并一件釉里红缠枝花卉纹笔洗。两侧分别用珠帘做隔，一边摆着沉香木雕花小矮榻，其旁又设有高几和炉瓶三事，一边南北两侧各设博物架，一面中间放着冻青釉双耳瓶，上插/当季鲜花，另西侧设两张花梨木座椅并一小几，上呈一套和田青玉象棋。足见摆放时花的心思。

　　周嘉鱼见元娘眼神盯着那一套象棋看，便笑道：“知道你喜欢下象棋便寻出来摆了的，累的时候歇一会也有个消遣。”

　　元娘福身：“多谢嫂嫂考虑周祥。”
　　她咬咬唇：“只是元娘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