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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宫闱禁地 ...

  •   唐瑜不由侧头问:“你与顾怀……顾太傅很熟?”

      淮宁偏过脸,从唐瑜的角度看去,碧海蓝天一样的丰神毓秀,煌煌的灯火遮掩不住的贵气,他眯着眼,好似在回忆什么往事:“他这个人,实在太令人记忆深刻了,或许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将他放在眼里。”

      “是谁?”唐瑜忍不住追问,本来一片平静的烛火突然跳跃起来,在脸上晃来晃去,接着很清楚地能听到一个脚步声自一楼传来。

      淮宁先发制人,捂住唐瑜的嘴,不由分说将她往书架的阴影处带。二层的格子架子居多,上头摆满了各式卷轴,只是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个屏风挡一挡,那屏风原是先帝宠妃所用,其后有一日遭了损伤便被打发来了紫微阁。

      屏风靠着墙根,只有一点小小的空隙,因而若是两个人躲在这里必得紧紧挨着。唐瑜忍着和陌生男子相依的不适感,放轻呼吸,淮宁捂着她的嘴,静静听着来人的动静。

      那人上了楼,只是四处翻看,便再无动静,然而只过了一会,脚步声即向着屏风而来,唐瑜屏住了呼吸,连大气亦不敢出,只是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当即便露了视死如归般的神色,正想着堂堂正正走出去与人坦白,竟感觉面上一轻,淮宁径直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唐瑜拦也没处拦,只在心里默默念道:当真不要命了吗?皇宫禁地,外臣私闯逗留可是死罪!

      “屏风后面果然暗藏玄机。“这一声音响起,唐瑜霎时便瞪直了眼珠子,原因无他,只因这声音正是当朝太傅顾怀兴的,如此深夜而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更匪夷所思的还在后头,淮宁悠悠然道:“怎么什么也瞒不过你。“

      一个到口的“黄“字未发得出来,便接到淮宁警告的眼神,顾怀兴往淮宁身后看去,一个掉了漆的屏风,好似藏着无穷的秘密、

      淮宁向前走了一步。,恰恰好拦住顾怀兴探究的眼神,问:“你怎么来了。“

      唐瑜一拍脑门,蓦地想起,传闻早年间顾怀兴从龙有功,陛下特赐了一枚可以自由进出宫的信物,以表示顾太傅的与众不同以及深受皇恩。

      想来便是他此刻仍在宫中的缘由了,可是他到底解释了:“敏兰说想吃些酸梅子,偏我府上有些益州的酸梅子,应当很合她口味,便拿来了。”

      唐瑜眼皮跳了跳,心里默念“敏兰“二字,觉得甚是耳熟,敏兰,敏兰,兰妃的名字里也有个兰字,这宫里担得起顾怀兴的惦记的人,会是谁?

      脑内疑窦顿生,脚下便没了轻重,唐瑜手一落下正好砸到了屏风边,闷闷的一声响动,惹得顾怀兴朝着屏风那里又看了好几眼,淮宁忙着解释:“猫,是猫!这冒失的猫!“

      唐瑜捏着鼻子学了几声猫叫,不伦不类的,好似是一只被夹断了尾巴的猫。

      夜里的天气显而易见不算好,连紫薇阁的窗户都被带着春潮的风给涌开了,顾怀兴不愿再过问别人的事,道:“那我先去了。”言语间尽是熟稔。

      唐瑜听着顾怀兴的脚步,估摸着他已走远,急忙从屏风后面蹿出来拍了拍淮宁的肩膀,眼睛里绽放着一种名为炽热的火焰,淮宁看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白嫩得耀眼。

      “顾太傅和她是没有结果的。”唐瑜摇了摇头,自作聪明的将兰妃带入淮宁所说的那个“她”,淮宁则一脸惊愕的说:“连你也看出来了?”

      “郎有情,妾无意,落花流水,只是空自追逐罢了。”她叹惋不已,今日所见的兰妃眉头之间全无忧色,可见顾怀兴不过是错付相思,并不是两情相悦的样子。

      淮宁啧啧赞叹:“我观唐兄年少,不想已是个中高手,这一番嗟叹不知顾太傅何时能了悟呢。”

      唐瑜直道惭愧,心中想的却是,人不可貌相,别看顾太傅平日里一幅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竟还是个痴情种子。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顾太傅连相思都要与旁人不同些。”情之所钟却错付了去,任谁都会心灰意冷的吧。唐瑜这厮早已在脑海中补全一幅依依不舍的分别画面——

      又是那座常用来分别的桥头,敏兰撑着伞,哀怨地看着顾怀兴:“我已经是殿下的人了,怀兴,你将我忘了吧,连我们这段情也忘掉。”

      然而顾怀兴不理她,手指攥得青白好似要将骨头都挣断一般,扶着他的敏兰的肩,不安地晃动:“不!不!不!敏兰,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绝不会是这样的女人!”

      顾怀兴早已近乎抓狂,双手抱住头,左右摇晃,雨水将衣裳打湿,他露出好看的眉毛,眼角滑下一滴泪水,几乎泣不成声:“你……你怎么能……背叛我们?你于心何忍?”

      敏兰揩了揩眼泪,强忍着呜咽道:“怀兴,你不过是个举人,我不愿意同你过这样的生活。”

      顾怀兴一把打掉敏兰的伞,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敏兰!我会让你后悔的!”然后他便消失在雨里。

      “顾怀兴是为了她才中状元的吗?”话到嘴边竟不知不觉被唐瑜给念了出来,淮宁细细思索,忽然一拍脑袋道:“你这么说倒是确有其事,顾兄曾与我说过他中意的女子家境优渥I,可是顾兄未发迹时家中却是很清贫,因此我猜他若想聘娶那位姑娘必是得先作出一番事业的。”

      唐瑜脑袋一转,故事便又延转到才子佳人的故事上去,顾才子与姑娘情定三生,奈何女子家中长辈势利,立下了状元及第为聘的条件,顾才子一腔热血上京赶考高中后才发现原来心爱之人竟已作他人妇。

      从此她便是皇子妾,他是堂下臣,未料到顾才子情深意重一直默默守护着这位皇子妾。

      这个结局倒是圆满,淮宁忍不住发笑,敲了一下唐瑜的脑袋:“你在想什么。”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事。举止间有些亲昵,唐瑜不着痕迹地拍了拍淮宁的肩膀。

      不过一时半刻,他二人倒熟稔起来,淮宁觑了眼唐瑜搁在他肩膀上的手,不甚大,看着很有些肉,不像等闲男子的手,透着些憨态。他原是不惯旁人碰他的,若是黄安在身侧,必会大喊一声“放肆”的。

      可是这儿没有旁人,只有他,与一个并不聪明的臣子,难得忙里偷闲清净一会,还是两个大男人在一块,可不是煞风景么。

      淮宁“噗嗤”一下便笑了出来,手握成拳头靠近嘴边试图遮掩。

      唐瑜连忙正色道:“我在想今晚我们没吃饭,会不会饿。”

      淮宁挑了挑眉道:“怎么,你饿了?”天色还不算太晚,不过是刚刚入夜,顾怀兴刚刚离开,若是四下里带这个小迷糊转一转也未尝不可。

      唐瑜摇了摇头:“皇宫禁地,便是饿了也只能忍着,况且不过是饿了。”可她毕竟没有受过苦,即便离家出走上京赶考时也有锦越为她照料一切,因而肚子便很不争气的叫了出来。唐瑜老脸一红,咳了两声道:“淮宁兄你可是饿了?饿了就说嘛,我不会笑话你的。“

      淮宁心中惊奇,大抵是自出生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便附和着她说:“正是,我正要去膳房去借用些吃食,唐兄如此守纪之人必不会与我同去的哦。“

      膳房?借用?她怎么没想到淮宁可是这宫中的常客,跟着他岂有挨饿之理,并且君子坦荡荡,她可是有正经理由的,便是被拿住又有何怕的?好赖莫饿死在这。

      唐瑜赶紧笑脸迎上去,嘴巴一咧:“淮宁兄,你我二人同去也好有个照应,我岂能让你独自干那等危险的事呢!“唐瑜义正言辞,若没有前面一番对她的了解,淮宁恐怕还真以为她是个正直之人呢。

      淮宁笑道:“这样也好。起初我还担心唐兄太过高风亮节不肯与我做那等事,如此我便放心了。“

      呵呵,唐瑜脸上堆着笑,心里却腹诽:不过是想多找一个垫背的罢了。

      月黑风高夜,去得膳房时。宫里的女眷们大多沉默寡言,但也有多嘴多舌的,譬如膳房里的这些厨娘,淮宁拉着唐瑜躲在灶台的一角,锅台上正放着一盘子刚出锅的紫色点心。

      唐瑜偷偷露出一双眼睛,看到一个胖胖的厨娘,背对着她挥了几下铲子,说道:“嗨,我听送饭的小公公说今儿皇上又未用膳。”

      另一个厨娘道:“你没听他们说吗,今儿送饭的公公压根没见到皇上,刚过去便被黄公公撵了出来,叫把饭菜给热着,可惜了这一笼紫晶福卷,正是要吃刚出锅的,凉了再热可就没那个味道了。”

      唐瑜朝淮宁眨眨眼睛,淮宁伸手过去从灶台上摸了一个福卷递给唐瑜,指了指馒头,好像在问:“她们说的紫晶福卷是不是就是这个?”

      唐瑜点点头,又摸了几个福卷,便和淮宁两人猫着腰跑了出去,那守门的公公见着他二人刚要喊旋即被淮宁给瞪了回去。

      厨房里只剩那个胖胖的厨娘疑惑的声音:“我刚端出来的紫晶福卷怎么少了好多?”

      唐瑜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馒头:“原来是紫薯做的,真好吃,我从未吃过这么精细的点心。”毕竟是宫里的东西,什么都透着一股精巧。那几个紫薯福卷被雕成兔子的形状,看起来煞是可爱。

      “我也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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