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梦遥光》asul

7、雨

　　十二
　　我漫无目的的逛着，脑子里是方才的落荒而逃，司音仍旧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雨淅淅沥沥的大起来，敲打在枝桠上，便化作如注的水流顺缝杈而下，涓涓潺潺却有江涛之势。
　　我想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可是满天满地都在哭，却寻不出能叫我安心哭泣的地方。我想起阿宸曾经说，雨和泪很像，都是水做的，混在一起并看不出来。可是，哪里像了，雨那么凉，连泪也不愿意包容。
　　我想，从第一次遇见司音，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有五百年，就像如来佛祖把孙猴子压在五指山下的时光那么长。
　　我正感伤之时，却见淅沥雨水之中站着一个发色和面色都惨白如纸的男人。他站在雨里，雨气却在他的周身蒸腾，半点雨丝儿不曾落到他的身上。
　　男子一身墨绿色长衫，衣扣结穗是我所没有见过的奇异。
　　我自是不认识他的，想要离开。
　　“九遥殿下。”他突然开口，声音是来自黄泉碧落的幽凉，“在下鬼君苏寰。”
　　“啊。”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惊了一惊，随即沉吟道：“你找我……”
　　“前日里听闻鬼族宵小之辈擅囚殿下，使殿下受惊，本君已做出惩治。”
　　“哦……”
　　“为了深表鬼族对殿下的歉意，本君想请殿下去鬼族做客，让本君尽些地主之谊，来弥补使殿下受惊之疏忽。”
　　“嗯……”
　　滴答，滴答，雨不再如同山泉一般倾注，而是化作了大的水滴，敲打在树叶上是清脆的声响。
　　我跟着苏寰去了鬼族。原因有二，一是我确然寻不出可以停留的地方，二是我打不过他。
　　十三
　　世传鬼君苏寰为人诡谲，性情多变，阴柔狠辣，高冷无情。彼时我正端坐在他面前，同他大眼瞪小眼。
　　“你找本殿下何事。”
　　“鬼族想求娶一名青丘的帝姬。”
　　“所以？”
　　“所以这些日子还是劳烦殿下住在这魍魉宫，勉强同本君培养一下感情。”
　　“这样啊，可是我没兴趣。”
　　“我也没兴趣。”
　　说完这句话，苏寰就背着手缓步离开了。我瞧着他墨绿色的背影，觉得真是看不透这个男人。可是我还得住在魍魉宫，还得仰仗他。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逃不掉。
　　在此之前，我还是先好好的活着吧。
　　就这样，我在鬼族呆了三个月。过的是以往同青丘一般混吃等死的生活。我觉得，我把司音淡化了那么一点点。
　　鬼君苏寰，年幼登位，指掌鬼族。然而鬼族的重大之事，譬如灭族存亡之际，譬如繁衍后代之旨，可能总有几个被叫做“长老”的“德高望重”人物来关心。鬼族正值与天族对抗之际，想要拉拢魔族和青丘作为盟友，顺便解决一下子嗣后代问题。只可惜魔族的予攸殿下已经有了意中人，再加上九夏已经许给天族太子，潇湘儿终日不见人影……所以这事儿便莫名砸到我头上来了？
　　从苏寰那里听到原委之时，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备用了好久好久的……
　　“咳。”我端正坐好，“可是苏寰，啊不鬼君陛下，这事儿你情愿吗？”
　　“无所谓。”
　　对面那个白发墨衫的男人面无表情，声音冷淡仿佛事不关己。
　　“你瞧，”我试图以理服人，“你对我没意思，我对你……也不怎么有，两个人强行绑在一起，很奇怪……对吧。”
　　“是很奇怪。”他沉思了一会儿，“不过据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而且不培养也没关系，我不在乎。”
　　我尬了半天，哈哈的笑着。
　　“鬼君没有喜欢的女子？”
　　“没有。”
　　“……我有……”
　　“你有喜欢的女子？”
　　“……！！！是喜欢的人！我是女子，喜欢的自然是男子了！”
　　苏寰最终也没有问我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不过他同我做了一个约定：倘若我喜欢的人来找我，他便放了我回青丘。
　　我瞧着苏寰离开大门的身影，墨绿色的袍子晕染在黑暗里。叹了口气，心情压抑。
　　倘若是这样的话，恐怕这辈子，我都没有离开鬼族的缘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