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混蛋 ...
-
晋谒紧紧地拥着莫七七,半晌不愿放开。
他的七七,他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至宝。
莫七七紧挨着他,感受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和胸膛的心跳,真切得不像话。
她一直都是清醒的,自那黑衣人闯入屋中,到给自己施了迷糊草的药散,再到晋谒与那领头的对话,莫七七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敢动弹,回想着黑衣人给自己施药散时,自己借着翻身的空档从枕中取出——起初到了医馆,那柳大夫给自己配好的清心怡神的药丸。
她又打了个哈欠的功夫,掩袖迅速服下。
莫七七一想到这儿,心下更是懊悔万分。
原先想着这晋谒就是个有点小钱的仕官,不料,竟是与那都城里头,皇宫内部住着的帝后有些外人全然不知晓的隐情。
莫七七只觉得听完晋谒与那领头的人所言,整个人愈发的心情复杂起来。
她实在不愿陪着晋谒趟这趟浑水。
因着她明白自个儿着实太过胆小,恐怕她的存在,便是给晋谒最大的牵绊和阻挠了。
方才她也注意到那领头的话中有话,句句都在嫌弃自个儿拖了晋谒的后腿。
听得她都快要“诈尸”了。
而此刻拥着莫七七的晋谒眼眶微红,狠狠地抬眸瞪视着戴越,“她若是有半分损失,明早你便再也瞧不见活着的寻药人!”
戴越一听如此,眉头皱了皱,随即讪笑:“大人多虑了,这……不过是让人安睡得有些沉的药散。我保证:明早起来,大人定能瞧见素日里活蹦乱跳的小娘子。”
方才听见晋谒那般言辞激烈,莫七七听得心下漏跳了半分。
晋谒进而表述的一句,便是让她心惊胆战不已。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身上有何好的,竟是被晋谒这般看重。
所说是救命之恩,莫七七便有些惶惶然,她不过是那日晋谒落水时拿了根浮木将它推了过去。
其余的便不再有她的功劳,值得晋谒为着她刻骨一般记到如今?
越想越觉得诡异的莫七七索性不再多想,没过一会儿倒是真的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晋谒俯首,侧耳听她匀缓的声音,不由得缓缓勾唇。
将她安放在床榻上,晋谒竟是缓步走出了院门。
戴越扬眉,示意黑衣人撤退。
跟着晋谒出了门的戴越换了一副嘴脸,恭敬拱手道:“我不知今日这般举措,是否消除了小娘子对大人的疑虑,只盼大人早日寻到药引,替皇后治病。”
晋谒默不作声,摆袖,抬首望着渐渐明朗的天色,又听得鸡鸣三声,“日后你只装作不认得我便是。”
戴越点了点头,冷静开口:“也对,这般不近人情的大将军角色,也不是我本性。”
晋谒幽然叹道:“说是演戏,指不定尔等皆是那戏中人。”
戴越思忖了片刻,终是缓缓出了院子。
晋谒回到屋中,静静地看着熟睡的莫七七,走到她的枕边,确认先前念安开的那副药丸被她吞食了,于是稍稍松了口气,爬上了床榻。
次日清早,莫七七便又听到了熟悉的樵青鸟的声音。
“樵青?是你么?”莫七七伸了伸手臂,缓缓睁开眼,便瞧见了晋谒那双含笑的桃花眸赫然与自己对视。
莫七七吓得立即躲避开来。
哪知竟是自个儿被晋谒长臂一伸,又重新捞回了他的怀里。
“你你你!你怎会在这里?”莫七七霍然想起了昨夜的事,慌忙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怀抱。
晋谒见她有意伪装,也乐意陪她玩一玩。
“你昨夜,自个儿起身下了榻,竟是将我缠住,要我陪你入睡。”
莫七七闻言,上扬的嘴角顿时敛了敛,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扯着谎儿漫无天际。
最打紧的是,他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如此,七七可是想起来了?”晋谒桃花眼梢更是轻轻一挑,带着笑意,又多了几许认真。
莫七七梗着脖子道:“不曾,不曾想起。”
晋谒叹了口气,“这般如何是好,如今你在我怀里,该做的,不该做的,该想的,不该想的,全都一一诺了……”
“看来,七七于我,是非娶不可了!”晋谒抬指抚挲着下巴,眼中尽是坚定,总结论断道。
莫七七脸色一变,“不成,哪能听你一面之词!”
晋谒笑了,低眼看了看自己,又扫了扫莫七七。
莫七七这才明晓,晋谒的意思是,如今两人抱在了一块儿,睡在了一张床榻上,若非衣冠齐整,想必都快生米煮成熟饭了。
“你混蛋!”莫七七原以为晋谒是那初次见面时的斯文书生模样,如今看来,倒是个彻头彻尾的趁人之危的大混蛋!
晋谒悠悠然笑了笑,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柔软又细致的手,能绣装玉佩的纹袋的手,能为他煮粥的手,能在无意识间紧紧勾着他的指的手……
这些,他都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无论如何,都不愿抹去。
也不甘心被他人抹去。
同时,他亦是希望,他的七七,在这一世能安然无恙。
这是他最大的期盼,可不管前几世如何求,他的七七,都逃不过被丢到斗兽场的那一夜。
这一世,他纵是失丧了生命,也在所不辞。
“我出门一趟,你在家中务必小心。”晋谒捉住她不安分的扑腾的手,温声叮嘱道。
莫七七有些诧异地坐直了身子,避开他的目光,“你走罢。”
她方才险些有种错觉,她和晋谒像是早就成婚一般,那般熟悉又自然的对话。
晋谒摆袖,拉开门走了出去。
莫七七独坐在床榻上,等了片刻,抱紧了被子,有些失落,“真的走了?”
“啾啾!”
莫七七眨了眨眼,赤着足下了榻,捧起窗台上休憩的樵青鸟,兀自伸头往比窗外望去。
果不其然,院门外已经没了晋谒的身影。
莫七七不由得转过身,整个人的身子缓缓滑落外地,撇唇,杏仁眸中的神情带着水光,“他莫不是真的出了远门?”
回了那所谓的都城?
莫七七一想到这儿,便觉得喉间仿佛被噎住一般,有些话始终寻不到机会说出来,如今,倒像是迟了一般。
思及如此,她揉了揉樵青鸟的脑袋,接着仰头望着天花板,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
几艘乌篷船晃晃悠悠地荡过桥下。
“大人!”念安今日换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衫立在桥边,有些急切地唤道。
晋谒摆袖,缓缓上了拱桥的石梯。
“大人……那支笔,先生不收。”念安将笔从袖袍中取出,垂首正欲献上,却蓦地听闻了一个呼声。
殷殷切切的。
念安眸中神色微变,急忙将笔收回袖中,转而神情自若地直视着来人。
“柳大夫,我找了你好久。”
念安挑眉,“我与你,不过是医患罢了,也不是相熟之人。莫不是你的伤还未痊愈?”
一旁立着的晋谒负手身后,静静地审视着二人的互动,桃花眸中的神情愈发让人猜测不透了。
“柳大夫,若不是掌柜的说你平日喜欢来这儿,我便不晓得竟是这般……”醉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绣花足尖,欲言又止。
念安不予理会,强作镇定与晋谒道:“晋谒公子这般寻我,所谓何事?”
晋谒收拢了袖子,无意间瞥到了醉欢的目光,眉目一凛,淡笑:“不过是我因着要事得先离开一阵子,家中故人也请柳大夫照看一番罢了。”
念安佯装紧张,“可是小娘子的病情还未好转?”
晋谒转过身,倚靠在拱桥上,望着乌篷船与流水,皱眉叹道:“正是呢。”
“既是如此,我也愿助公子一把。”醉欢蓦地抬头,眼中尽是期待的笑意。
“你?”晋谒转过身,对上了醉欢的眸子,故意调低了声调。
醉欢看了看念安,又看了看晋谒,笑了笑,“就当是感谢小娘子为我寻回了耳坠子,照顾她一段时日,我也能同柳大夫和小娘子多学些采药医病的法子。”
“也能在日后多照顾照顾我家小姐。”生怕二人不信的醉欢忍不住又补充道。
“既是如此,有劳了。”晋谒摆袖,拍了拍念安的肩,又淡淡瞥了眼醉欢,随即眉目舒展地下了桥。
醉欢眨了眨眼,注视着念安,“柳大夫……”
念安拢了拢袖,确认自己袖中的笔已然被自家大人取走,眉目故作矜持冷静。
“柳大夫放心,我无心纠缠,只是……我与柳大夫的弟弟有些许事情未曾了断,然而我已然好几日不曾见过他……”
念安恍若未闻,却在转身往另外一头的拱桥下石梯时,悄然勾起满意的唇角,眼中尽是狡黠的神情。
棠府。
“你说什么?你要去哪里?”棠音音丢下手中的纨扇,微微蹙紧了眉头。
醉欢撇了撇唇,“小姐,若奴婢再不学些草药调理的方子,日后小姐再因为长斋先生的事儿而误伤了人该如何是好……”
棠音音深吸了一口气。
“再说了,这样的事儿若是传出去了,小姐享誉十里八乡的才女美名怕是要被冠上泼妇老虎的骂名了……”
棠音音一把甩开醉欢黏上来的手。
“再说了,上次小姐失控伤的是奴婢,若是下回伤的是老爷,该如何是好?”
见棠音音无动于衷,醉欢索性又道:
“奴婢记得上回上医馆去,柳大夫问及如何伤的,奴婢都难以启齿。”
“那柳大夫什么来头?”棠音音指尖轻扣桌案。
醉欢见她松了话头,忙拿起桌上的纨扇,替她扇风,道:“柳大夫是这十里八乡近来兴起的年轻大夫,医术相貌饱受百姓们传扬。”
“况且,他与晋谒公子相识,想必来头也是不小的。”
棠音音闻言,撇开醉欢讨好的扇风的纨扇,站立起身来。
说起晋谒……棠音音不由得抿唇,那日与自家爹爹起了争执时,便听到了他提到这位晋谒公子的背景,虽不详细,但是却愈发让人琢磨不透,想要深究一番。
棠音音想到这儿,便拢了拢袖子,走到梳妆台翻找起来。
“小姐要做什么?”
“当然是去会会那位城郊的小娘子了……”棠音音这回倒要好好看看,那位仪表不凡身世不凡的晋谒公子,所看重的小娘子究竟是何人。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莫七七正打算着如何笼络接近棠府千金时,不料今日不知是吹的哪门子的风,竟是在院门外瞧见了棠音音不请自来。
莫七七手一抖,手中的盆倾倒,愣是倒了一大摊水在地,溅起了几颗混着水的泥土珠子。
愣是将棠音音今日精心挑选的海棠花色襦裙裙摆溅上了几滴泥巴污渍。
“你!”醉欢瞧得傻了眼,完了完了,自家小姐怕是要大发雷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