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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缉凶破案的第二天 ...


  •   格雷塞·杜兰有一个温馨的家,妻子和三个儿女都视他为绝顶英雄,每每向他投来钦佩的目光。每日清晨他从家里来到城墙的堡垒处工作,巡查各个地方,然后直到夜幕回家。他的善良和正直,不止为他赢得了家人对他的尊敬,也同样为他赢得了乡郡里其他人对他的认可与赞扬,一直以为人们都说,全靠他保护了肯特郡呀。
      然而这片被他所保护的土地却突然掀起了腥风血雨。
      一个行走在夜间的疯子用极其利落的手法在短短的四个礼拜间就杀死了不下二十人。先是一刀封喉,再用一根棍子从下腹部穿进身体,直直地立起来。这一手法简直骇人听闻。然而无论格雷塞怎么追查,却总是在差之毫厘的时候失去了凶手的线索。
      这天下午格雷塞带着从伦敦过来的斯宾塞侯爵拜访了妇人乔安的家。妇人乔安住在一栋红砖砌的小楼里,同其他几位姐妹一起。
      当时她道:“我看见他举着刀杀人,就从这扇窗子里望过去,一个黑影,瞧得一清二楚。”
      “对,他跑起来像闪电那样快。”
      “左臂上还有一条红红的。”
      “什么红?”
      “就是红,也许是一条丝带。”
      “也许是我这种带子?”这时格雷塞从怀里拿出了一条红带子来,看起来像是从某一块布料上被裁剪下来的,暗红,周边被细致地缝了一圈红色蕾丝。
      妇人道:“啊!正是您这种带子!正是这个颜色!”
      克雷尔道:“您还看见了什么?”
      几名妇人面面相觑,道:“看见他大声痛哭,这算吗?”
      “大声痛哭?”
      “是的,听不清到底是在嘀咕些什么,总之像是在哭呢。那哭声随着风声传过来。”
      “你们看到过他几次?”
      几名妇人又面面相觑,道:“一次。”
      “只一次吗?”
      “先生,只这一次就够我们胆战心惊好几个日夜的啦!”

      于是几人离开了这栋小楼,克雷尔和伊登走在前面,格雷塞跟在两人身后。克雷尔微微侧头道:“那条带子是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格雷塞道:“是我女人,她非要我系在手上,说是保平安用的。”
      克雷尔便道:“看来那凶手也跟你有同样的带子。”
      伊登把手挽在克雷尔的臂弯上,几人沿着下过雨的街道走,空气沉闷而又冰凉,泥水溅上了几人的裤脚,克雷尔厌恶地撇了撇嘴。
      他道:“不知您夫人是哪里人氏?”
      “啊,她是乡下的,她从小在苏苏里屯长大。”格雷塞笑着说,眼里隐约含着幸福的光彩。
      “那这红带子保平安的说法,她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是她家乡,苏苏里屯里的人都有这习俗。”格雷塞想了想,又道:“不过那牢里的四人,可没有一人是苏苏里屯的。”
      克雷尔陷入了沉思,伊登道:“这便奇怪了,难道只是巧合吗?”他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发出疑问,好像是许久不说话的人突然开口时,那种沙哑的音调。
      这使格雷塞吃了一惊。
      伊登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从前生病,烧坏了嗓子。”
      几人经过一家面包店时,空气中飘散出一股焦糖伴着黄油的气息,过于甜腻,以及厚重,有点像是什么东西放久了以后发酵的味道。虽甜蜜却并不令人心情愉悦。
      克雷尔抬眼看了一眼那家店,只见上面写着“威尔家的面包店”。

      回去后,霍华德郡守招待了他们一顿丰盛的晚餐。
      在他眼里克雷尔算是上流人当中的上流人了,他对他便难免有一种好似无法接近的错觉,但实际上克雷尔这人待人温和有礼,矜持但不傲慢。
      他的傲慢与冷漠都是十分隐秘的,藏在目光深处。并且伴随着他成为庄园主的时间越长,这一隐秘的便隐藏地越深,他正直并且善良的伪装在外人眼里便越趋近于完美。每个人都可以想出不下二十个单词用来赞美他。
      “大人,您今天有什么收获吗?”霍华德道。
      克雷尔说:“谈不上是什么收获,只是了解了一些案情的经过。您呢?我听说您在广场那边当众打死了一个暴民?”
      “啊,是的,那家伙想要我的命。”
      “真不幸。”
      “是呀,一出门就遇上了这种事情,我可算是倒了大霉啦!”
      克雷尔说:“您身边应当加强护卫。”
      伊登也深以为然,否则那群暴民会把这个胖子给生吞活剥掉的,也许做成馅饼会比较好吃一点。
      晚饭后伊登同克雷尔一起挽着手在外散步,伊登本不想来,但克雷尔执意要他来,他认为伊登在饭后应当要做一点适量的运动。他和他并肩走着,两人谈到了杀人犯,谈到了霍华德郡守,也谈到了那些暴民。
      后来又谈起舞会,谈起歌剧和马赛来。
      谈到兴起时克雷尔在一条小道上教他跳舞,旋转,移步,伊登无一不做的艰难十分。克雷尔竭力配合着他,两人终于跳完一支舞,这漫长的一舞。伊登不禁想到,原来穿长裙也并非是全无优点的,它最大的优点,便是遮挡了他的缺点。当他穿着长裙走路时,无人以为他是一个跛脚。而当他同克雷尔接吻时,也无人以为这有什么不对的,因为一个男人同一个女人,一名丈夫同一名妻子,多么自然!
      伊登想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克雷尔的想法尽管如此荒谬,简直就像是小说里的情节,可竟也有可行之处。须知现实往往比小说要更加荒谬百倍。成为珍妮,这无疑是一条能够和克雷尔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的捷径。或许也是唯一途径?
      伊登由着克雷尔拉住他的手回到房间,他们无须顾及旁人的视线,十分自然地手拉着手,就好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那样。然伊登无法忘记,他叫“伊登”,而不是“珍妮”。

      第二天一早,克雷尔出去了。他将伊登独自留在霍华德郡守的豪华宅子里看书、画画。伊登不怎么会画画,线条不够匀称,色彩搭配不当,但珍妮很会画画。
      当他一个人时无人来同他说话,因为众人都以为他阴沉不善言辞,不,是以为珍妮阴沉而且不善言辞。
      这一天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应当说是平静无波的一天。克雷尔中午时回来过一趟,同伊登亲亲蜜蜜地说了一会子话又走了。于是伊登一整个下午都在画画,他费力地回想着当初教他画画的那个家庭教师所说过的绘画技巧,从窗下的花圃画到栅栏外的小树林里,又画到不远处的小山丘上。几名女仆跟在他身后,帮他拿着画纸和画架,以及颜料、软凳等一应物事,追随着他的脚步。
      每当女仆们刚歇下时,伊登便又起身前往另一处,女仆们虽然心有抱怨但也只能隐而不言。起先伊登还尚且对画画抱有一丝热情,但很快便索然无味。傍晚时他回到了郡守家的住宅里,克雷尔比他先一步回来,正坐在小客厅的柔软沙发里同格雷塞在谈论着什么。
      他见伊登走进门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身边,他忙握了伊登一双冰凉的手往怀里捂热,嘴里责怪道:“中午画画也就算了,那时候还算暖和,怎么一直在外面待到这时候?须知天都要黑了。”
      伊登抬起眼皮瞧他一眼,刚想说话,又猛然清醒过来,他不能说话。于是他摇了摇头,眼睛看向别处,并不作答。
      克雷尔道:“如果不是你身边还跟着仆人,我就要亲自去找你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伊登牵到沙发边坐下。

      而与此同时,在伦敦,斯宾塞夫人被人发现昏倒在房间里。
      仆人们一阵忙乱,替她叫来了家庭医生,那医生诊断后,竟说是得了法国病。贝芙丽看她妈妈的目光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复杂,难以言说。斯宾塞夫人用杯盏砸伤了那医生的额头,她大声道:“胡说八道!你这家伙!!我根本就没病!”
      那医生捂着额头,半晌才嗫喏着说:“这……这……确实是花柳病呀。”他又补充道,“夫人,请您放心……这并不致命,不过是有点难受罢了。”
      第二天斯宾塞夫人决定回北安普顿郡去养病了,但贝芙丽却更愿意她留在这里陪伴她,她极力地劝说着,但斯宾塞夫人对贝芙丽并无怜惜。
      贝芙丽哭着说:“妈妈,妈妈!克雷尔还没回来,我出门社交需要您带领着呀!”
      斯宾塞夫人虚弱地躺倒在床上,她的头很烫,她道:“贝芙丽,我病好了自然就回来了。”
      贝芙丽说:“妈妈,路途颠簸,您如何忍受?”
      “我需要静养,贝芙丽,伦敦,太喧嚣了。”
      “妈妈……”
      “贝芙丽,嘘——”斯宾塞夫人将手指压在嘴唇上。
      两人对视片刻,贝芙丽流着泪以无声的口语道:“妈妈,您的脚步从不愿为我停留的吗?”
      斯宾塞夫人已决意要回到北安普顿去。

      另一边,肯特郡的杀人事件越加扑朔迷离,就在格雷塞一心想要从那四人当中找出一名杀人犯的时候,在一天夜里,农民巴朗·潘里格尼被杀死了。一根木棍穿进了他的下腹部,直直向上,而牢门是紧锁的。这一事实证明了杀人凶手确实就在那四人当中!既激动人心,又叫人心生厌恶。
      当克雷尔扫视到那三人时,他的目光中却浮现出点点笑意,阴冷而瘆人。
      首先他叫狱卒把牢房四周全都搜索了一遍,竟没有发现任何凶器。
      没有发现任何凶器?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呀!明明嫌疑犯都在这里了,并且昨晚牢门紧锁,凶手在杀完人后又能把凶器藏到哪里去?!
      紧接着格雷塞对那三人挨个进行了询问。
      理发匠汤姆说他睡得很熟,并没有听见什么声响,但他随身携带着一把剪刀,剪刀略小,而死者巴朗脖子上的伤口开得很大。但这并不是不能够做到的,或许略有一些困难,或许血会溅得到处都是。然而监牢里没有水,汤姆全身却很干净,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的剪刀闪闪发亮。
      尽管衣衫上灰尘扑扑,但也丝毫血迹都找不到,伊登不禁想到,有什么方法能使他杀了人却保持洁净吗?而且凶器还是一把那么小的剪刀……
      询问到另一位农民艾文时,这个大个子的男人显得很局促,他道:“我昨天半夜好像听见了一声喊叫。”
      “那你没有起来查看?”
      “没……没有……因为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而且巴朗不乐意跟我们说话。”
      从上次那位死者巴朗往克雷尔身上吐口水的行径来看,他确实是这种人。
      此时克雷尔突然问道:“那么你听见的声音,确定是巴朗本人所发出来的声音吗?”
      艾文一脸茫然,点点头道:“应该是的吧。”
      这时面包师威尔急忙凑上前来,道:“大人!其实我也听见了那个声音!”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乌黑,面皮惨白,好似惊魂未定,“噩梦!噩梦!我觉得那声音一点也不像是巴朗的!很尖细!就好像……就好像是猫叫一样!”
      艾文这才道:“啊,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么,到底是不是巴朗·潘里格尼所发出来的声音?”
      “不是!”两人齐声道。
      这两人身无一物,只艾文的两只袖子,以及威尔的前胸都浸满了血,但是据说这是艾文一大早起来以后发现巴朗断了气,他便叫起威尔想要把巴朗从那根棍子上弄下来的时候沾上的。
      伊登便想,或许是他们偷了理发匠的剪刀也不一定。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抱住胖胖的郡守大人爬上来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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