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 谢幕》鹤见葵

3、Volume.3 湍流

　　婚期将近，羽田秀吉的公寓一改往日的懒散随性，连空气里都着暧昧的幽香。随处可见的结婚照为空荡的房间平添暖意，精致的装饰品无一不是女主人的用心经营。
　　玄关处的小相框上，赫然是布拉格老城广场的雪景。默然伫立的自鸣钟前，清俊的男子为娇俏的未婚妻抹去发丝上的落雪，眼角眉梢盛满璀璨的笑意，仿佛经行万千风景只为她一人驻足。
　　我的目光隔着玻璃掠过那照片上漫天翩跹的雪花，他微微牵起的唇瓣，还有他蕴藉不语的双眸。
　　曾以为是枕边书，原来却是水中月。

　　从玄关右转，便是客厅。
　　他背对我站在客厅中央，仰头凝视高悬墙上的婚纱照。身着白纱的宫本由美被他圈在怀中轻吻他的脸颊，远远望去像是电影海报，一定格便是一生。
　　我幻觉顿生，仿佛置身深海，被激流推向天际。
　　“秀吉哥哥。”
　　他回过头，方才凝视照片时扬起的笑容还未冷却，因而他看向我时，我便清楚地窥见他唇边的盎然春意在顷刻间如化雪般，消融得无声无息。
　　明晃晃的灯光恣意倾洒，将他的影子投在大理石地面上，凝固成一片冰凉的深渊。
　　湿透的长发渗出的水珠蜿蜒经过我的眼角，似眼泪在脸颊上扑簌滚落。
　　我静静站着，一颗心在那片深渊中挣扎良久，终于沉沉下坠。
　　“听说你七连冠达成，恭喜。”
　　你一手缔造的辉煌，终于变成了迎娶她的聘礼。

　　宫本由美折回公寓时，我正在浴室里洗澡。连绵的水声没有盖过她怒火燎原的声音，那些质问的字眼断断续续从客厅传来，在虚空中从流飘荡。
　　我从浴缸里跨出来，赤着脚凑到门边，想听清她到底会激起怎样的波澜。
　　“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啊，由美美你先冷静一下……她就是以前总和真纯一起玩的那个小妹妹，几年前还和你见过面的，诶诶诶你不记得了？……”
　　他如是安抚未婚妻，却是意外的有效。
　　小妹妹。
　　自始至终，我都是他的小妹妹。
　　真是可悲又可笑。他每一句话都无形中瓦解我长久以来的坚持，我却只能眼睁睁看它坍塌，什么都做不了。
　　我深深吸气，关掉水龙头，套上他的运动衫，骤然拉开浴室门。刚刚平息怒气的宫本由美见我从蒸腾雾气中走来，不觉柳眉倒竖。
　　“诶？这不是啾吉你的衣服吗！”
　　她专用的昵称一出口便带了三分娇嗔，何为兵不血刃，我终于有了深刻的认识。
　　把脸埋在运动衫长长的袖子里深呼吸，我调整好表情慢慢抬头直视她晶莹的眼眸：“因为，秀吉哥哥说，你的衣服不方便借给我穿呀。”
　　他的运动衫实在太大，拉链拉到脖子也仍旧松松垮垮地往胸前塌陷。我按住领口以免它继续下滑，倔强地迎上她审视的目光。
　　心里甚至有些扭曲地期待她的怒火将我烧成齑粉。
　　或许她会直接给我一巴掌？
　　还是直接揪着我出门？

　　“我怎么感觉见过你……”她眼珠一转，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苦思冥想。不多时，终于恍然大悟，惊叫起来：“你是之前啾吉救过的那个……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
　　一面说着，她微微俯身，伸手撩起我额前潮湿的碎发，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条盘亘在发际线处的旧疤，长长叹了口气：“哎呀，果然是你啊，这疤看着怪疼的。”
　　不知何时她的怒意已然消弭，连话中也带了些若有若无的怜惜。声音轻如鸿毛落地，带着几近无声的温柔。
　　这次轮到我长久怔忡，心里沸腾的恶意瞬间冷却，粉碎成尘埃。
　　我原以为她会大发雷霆地赶我出去，或是和他大吵一架，泼辣如她，必定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我却并没有得偿所愿。
　　那些龌龊的心思在她抚过我额头的那一刻，已然支离破碎。
　　就像从前那个一厢情愿的美梦，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掰着我的肩膀把我侧过来，随手抓起不远处一块毛巾包起我背后不断滴水的长发，颇有些怒其不争的不满。
　　“我看你也不小了，后背湿了一大片不知道擦头发吗？非要本小姐帮你？”
　　她数落起人来，一直是这样毫不客气。我任由她摆弄，只愣怔看着她的唇瓣张张阖阖，划出妃色的淡影。
　　是否平时，她也是这样教训他呢？
　　他那么孩子气，一定经常惹她生气吧。

　　“怎么和啾吉一个德行，长不大一样。”
　　“诶，由美美我哪有长不大——”突然被点名的他连忙出声反驳。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看向她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眉眼含笑。
　　若说她是火，那应是温柔的焰心；若说她是水，又像是尖锐的冰凌。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啾吉和由美美早日结婚。
等一个官方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