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 谢幕》鹤见葵

2、Volume.2 奔涌

　　身着警服的宫本由美用力关上迷你巡逻车的车门，撑着伞快步走近，一如往昔绮丽的眉目间酝酿着咄咄逼人的怒意。她似乎没有认出我，只把我当做不守交通规则的高中生，拧着眉尖打算训斥。
　　我想起几年前我们初识的时候，我还是个规规矩矩穿着国中制服扎着双马尾的小孩子。看到我现在这副孤魂野鬼的模样，她不记得我也无可厚非。
　　“我说，你看不见刚刚的红灯吗？长这么大还闯红灯有点过分了吧？”她单手叉腰呵斥道，眉尖紧蹙。
　　我抬手抹去脸上纵横交错的水痕，这才看清她眼中的怒气与……些许担忧。
　　“对不起。”我应道。
　　肆虐而下的雨突然停歇，我一怔，原来她在无声中已把伞倾向我头顶，却故作无意地扭头看向别处：“不带伞在街上乱逛还闯红灯，真不知道现在的学生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觉失笑。十年前为我撑伞的是你的未婚夫，现在却变成了你。
　　好像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脚下的水洼映着潋潋灯光，我踮起脚尖轻轻拂过，那些灯光就在皱起的水面上变成了细碎的迢迢星芒。
　　我不期然想起，他每每提起她时，眼里也总是涌动着这样璀璨迭起的波澜。
　　一时心绪摇乱，我伸脚，飞快踩上去。
　　倏地，碎玉四溅。方才流连水中的粼粼光影，只有这场雨知道。

　　“你家在哪？”伞下的宫本由美不耐烦地挑眉，斜睨我一眼，“我送你吧，免得一不留神你又闯红灯。”
　　想来必定是我浑身湿透的狼狈让她于心不忍，她才会在执勤期间提出送我一程。就像那年他们在电车上的初遇，她坐过五六站，只为不打扰他倚在她肩头酣睡的容颜。
　　她一向都是这样甘愿麻烦自己的人。
　　是了，关于她的一切我都是从他口中得知。她永远不知道，他向外人夸赞她时，究竟带着怎样深切的笑意。

　　我机械地捋着湿冷的长发，朝她缓缓扯出意喻不明的笑容。
　　一个熟悉的地址脱口而出。
　　“米花城堡公寓。”
　　我的声音里满是卑劣的恶意，可我现在没有办法阻止它蔓延。

　　我坐在巡逻车里，与她一同在繁华中穿行。车窗上水迹斑驳，将绚烂夜景晕开别样温柔的光环。
　　回忆的海潮就在绵延的柔光中静静奔涌。
　　我第一次坚定自己的人生目标，是在那个九死一生的雨夜。彼时警方正苦于缺少线索追捕肇事者，他便流利地报出了车牌号与司机逃逸的方向，引得满座赞叹。直到他向众人道出自己非同寻常的记忆力是源于将棋，我方才知道，原来棋士和骑士并无区别，都是入梦的童话。
　　万般思绪就此发端。
　　我追随他开始钻研将棋，自以为能让他在我身边稍作逗留，哪怕仅仅是一刻，我也心满意足。
　　兜兜转转一晃多年，我终于明白，不是我留不住人，而是多年来他的脚步跟从她匆匆而过，从不曾为我停留。

　　期待已久的对弈是在我国中二年级的春天。
　　那日八重樱开得极盛，密密匝匝缀在枝头蓊郁的绿意中，云霞般氤氲着绯色。
　　他头顶的枝条骤然扬起嫣红，三分飘然坠地，二分轻擦眉心。
　　我仓皇别开视线，早已烂熟于心的棋路忽然陌生而疏离，在眼前不断变幻。神思四处漂浮，我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只好局促地攥紧了棋子，久久不知应落在何处。
　　“这个棋局我教过你的，难道你已经忘记了？”
　　微风携着他的声音缓缓渡过来，春日里万物苏醒的芬芳，在我周围沉浮荡漾。
　　不是的。
　　我注定是你的手下败将。
　　因为我一看到你眼里跳跃的光点，所有谙熟的战术都会在顷刻溃不成军。

　　我正支吾间，他抬手拂去鬓间落英，口袋中珍藏的照片就这样随着他的动作不慎滑落，在风中和花瓣如蝶般一同款款翻飞至我眼前。我凝神望去，照片上的女子明眸皓齿，眉目间隐隐显出逼人的艳丽。
　　“秀吉哥哥，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手中的棋子抵着指尖的血管，我感觉到自己的脉搏越来越快，在心口几近窒息的痛楚中，我颤抖着想要保持清醒，却成效甚微。
　　隔着瑰丽的樱吹雪，他勾起唇角，隽秀的眼中星河闪烁，华光铺陈。
　　“不，她是我未来的妻子。等我拿下七连冠，就去向她求婚。”

　　从此我看到他陆续赢得比赛的消息，就在狂喜与恐慌中无所适从。希望他所向披靡，又害怕他就这样顺利地和她走到结婚的那一步。我见证他贯彻初心问鼎巅峰，无异于见证他们相恋十余年是如何圆满结局。
　　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沉重。懦弱如我，还承受不住。

　　“我就送你到这吧。”宫本由美将迷你巡逻车停在公寓前的停车场，双手环胸倚着驾驶座，并不打算下车。
　　我站在雨中，拢起湿漉漉的乱发别在耳后，轻声向她道别：“那，再见了，好心的交警姐姐。”
　　宫本由美点了点头，准备调头离开。
　　我心中的恶念越发喧嚣，耳畔蜂鸣渐起，皆是在怂恿我迈出那不可挽回的一步。
　　趁她还未摇上车窗，我再次扬起嘴角遥遥向她微笑：“你以后记得来找我玩啊！我住在……”
　　雨声愈噪。一时天地寂静，仿佛所有声音都被急雨溅起的喧阗蚕食。
　　她停住动作，从车里微微仰头看向我。那双清亮的眼眸里，倒映着无边夜幕倾轧下，我这道阴冷龃龉的暗影。
　　我停顿了一秒，报出地址：“1801室。”
　　有的恶欲，一旦萌生就注定要沉沦。我深觉无法回头，只好一错再错。
　　她丝毫没有察觉这个地址的微妙之处，随口与我客套几句，笑着作别。
　　我隔着雨幕目送她的巡逻车绝尘而去，额前的旧伤隐隐作痛，请柬隔着衣料传来灼心的温度。

　　我可能是疯了，才会想试探她看到我出现在她未婚夫家里的反应。
　　我到底想做什么，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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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时间设定是TV904、905（结婚申请表的密码）之后一年
啾吉和由美美在文中29岁
#不知道青山刚昌什么时候让他们结婚#
#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