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又一程》察察苏

3、第三章

　　03.
　　“你还真来啊？”
　　刘思雨还在迷糊着，睡梦中被咣咣咣砸门的声音叫醒套上衣服过来开门，难得她这么多梦的一个人能一夜无梦到天亮，现在被打断了总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一开门谢程就站在门口，套着件深蓝色的短袖T恤背着个黑色大书包，一副早起上课的蠢样。

　　“不是叫你早点起床了吗？”谢程把睡眼惺忪挡在门口的刘思雨转了个身往屋里送，自己跟在身后进门来，“本来想叫你去图书馆学的，没想到大小姐你还得让我上门来服务不是？”

　　这话怎么越听越有歧义？小孩子真是童言无忌啊。
　　刘思雨听他这么说心里还在吐槽，突然感觉一只手在自己头顶上撸猫一样揉了揉。
　　“笨蛋。”
　　谢程的手指在她发间停留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抽了出来，把人推进了洗漱间里去，自己转身回客厅去了。

　　“……”
　　刘思雨看看洗漱间里的镜子，两朵可疑的红晕爬上了双颊。
　　刚刚那一瞬间她居然感觉到“暧昧”这种空气流淌在两个人中间？是她重生之后终于疯了？还是谢程到了发情期荷尔蒙遍地播撒了？虽说以前谢程就愿意虐待她头顶那几根毛，不过她不记着自己有觉得有什么心动的啊？
　　不过以前她和谢程关系虽好，但是在学校交集却罕见地比较少，虽说称兄道弟的，但也不是每天混在一起的程度。
　　高中生嘛。

　　泼了泼凉水洗了两把脸，刘思雨揉了揉脸，感觉看起来自然一些了。只高中生时代她也没什么化妆的东西，简单抹了点水乳就算是结束，随便抓了一个马尾就回到了客厅。
　　走过去的拐角，能看见谢程正坐在沙发上看题，手里一本《北大绿卡》已经翻得厚出了一倍，听见她的脚步声，抬起头来满脸嫌弃。
　　“你那刘海儿。”
　　“啊？”

　　刘思雨伸手一摸，果然刘海儿还被夹子夹在头顶。她手忙脚乱的一拆夹子，那几根头发就以金鸡独立的姿态昂扬而立。

　　“蠢死你。”谢程看她怎么弄也抚不平，把书往茶几上一扔过来给她顺毛。

　　他个子蛮高的，刘思雨的鼻尖只能到他肩膀，凑近的话还能闻到他身上洗衣粉和柔顺剂的香味，实在是青春无敌，光是这个气息就让刘思雨有种梦回十六岁的实感。
　　到大学毕业位置谢程身上还都是这个香味，后来毕业工作了他交了新的女朋友，再见面的时候已经喷起了香水，他那任女朋友特别喜欢宝格丽的大吉岭茶，说是有男朋友的味道。
　　每次刘思雨在他身上闻到大吉岭茶的气味，都要在心底又嫉又气地鄙夷一句街香。
　　那时候她爱钻牛角尖，总想着“你不知道当年谢程身上的洗衣粉味儿”有多好闻，自持跟在谢程身后这么多年总是比旁人多点了解的。直到后来有一次喝醉和gay蜜说起这件事，被狠狠地嘲笑了一通。
　　那家伙翻了个白眼，举着高脚杯鄙视地教育她：人家现在想让他洗衣粉味儿就洗衣粉味儿，想让他香水味儿就香水味儿，你拥有的是时光，人家拥有的是全部你懂不懂。

　　真损啊。
　　刘思雨想。

　　她抽动抽动鼻子，果然洗衣粉味更浓了一些。
　　时光啊时光，就是这个味道。

　　“你跟狗似的在这儿闻什么呢。”谢程一个爆栗敲到她头顶。
　　“我在闻闻小狼狗的香气，怎么了怎么了。”被突然袭击，直接把刘思雨脑袋里的伤春悲秋情节打散了，忍不住暴露了二十八怪阿姨本性。

　　“小狼狗？什么玩意儿？”谢程皱了皱眉头，觉得刘思雨最近满口胡话有点奇怪：“我说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最近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词。”他伸出手去试刘思雨的额头，没想到被刘思雨一掌拍开。

　　“你这是在勾引姐姐我。”
　　刘思雨揉着头顶气哼哼地坐到沙发上开始翻练习册，好家伙，学霸就是学霸，写得真够满的，就算是她学习欲望高涨的时期也写不了这么多吧。

　　“……”

　　“你不是说要讲题吗，来啊。”
　　刘思雨翻了一会儿感觉身边没什么动静，一看谢程还像个雕像一样在那边傻站着。

　　“你这种没脑子的也不上钩。”

　　“啥？”
　　刘思雨听见他低低的嘀咕了一句什么东西，但是没听清楚。

　　“说你没脑子呢！”
　　谢程声音低沉地回答她，一屁股坐回沙发上开始翻练习册。

　　怎么回事，青春期小男生怎么这么爱闹别扭？
　　刘思雨一脸不解，搞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生气。明明被骂没脑子的是她好吧？！以前这货就是，跟个闷葫芦似的什么也不说，讲两句都是损人的话，天天笨蛋蠢货太平公主地叫她，结果一回嘴倒是他谢程生气了，她刘思雨忍了十几年了，怎么重生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暗恋他的小姑娘了结果还得忍着哄着不是？

　　呸，做你的春秋狗屁罗圈梦去吧！

　　刘思雨一看他那张眉头纠结在一起的冷脸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爱教就教，不想教就算了，反正最近也不用我送信了你也不用勉强自己教我这个没脑子的。”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刘思雨说完之后感觉周围气氛都凝固了，突然有点后悔。

　　其实再忍他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反正都忍了那么多年了是吧……
　　只是刘思雨感觉自己脑海里有个小人在摇旗呐喊：“别对着他那么犯贱啦！”

　　嘿，你看这话说的不是，她都二十八岁了何必再和一个青春期小男孩斗气呢是吧……
　　马上要被自己说服改口求和的刘思雨正在纠结语言，突然听见耳边谢程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来。

　　“不是因为那个。”
　　“啊？”刘思雨有点懵。
　　“不是因为送信。”谢程眼神不自在地往旁边扫了扫：“和那个没关系。”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那因为什么？”她咽了咽嗓子继续询问。

　　“因为……呃……你就不想考个好点大学吗？”谢程余光扫她一眼，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没有啊？”
　　刘思雨瞪瞪眼睛，如果说以前的她还曾经有过这种想法，这一次她可是铁了心了要学习赵兄加入海龟的队伍里去了。毕竟目前这些科目她也就英语水平因为工作后常用还比较高一些，再让她考高考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你就不想和我去一所大学吗？”
　　谢程听了她的话忍不住挑了挑眉毛，一个顺口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
　　“……”

　　气氛比刚才更冷了。
　　刘思雨看看谢程看看天花板，感觉自己听错了。

　　她当初吊车尾进了谢程报考的大学，给谢程打电话的时候对方还嫌弃她呢不是？现在怎么上赶着想因为这个辅导她了？莫不是她实际不是重生而是穿越到了哪个设定不同的世界？
　　只是无论真假谢程，她都已经早早地宣布死心了好吧？发誓对世界上所有叫谢程的都死心了，就算是吴彦祖改名叫谢程她也不打算再追着跑了，能不能不要搞这种突然袭击啊？
　　刘思雨感受自己有点动摇的心跳声，在心底双手合十拜拜老天，这一辈子她只想暴富啃老花钱享受人生，可别在搞个真假谢程来折磨她了。

　　但是心跳不止。
　　“那个……你不会是还想让我大学接着帮你追苏仙女吧……”
　　刘思雨咬着嘴唇猜测，毕竟后来苏仙女也和他们在一个城市来着。如果谢程真有这种打算，那她得考虑要不要给谢程剧透了，毕竟上辈子他们一上大学就得知了苏仙女找到真爱的消息，而且人家热恋四年，大学一毕业听说就扯证结婚了。

　　而且当时她满怀同情地跑去安慰谢备胎，结果还撞见人家在教学楼楼下和艺术系的小美女热情拥吻来着。

　　到头来收到暴击的不是还是只有她刘思雨一个嘛！不干，这种自残的事情坚决不能干！

　　“……”谢程本来说完话之后还有点不安，现在显然是被她这一问给问住了，表情如同多年老便秘一般纠结了半天，最后无语地翻开了练习册：“我还真是低估你没脑子的程度了。”

　　“哈？你说清楚！”
　　“你先把这几道题给我做出来再说。”
　　谢程不理会她的叫嚣，伸手在习题册上圈了几道题，刘思雨探过头去一看，只觉得全是天书，别说题意了，她现在连那几个拗口的符号是干嘛的都搞不清楚。
　　这可真是难为她……不如她还是和谢程聊聊让他放弃吧。
　　刘思雨心里又打上退堂鼓。

　　但是她凑过去看题的时候离得实在是太近了，以至于谢程嘴里轻轻咕哝的一句都让她听得清清楚楚的，霎时间她被一些不敢相信的想法包围，心如擂鼓跃跃欲试起来。
　　谢程说：“你怎么不明白啊。”

　　语气又像是宠溺又像是埋怨，就像是嫌弃她太愚笨看不懂他的良苦用心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总之是切切实实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