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又一程》察察苏

16、第十六章

　　谈什么？？

　　仿佛脑袋被锤子狠狠地砸了一下，又或者是从过山车上刚刚下来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刘思雨看向面前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这什么发展？
　　“那个……我还和赵兄有……”
　　下意识地想拒绝，却没想到被后来的人打断。

　　“你们去吧。”
　　赵洪洋刚刚从教室门口钻出来，一副看八卦的笑脸走到刘思雨身旁拍拍她的肩膀：“那我就不帮你带炸鸡了，等有空再一起去吃吧。”
　　“哎！”刘思雨眼神在谢程和赵洪洋之间转一转，有点犹豫这样爽约是不是不太厚道。但是门口人流还是乌泱泱的，赵兄拍完她肩膀就放任自己随波逐流给挤远了。
　　……
　　赵洪洋怎么回事！
　　刘思雨咬咬嘴唇，虽然不知道谢程要说什么，但是场面总觉得异常尴尬，她倒是早就想和谢程聊聊，无论是关于谢程和她之间的事还是关于苏奕涵的事。但是真的被他拦下来却又觉得有点怪怪的，别看平时赵兄一副什么都不在乎、吊儿郎当的不靠谱样，就这么爽了他的约刘思雨总觉得不太舒服。

　　但是谢程就在眼前，一副乙女游戏里面男主角打算诉衷肠的表情，不安躁动的喉结和那双盯着她的眼睛还是把她牵绊住了。

　　实打实的说，对不起赵兄，她想要听谢程的话的想法还是强过了对赵兄的愧疚。

　　“你想吃点什么吗。”谢程看她频频转头去看赵洪洋的背影，不自觉地神情里就有点失落。

　　“嗯，都行。”刘思雨惊觉他目光投在自己身上，有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来把外套拉链拉好，“以前总去吃的那家可不可以？”
　　这个“以前总去”的指的是学校旁边的一家就叫“咖喱”的快餐店，因为就在街口拐角处，地理位置方便价格又便宜，还蛮受学生们的欢迎。刘思雨和谢程都很爱吃这家的咖喱鸡肉饭，虽然很简单但是味道够浓还带了点辣味，出菜也快。

　　不过虽说是“总去”，但实际上也并没有多来几次，不过是在谢程和刘思雨仅有的那几次一起吃的晚餐中次数比较多的一家罢了。

　　谢程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两个人就并着肩磨磨蹭蹭的往那边走。

　　早就说北方小城下雪很早，这会儿又开始零零星星的飘雪花，落在鼻尖头顶上留不住，很快就被人体的温度融化成水，倒是落在大衣上还能坚持一阵子，等两个人终于蹭到“咖喱”店门之外的时候，大衣上都坠上了不少零散的雪。

　　刘思雨舌头在上颚上摩擦了两下，尬笑起来：“真像头皮屑哈哈哈哈。”

　　苍天，她可不是故意说得这么恶心的。
　　只不过一路上他们俩一句话都没说，刘思雨觉得场面实在是有点尴尬想要打破这份平静罢了。没想到近墨者黑，这阵子和赵兄那种口不择言的烂笑话爱好者天天混在一起，她终于也脱口而出这种北极笑话了。

　　好在还算有点效用，谢程听了忍不住轻笑出声来，伸手就在她脑袋上拍了一掌：“水货，你真恶心。”

　　“咳，你就当没听见。”
　　刘思雨目光闪了闪，她很久没看见谢程这么笑了——虽然不夸张，但是是发自内心的。似乎自从最后一次补习那天她就没再见过这个笑容，上课偷偷瞄过去也只能看见谢程的冷淡侧脸，有时候她也会想是不是谢程把这些笑意都存起来去应对苏奕涵了。她可以理解，当你一直在一个人身边保持所谓的“温暖笑意”的时候其实很累，一旦离开那个人，背阴之处都是面无表情的自己。

　　因此谢程肯分她一点点笑意，刘思雨觉得真是感激涕零。

　　原来您在忙着建国大业的时候还记得小的们呐！
　　刘思雨听见自己在心里狗腿笑。

　　“快进去吧。”谢程看她一脸“这都可以”的蠢样儿，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上落的雪：“你自己也拍一拍，不要一会儿进屋子把外□□湿了。”
　　“你怎么和个老妈子一样啊。”刘思雨翻白眼，推开了店门，等了一会儿却看见谢程站在原地，表情在店口的灯下晦暗不明。

　　“……”她说错什么了吗？“呃……你不要在意，我瞎说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嘛，就是口…..”

　　“哇啊啊啊啊——！！！！！”
　　谢程突然抬头做了一个巨大的鬼脸，刘思雨“口不择言”四个字还没说完，被他活生生的吓了回去，扒着门边仿佛中了一个定身术一样呆呆的有些不知所措。

　　“呃……不好笑”谢程眨眨眼。
　　“……我要说真话吗……”刘思雨也眨眨眼睛，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谢程这样有点反常也挺有趣的。

　　“那边的同学，关一下门好吗？”打饭的阿姨远远地喊了一声，才让两个人从尬笑中发觉自己还堵在门口，急急忙忙的道歉进门排队。

　　一前一后的在柜台前面等待，气氛总算是没那么僵了，咖喱的香气像是能填满隔阂和空隙，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一起挤在这里排队的时候，刘思雨排着排着还是忍不住转头问他：“你怎么想起来把这条围巾找出来戴了。”
　　她是真的有点在意。

　　“两份咖喱鸡肉饭两瓶花生露，谢谢。”说着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排到柜台，谢程和阿姨打了个招呼，又转头来回答刘思雨：“到冬天了啊。”

　　“呸，那你去年怎么不戴。”刘思雨接过咖喱饭的盘子鄙视他的敷衍。
　　“……”谢程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忙着接过盘子没来得及回答，只是先挤开人群去找个空位

　　“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要找我了。”刘思雨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椅子上一边转头看向他，谢程正把花生露递过来。
　　“看你期中考试考得不错啊。”
　　“……”
　　他们那还是能庆祝期中考试的关系，刘思雨忍不住在内心吐槽，明明早一个月就崩得连说话都困难了。

　　她咬咬勺子，其实她今天本来不想提，但是还是有些憋不住——她就知道自己就不是那种能管得住嘴的人。

　　“那苏仙女那边没事吗……”

　　刘思雨知道最近每天谢程都和苏奕涵在一起吃晚饭。现在人多口杂，虽然她也不知道苏奕涵在高三那边具体是什么处境，但是总归是不会太好过罢了。也许在大人们眼光里看来学生为了晚餐和谁一起吃而烦恼是很无聊的事情，但是对于整日在集体里生活的高中生们来说，晚餐时间确实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本来就够风言风语的，如果再一个人坐在那里，相比会觉得很孤独吧。

　　“她没事，有朋友陪。”谢程头都不抬的在吃饭。
　　“我是说……那个，其实还是有人在担心她的，马上高考了，希望她不要受太大影响。”
　　“她不需要这种廉价的关心。”
　　勺子“叮”地一声搭在瓷盘边上，明明在嘈杂的人群中不算明显，但是刘思雨却被震得一僵。

　　廉价的关心。
　　的确是。

　　在这件事情满城风雨的时候她正和赵兄在校外吃烧烤，在教室门口讲笑话，在班级里吃糖。
　　她从来没为苏奕涵做过什么，甚至还不断地去听那些八卦。
　　她能保证自己心里就从来都没有一点失去谢程的怨恨、不是自己的庆幸和看着神像倒塌的幸灾乐祸吗？

　　她不能。
　　现在又来假惺惺的说关心，真的很廉价。

　　刘思雨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心，看着盘子里的饭也觉得变得难以下咽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说你。”谢程注意到她进食的动作放缓，突然发觉自己的话有些过分，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后向她道歉。
　　“没有没有，我知道的，能理解能理解。”眼看气氛越来越僵，刘思雨赶紧打起哈哈来：“我也觉得自己这个关心挺单薄的嘛，不过听你说她还好我就放心了，毕竟以前在吉他教室她对我挺好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嘛，比较水货，也不太会说话或者关心人什么的。”

　　说烂话像是一种本能，刘思雨明明觉得眼睛在发酸，但是嘴上还是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

　　“对了，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有一天鸭子和螃蟹赛跑，结果跑了个平手出来，裁判就让他们石头剪刀布解决，鸭子当时就生气啦，你猜鸭子怎么说？”

　　……
　　“噗。”谢程看着她一脸认真等答案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嘛……看来你都知道了。”
　　刘思雨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但是眼睛里却还闪着点亮光。
　　他开心诶。

　　“你最近学的怎么样？听说还报了补习班？”谢程喝了一口花生露，突然摆出了家长上身的姿态来。

　　“……你就不能提点好事情吗？”突然被戳到伤心处，刘思雨一个昏厥。

　　店内玻璃的边边角角都染上了一点霜，虽然外面还在下雪，但是室内很温暖，赵洪洋拎着纸质食品袋从门外路过，能看到那两个人头顶有暖黄色的光圈。他往手上呵了呵气，看了看袋子里已经不再散发热气的炸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