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似月》故之

15、难逃于你

　　阳台上有晚风，赵玉故跑过去，一瞬间被冷风装满和头发被吹得杂乱的感觉让她感到真实，瞳孔里是城市的街灯弥漫着颜色在路边映出的流光，有很多次赵玉故都在想，人之所以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变幻的时空，交替的隧道，一圈又一圈重叠下来，也就是人生前所走的轨迹，心中突然一悲凉，那些痕迹也不过是在重复着最原始的爱罢了。
　　赵玉故没有爱，所以也不需要什么轮回，她只要保证今晚不会失眠，也许就会保证她以后不会失眠一样。
　　晚上的时候，她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缩了一下眉角，踩着睡裤的裤脚跑去给阳台上那些花花草草浇水，房东特意交代了，得照料好它们，水从壶口倾泻，湿润了花瓣，顺着枝节，流入黑色的新土，她有些恍惚，看到了左手边上的那片叶子上的水珠，映射出了月亮的轮廓，弯弯的月亮的那边，赵玉故看到了楼下，有个人。
　　脑袋突然变得清醒，闹钟还没响，赵玉故就穿好了衣服，外边是深蓝色的早冬的清晨。
　　“那个麻烦让一让。”
　　赵玉故回头，就看见了她，那个在高中时候说要还她手巾的女生，她今天化了妆，但看样子，她没认出她来，所以尽管地铁很挤，她和她只隔了一根金属杆，她依然沉浸在扣在耳朵的音乐里。
　　可巧，还没过几个小时，赵玉故又碰见了她，这次，她倒是认出来了。
　　“是你啊。”她瓷白整齐的牙齿因为笑容露了出来，赵玉故心里又在感叹，她真好看的字眼。
　　“是，你在这里，是来做学术交流？”赵玉故眼神飘忽了一下，停止了把课本放进书包里的动作。
　　她突然笑得更甜了，眼睛弯成了凌晨的星星，会闪光，“哈哈，是来看男朋友的，虽然他现在还没答应，但是，祝我好运。”
　　“嗯。”祝你好运，看着她欢快的背影，赵玉故张了下嘴巴，虽然我的祝福不一定能起作用。
　　下午她没课，西餐厅的经理也叫她去早一点，最近客人特别多，冬天大部分的学生喜欢出门又喜欢待在室内。和以前的室友打完招呼以后，赵玉故搭了9号车的路线，冷气从嘴里出来，这让她脑子越来越清醒，随着车轮的轨迹，知道了下一站她就该下车。
　　新来了个服务生，看起来很善良，一下午过去，她也就颐气指使了赵玉故两次而已，赵玉故知道她缺钱，但放不下面子，犯别扭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孟远豫。
　　把反光的杯子放回原处，正准备出去，来路却被挡了，赵玉故抬起脑袋，明明可以平视到对方的眼睛，可偏偏那个女生抬高了眼睛。“赵玉故，11桌客人闹事，你去看看。”
　　赵玉故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径直走过去，借着晕黄的光，赵玉故看清了11桌两位客人的脸，似乎有点印象。
　　“请问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这里服务生态度有问题，我要找你们经理，要你们经理让那个服务生给我们道歉！”义正言辞，脸上是被羞辱过后的难堪和尴尬。
　　赵玉故从两人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些私人恩怨的味道，“你，”赵玉故突然转脸看向柜台，那个新来的服务生正在看着她，她用手指了指自己，问赵玉故喊谁，“就是你。”这回，到是乖乖过来了。
　　“这两位客人说你服务态度不好，你认同吗？”赵玉故想尽量压低声音，因为周围已经有不少目光，看得赵玉故有些不自在。
　　她不屑地呲了一声，“呵，是她们取笑我在先，我就是以牙还牙，怎么，还想让我道歉，做梦！”说完，头已经偏向一边，向赵玉故摆明了态度。
　　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女生正想发作，赵玉故已经先向她们鞠了躬，“对不起，我会向经理反应这件事情，请两位继续用餐。”赵玉故鞠躬的时候，别在耳后的头发突然散落下来，再起身时，两绺头发就这样挡了半边脸。
　　“啊，我知道，你是孟远学长的女朋友。”
　　这句话出来之后，赵玉故静默了半天，想起这两位就是在超市偶遇的那两位，不再出声，转声就走了，那新来的服务生看她走，也跟在她后面，等走到外边走廊的时候，赵玉故突然转身，很明显那女孩吓了一跳。
　　“你叫什么名字？”
　　“顾泠沅。”
　　“写封检讨书，经理会少生点气。”到了赵玉故该下班的点，她脱下围裙，准备出去，却听到后面那个女生突然的问话，“你真的是孟远豫的女朋友？”
　　赵玉故承认，在那一秒心里堵了一下，不是因为心痛，是单纯的干堵，有点让她说不上话，等稍微缓和些，才冷冷地开口：“不是。”
　　可是前一秒才说“不是”，后一秒孟远豫就出现在了餐厅的门口，赵玉故起初没认出来，直直往左边公交站台去，直到天空飘落的雪花不再从肩上融化，赵玉故才发觉自己头上多出了把伞。
　　一回头，是他抿着嘴笑的脸。
　　赵玉故突然有些触动，有多久没看到他了？也就那么几天吧，怎么就那么短短的几天，赵玉故就觉得他长大了？
　　“你来干嘛？”赵玉故反过头来继续往前走，那伞也跟着她往前移。他还是走在她后面，赵玉故问了话，他也久久不回答，这让赵玉故有些生气，带着气愤走了几步，又觉得他烦得很，就又转身过来，孟远豫没料到她会转身，两个人就硬生生地撞在一起，赵玉故只觉得自己飘了出去，孟远豫倒是眼疾手快，丢了手上的伞，立马去拉她，所幸，两个大人没有闹出摔倒大街的笑话。
　　“你这是干什么？想让我抱就直说嘛，这样冒着生命危险的拐弯抹角，倒是搞笑得紧。”说完，孟远豫盯着她，笑了出来。笑得赵玉故直发窘，从他身上起来，不想再管他，眼睛瞥到13路车正过来，就跑了过去，孟远豫还没反应过来，赵玉故就已经上了车，嘴里骂了句脏话，就跟上去。
　　起初他和她隔得远，满满的一车人，相互触碰的是没有知觉的衣服，夜幕降临，城市的移动成了五光十色的风景，经过几次停站，他和她就贴在了一起。
　　“之前你问我，我今天来干嘛，我想直接对你说，我今天恰好有空，就过来看看你，但是我觉得这太没有感情了，就想了几句浪漫点的话，正想开口，你就突然转身，差点没把我吓死。”
　　赵玉故听他在一旁解释，心里逐渐趋于平静，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平行变化出了神，直到终点。
　　下车的时候，雪已经没过了靴底。
　　“圣诞节我要去法国，想要什么？”
　　赵玉故停在小区门口，静静地想了一下，也没回头，就往小区里面去了，她不会回头，因为她知道，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她不想回头撞上他的眼睛，那个会装下一整个冬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