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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栖梧 ...

  •   长安

      年后归未自易水谷返长安,是因左堂主飞书一封要他早日返京筹备几日后的九重清谈会。可如今听闻那白衣剑客之事,连着清谈会一事,一想便觉着这江湖是要热闹起来了。正想着日后步步安排,花翊便低声打断思绪,“主人,栖梧楼到了。”

      雍和十年,归未入长安,创栖梧楼。

      且说这长安城一河两市,逐月河贯穿南北,东市做市井买卖,西市又分南街北街,北街诗词茶品,南街雪月风花。

      这南街北街本是分马牛不相及,可这栖梧楼偏偏买下了南北两街相接地段,开门迎客,有风雅,也有风月。只一年,栖梧楼就成了各方学士推崇备至的风雅地、达官贵人一掷千金的寻乐处、亡命之徒麻痹自身的容身所。

      时人有语,“书酒乐舞,栖梧楼。美人一笑,千金赌。”栖梧楼有最雅致的书座茶厅、最会讲故事的说书先生、最妙手的乐师、最撩人的舞姬美人、最热闹恣意的赌场……

      白日里,栖梧楼有学者文人清谈风雅,乐师在侧,高山流水,也会有说书人漫天侃山,小酒花生,江河湖海。

      入了夜,栖梧楼又是另一番景象,舞姬赤足惊若游龙,美人陪酒解语依人。

      归未觉着,“赚皮肉钱着实损阴德”,栖梧楼便立了规矩,楼里的姑娘绝不卖身。若是客官当真看上了哪位姑娘,大可携礼登门提亲,被姑娘赎身,并立下字据今生不得负了姑娘,若是始乱终弃,便得另付千倍的赎身费给姑娘。

      除了美人与酒,让栖梧楼真正名满长安的是这赌场。每一旬日开赌,当夜赌到最后赢得最多的人便是“上宾”,可上楼得见楼主,楼主也亲手奉上手酿花酒,“上宾”可以全部赌资为注与楼主再赌,赌法随意,若是“上宾”赢了,楼主便会满足他一个心愿要求。杀人放火也无不可。

      元日后正月十五便是上元节,这一日除了合家欢聚,入夜后还有“花灯夜游”。届时,各式花灯沿着长安的逐月河一一点亮,年轻男女更是趁着此夜寻佳人觅良缘。也不知是月光融融粉饰了这不夜灯火,还是这灯火灼灼照亮了那孑孓圆月。

      栖梧楼年后开业也是在这上元节,新年开业为图个好彩头便在此日另开赌局。却不料今日来了个难缠的主。

      “爷,咱别赌了,侯午门门禁就过了,皇,老爷可说了不准您再彻夜不归……”小厮打扮的阿林欲拉走自家主子,今日不知主子是着了什么魔,本是去赴皇后娘娘主持的上元宫宴的,屁股还没坐热就称病告退了。饶是皇上素来最宠这十一爷宁王,一挥手准他早些休息去了。可那皇后的脸色还是难看至极,她本就不喜欢这来路不明却深得皇帝宠爱的七王爷靳西訸,想他也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风流王爷无心夺嫡才不屑算计。

      没承想,刚出宫门,自家王爷就大手一挥,“栖梧楼,听说今夜另开了赌局,去看看……”哪还有什么抱病的样子。

      许是今日主子上元喜闹,赌运一路走高,竟直直赌到了“上宾”之争。

      阿林心急,想拉主子走,可主子魔怔着偏是不撒手。

      这要在平时有个冷面木头白灼在还好些,只要阿林软磨硬泡不成,白灼便现身直接扛走,简单粗暴 。

      “阿林,你拦我作甚……”靳西訸桃花眼微眯,今夜宴上喝了酒,一双桃花眼眸光微醺如水,本是芝兰玉树,如今更叫人移不开眼了。虽进了酒,但他脑子十分之清醒,他晓得自己是想赢的,他要和那神秘的栖梧楼楼主赌上一赌,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让人一掷千金。

      阿林思前想后也没寻思出个什么法子,正当时,管事庄家老李便高声宣布,“今上元佳节,栖梧楼承蒙诸位爷捧场,今日这‘上宾’便是宁王殿下。栖梧楼恭喜宁王殿下,殿下请移步。”

      阿林暗道不好,可只一瞬,自家王爷便被老李领上了三层雅间。

      栖梧楼上下有三层,一层赌场酒座,二层书座茶厅,三层雅间便只有“上宾”之客可涉足了。

      “宁王殿下,这边请,我家主人等候多时了。”老李停在了一古朴雅间前,作揖,便要告退。

      “李管事,恕本王多嘴一句,既是开门做生意,为何你家主人偏如此神秘,莫非……”靳西訸桃花眼微眯,一脸玩味。

      “莫非民女真如坊间传言是个嫁不出去的丑婆娘?”屋内人笑语,言声清润低婉。

      “楼主,这位便是——”老李抹了把汗,暗叫不好,只想鞋底抹油趁早溜。

      “靳西訸,在下靳西訸。”说着也不看老李阿林,推门,进了雅间。

      靳西訸一一打量屋内陈设,发现虽古朴雅致,却样样非俗物,前朝翡翠如意、坠云琉璃盏……

      屏风前,靳西訸赏玩着一枝梅花,“楼主好雅兴,北齐新贡的如观宝瓶竟被楼主拿来插梅花。”

      见归未不答,靳西訸也自认没趣,绕过屏风,方见一红衣女色跪坐矮几前,女子素手斟酒,并不看他。

      “本王自诩略通酒道,却不知楼主这是什么酒,还望指教。”靳西訸是个自来熟,见归未不理他,便径自坐下。

      “此酒‘折花倾’,取梨梅入酒。王爷请。”归未奉上酒,抬首,见靳西訸看着自己,轻笑,“王爷是嫌酒薄,辱了王爷面子?”

      靳西訸饮一口酒,却眼不离归未,“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王爷是说这酒?”归未调笑,低头斟酒。

      “美人,本王是见过你的。”靳西訸不复平日轻薄口气一本正经道。

      “哦?那怕是要叫王爷失望了。王爷既然是来栖梧楼赌个乐子的,就请吧。”归未心想这宁王到名不虚传,玩老调调卖风流。

      靳西訸拂衣,“美人,我们就赌赌明日之事。”

      “明日之事?”

      “美人可知,当今圣上要为本王指婚,要本王娶洞庭祁家小女?”

      “略有耳闻,那祁家小姐祁千泠倒是个美人,王爷好福气,归未在此敬王爷一杯,愿王爷抱得美人归。”

      “本王想抱回府的,可不是祁千泠。”

      “哦?哪家的姑娘如得了宁王殿下的眼?”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靳西訸眉眼微醺。

      不知为何,归未觉得这位王爷不是真的开心,倒像是与谁赌气,故意说给那人听的。

      “王爷折煞奴家,我不过一个开门做生意的,哪里有福气入皇室。”

      “美人,话别说太满,今日‘上元夜游’你我相逢本是命定有缘。”

      不知是靳西訸认真的还是如何,归未只觉得他似是加重了“上元夜游”四字的读音。

      “今日之事,不过是我年后急着敛财挣钱,王爷年后急着开戒寻乐,哪有什么神神道道的有缘无缘呢。”

      “那我们就赌他日我娶之人是今日指婚的祁千泠,还是美人你。”靳西訸看着归未,桃花眼中映着美人,青丝红衣,巧笑倩兮。

      “好,来日方长。”归未举酒,眸光如水。

      送走了靳西訸,归未走到窗格前,“如此身手,何必做梁上君子?”

      不一时,一个黑衣剑客便现身屋中,“公子几时发现我的?”

      “你一进来我就知道。怎么,你又是几时发现我男人身呢?”

      不可说的,眼前人美极艳极,饶是白灼这等定力超绝的见了也难免惊叹一番。白灼一开始也分不清男女,习武之人听觉甚好,只奇怪此人为何声线不同别家姑娘清越,后来他藏身房顶意外听见屋外仆人谈论什么公子王爷,这才疑惑屋中美人怕是个男扮女装的。

      归未见他不语,笑了笑,“你是来打探那位宁王的吧,既然上心,怎么不早些现身?”

      “……不是。”

      白灼干干留下一句,就提身走了。

      “喂!别走啊!兄台,怎么称呼啊?”

      “白灼。”远远地夜中传来一句,清晰低沉,这人明明早已走远,定是用内力传话于指定的人,可见内力深厚。

      “白灼,当真是他,”归未把玩着一盏琉璃杯,一脸玩味,“有趣……”

  • 作者有话要说:  炒鸡喜欢一对出现啦 有虐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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