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亚斯之旅》未风

1、《艾瑞亚斯之旅》

　　《艾瑞亚斯之旅》
　　啪叽——
　　混杂的肉块掉到地上，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污染了地面发出一阵难闻的味道。
　　镶着宝石的宝剑切开了魔物的腹腔，顺着剑锋流下的血蜿蜒出一道黑色的小河，一滴，一滴，消失在脚下的大地。
　　宝剑上圆形的红色宝石收敛了光芒。
　　灰色长发的青年挥剑砍下魔物的犄角，装入背囊里。这些东西可以换取他想要的东西。
　　青年有双天蓝色的眼睛，狭长的眼角，那是消逝的某个小国的特征。轻薄的嘴唇呼了口气，缓缓地，把宝剑收回腰间。
　　奇司.帝，是个沉稳的人。
　　“啊啊啊！你们在干什么？！”
　　奇司.帝，是个沉稳的人…大概。
　　从河边洗回来，就看到自己放在石头上的背包被打开了？！
　　被他的怒吼吓到，以金色丝绳扎着高尾辫的女孩和一只大大肥肥的生物瞪圆了眼睛，大大肥肥毛茸茸的生物两只大大长长的耳朵也竖了起来。他们的嘴巴里满满的，不停地、努力地咀嚼，实在…没有多余的嘴来说话。
　　“你们两个贼！竟然敢偷吃我的馒头！”
　　刚入鞘的宝剑再次被拔出来，即使他承认骑士的剑不该对着女士，但她所干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一手抓着女孩的前襟，一手拿剑就要砍。大大肥肥的非人类生物是女孩的宠物，最愧祸首还是人类。
　　“冷静！冷静！这位剑士，千万不要为了一个馒头而发生一件惨绝人寰的血案啊！”女孩咽下最后一口，劝说着。
　　“不是一个！是两个！！”奇司再次怒吼，手一指，那只肥满的非人类生物吃得正高兴。竟然有一个人类女孩和一只魔物帕帕趁他收拾魔物的时候偷吃了他宝贵的馒头！还偷吃了两个！
　　厄，这好象不是关键。
　　“剑士先生，有话好说，请先把剑拿开，我的帕帕会怕的，我…也很怕啊！”女孩用最纯善的目光看着他，可惜，怒火已经把他吞没。“千万不要刺激到帕帕，它会、会…”剑在向她靠近。
　　被剑芒闪到，大大肥肥毛茸茸的帕帕，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突然放光，本就很肥大的身体涨大，砰地分裂开来。无数个小帕帕开始暴走。　 　　　　
　　“它会生产啦～～～”
　　奇司和女孩抱头逃走。

　　城市艾瑞亚斯。
　　被黑暗洗礼过的城市艾瑞亚斯，是魔物肆虐的地方。这里充满了各式各样的魔物。
　　很久以前，这个国家的王颁布了法令，以艾瑞亚斯的一切做为报酬，请来剑士和佣兵来消除魔物。而，这里的魔物实在太多了！渐渐地，国王的法令被遗忘，魔物都市艾瑞亚斯成了魔法的狩猎场、剑士的竞技场、法师的魔药库。
　　当黑暗子民成为艾瑞亚斯的居民，人类适应了身边奇异生物的存在，魔物便成了一种资源。更有他国贵族以重金找来佣兵，捕猎活生生的魔物养在身边。
　　即使有阳光照耀，大地却已死去。无法种植农作物的艾瑞亚斯人们，也以另一种非常人的方式来获得食物。
　　光光滑滑，水水嫩嫩，盘子中的肉块很大，整只的，像是兔子，长长的耳朵，上面还扎着可爱的粉红色蝴蝶结。被厨师摆着扭捏姿势的大餐，魔都艾瑞亚斯的特产，数量多、增产快、肉质肥美的魔物帕帕散发着香味，放在奇司面前的盘子里。
　　被人偷了宝贵粮食的剑士奇司.帝，在和美味对视50秒后，捂着嘴出了酒馆。
　　他要吐……
　　帕帕肉是这里最普遍最廉价的食物，拒绝它相当于拒绝在艾瑞亚斯生存。但见过帕帕生产场面的人要吃下这道特产实在有些困难。
　　他真的、真的很想在那个养帕帕当宠物、不知道跑去哪里的女孩身上砍两剑啊！
　　离开酒馆，奇司去当地唯一的武器店卖掉了魔物的犄角，换来一把短刀和几颗肉果子充饥。魔都的武器商是非常有眼光、也是非常苛刻的，他们长年和魔物打交道，一双锐利的眼睛可以看清任何物品的真实价值。
　　而，这把短刀在他们眼里不具备什么高昂价值。
　　短刀是普通的银刀。刀柄和刀鞘刻着不算精巧的花纹。那是一种叫薇薇的三瓣花，小小的，红色的，曾经开遍他的故乡。薇薇花的花纹爬满了他手中的刀，沿着他的手仿佛爬到了他的心中，触动，那一片开满红花的大地。
　　这是仿制品，非常的粗糙。
　　真正的、在他故乡叫做银龙的铠甲，是由银龙吐出的火焰炼成，外壳刻着三瓣的薇薇花，刀刃上镶着细小的水之晶的银刀。是情人们缔结永恒誓言的东西。
　　女孩把它送给心爱的男孩，意味着她柔软的心将跟随他去冒险；男孩把它送给心爱的女孩，意味着他坚强的心将保护她到永远。
　　而现在，真正的银龙的铠甲陪着亡魂被埋葬在地下。
　　消逝的国家，消逝的人们，消逝的…誓言啊！

　　依莱莎……

　　奇司向森林深处走去。

　　艾瑞亚斯是被神遗弃的城市，充满了未知的异物和危机，然而，这里还有给勇敢者的宝物——艾瑞亚斯之泉水。
　　奇司需要时间，为了向剑士最高峰挑战，磨练自己的一切，以及自身不可遗弃的使命。
　　传说中的艾瑞亚斯之泉的水可以延续生命。
　　他按照占卜师所说，为了寻求泉水来到魔都艾瑞亚斯。
　　传说光明之神为城市艾瑞亚斯之死流下眼泪，在魔都森林某处的泉水，是神对被它遗弃的城市唯一的仁慈。这微小的恩赐却又像魔物的嘲讽，长久以来，一直一直存在在艾瑞亚斯深处，提醒着人类：你的神是这样舍弃你的。
　　上界的神如何，奇司无心去想，他的世界已经没有神的存在。和这个城市一样，他也是被神舍弃的人啊！
　　城市老旧的石门斑驳苍凉，墙根处坐着抱着重剑的佣兵，用不善的眼神警惕着路过的他。在艾瑞亚斯不要冀望同伴，因为在长期和魔物的接触下，这里的人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情感——信任。
　　同样，警惕地对视着对方，奇司走进森林。

　　艾瑞亚斯的森林是没有光明的。
　　在森林行走需要松脂的火把或魔法的火焰，奇司.帝不需要这两样东西，他的眼睛——‘帝堤之眼’是可以看穿黑暗的天空的颜色，因此，他需要提防的敌人还有以‘帝堤之眼’为目的的猎人。实际上，他击退的人类确实比魔物还多。
　　融和了太多尸体的大地，踩上去有令人厌恶且悚然的柔软感。边砍着张牙舞爪的藤蔓边行走，他确实习惯了诸多艾瑞亚斯特异的地方，例如：应该缠在树干上的植物向他流口水。
　　不，这实在是很脏。
　　他左左右右小心地躲避着可以融化人骨的口水。
　　挥动宝剑，被斩下的触手蠕动着，原本用来诱惑敌人的娇艳花朵即刻枯萎。在这魔物之地的美丽，本就是虚伪的幻象，凶残才是它的真面目。
　　闭上眼，掏出口袋中的水晶石，念起奇异而古老的咒语。黑暗中发出强烈的光芒，花朵退去了。
　　越向前进，地面越粗糙硬实，魔物越来越少。周围的一切渐渐变得有色彩。
　　传说中的艾瑞亚斯之泉是在魔都艾瑞亚斯深处，需要经过千难万阻才能得到的光明。传说是如此。那…只砍了几株不讲卫生的植物的他眼前是什么？
　　绿色的香樟树环饶着金黄色的空地，生命的光辉在他眼中闪烁着，仿佛空气都撒发着神之气息的地方。这里难道是……蜃气楼？不，这里不是沙漠。但让他接受自己轻易到达泉水所在地这件事让他的剑士自尊实在很难受。
　　他可不可以回头重来？
　　‘奇司…’
　　不，或许，这里只是线索之一的中转站，他不用担心接下来没有魔物可砍。
　　‘奇司.帝……’
　　对啊！神的眼泪应该在重重危险包围下才能显出它的珍贵，有哪个神会那么没水准地随地乱洒水啊！
　　‘……我在说话，你有没有听到啊！！’
　　一颗很大，恩，很大的椰子掉落在奇司的脑壳上，砸得他窝下腰去，顿时金星乱冒。
　　一个女人在光芒中飘浮着。
　　依莱莎！
　　银蓝色的长发映在奇司惊愕的眸子中，亦如记忆里，女人有着美丽而狭长的水蓝色眼珠，丰润的红唇张张合合，同飘动的裙摆一样不真实。而他的视线通过了她身体！她并不是真实的！
　　‘我是光明之神的女儿，勇敢的剑士奇司啊！说出你的愿望吧！’
　　慈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依莱莎……”
　　奇司喃喃着。
　　开满红色薇薇花的原野上，女人的跳跃的身影，回头微笑起来，水蓝色狭长的眼睛笑得像弯弦月，别在她耳边的三瓣花似乎更加娇艳了……
　　啊……
　　神啊……
　　他好象又看到了她……他所爱的女人……
　　那早已消逝的身影，他的……消逝的爱啊……
　　“依莱莎……”
　　纯洁的、纯真的泪水溢出他的眼睛。
　　一滴。
　　浮在空中的泪水在他的双手中闪着光芒。
　　‘……喂！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你！！’
　　耳边的声音突然高了八个八度，尖叫使奇司从恍惚中醒来。
　　空中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瓶子，他流下的泪水被装了进去，光明之神的女儿说道：‘勇敢的剑士奇司啊！这就是艾瑞亚斯之泉的水滴，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奇司拿着瓶子，握紧。
　　传说中的艾瑞亚斯之泉是光明之神给被黑暗吞噬的城市唯一的恩赐，是光明之神的泪水……早知道他早就哭了！
　　‘帝堤的剑士奇司啊！你拥有纯真的心灵，可以看清事物的本质！我已经好久没被人看成美人了，那些家伙不是把我看成丑八怪就是怪物！那些该死的家伙！我是光明之神的女儿，怎么可能长得那么丑呢！……’
　　原来那些没有找到泉水的人是看到的是……
　　“光明之神的女儿啊，那个看守魔物…”
　　‘原来你是想按照惯例打倒魔物过再走？啊，不愧是剑士！现在已经很少有年轻人像你这么上进了！哦，这么简单拿到泉水的确伤害了你的自尊，我为伤害到你的尊严道歉！魔物马上就来，你打吧！’
　　“呃、不、不用了……”
　　奇司眼中‘依莱莎’消失了，成群的丑陋魔物向他扑来！
　　宝剑上圆形的红色宝石发出了光芒。

　　传说中的光明之神的女儿是很美很美的，但……请你耐心听人把话说完啊！！

　　疯一般挥舞宝剑，狂奔上百公里，累趴在地上的奇司.帝身上鲜血淋漓。
　　他已经跑出了森林，这里是接近艾瑞亚斯城内的地方，魔物会随时追上来，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休息。
　　仿佛做了一场短暂的梦一般……
　　放在面前的瓶子发着神圣的光芒——艾瑞亚斯之泉水。
　　依莱莎……
　　他刚伸手，就有另一只手突然拿走瓶子，以金色丝绳扎着高尾辫的女孩仰头就喝。
　　“刚吃帕帕肉吃多了，正好需要喝点水，哎呀，怎么只有一滴呀？好小气！呃？”
　　一股汹涌的杀气从她身后爆发，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一个浑身是血的影子，拿着剑，晃晃悠悠站起来，双眸和剑上的宝石一起发出了光芒。
　　“哇！啊！不要因为难舍最后一滴而发生一件惨绝人寰的血案啊！！～”
　　“你给我站住！不一剑砍死你我还要自尊做什么！！”

　　艾瑞亚斯城边。
　　潮湿泥泞的地上，坑出的洼泥沾染着不慎失足者的身体，黏黏糊糊的，像巨大的魔物奥森进食时分泌的唾液。实际上，那就是魔物奥森的唾液。
　　难闻的气味充斥着鼻息，让人不由得屏住气息，在脱离魔物奥森的捕食网——‘唾液坑’前，不呼吸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褐色的唾液粘满奇司的脸、手、脚、乃至全身，混合了他身上的鲜血，黏腻的感觉让他恶心，宝剑上的宝石也感到他的情绪而发出暗淡的光芒。恶心，恶心到让他想立刻逃离这个坑，即使如此，他也要先砍一剑再说！
　　奇司双手举着宝剑，困难地向前砍去，砍向那个同样陷在坑里的、以金色丝绳扎着高尾鞭的女孩——偷了他的馒头和艾瑞亚斯之泉水的女孩。
　　“冷、冷静啊…不、不要、要为了欺负一个柔弱无依的我而发生你我都、都进到奥森肚子里的惨绝人寰的血案啊啊！～”魔物奥森马上就要来吃人了！
　　女孩半跪着，用力扯着身体，努力地逃跑，即使她跑不了。魔物奥森的唾液是非常有韧性的黏液。
　　“只、只要能砍你、砍你一剑……”用力、用力向前。
　　“冷、冷静啊……”努力、努力向后。
　　大地在震动。魔物奥森来了！
　　艾瑞亚斯最有名的是魔物，除了艾瑞亚斯之泉水，除了魔物，还是魔物。
　　奥森是艾瑞亚斯最大的魔物之一，它的有名不只是因为它如山的巨大，还有它如仓鼠小巧可爱的脑袋，非常不搭配的组合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
　　奇司握剑的手在颤抖，他无法停止自己手的颤动，无力的感觉在心底产生绝望。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他无法救人与自救。即使他只想自救。
　　笨重的脚步，尖细的鼠叫，由远及近，巨大的阴影遮住了两人的身影，奥森看着自己捕食网中的食物开始流口水。如瀑布般的口水哗啦啦地淋在他们头顶，汇流而下，艾瑞亚斯又多了条小河和湖泊。
　　鼠类尖细而兴奋的叫声触动他们的耳膜，就如艾瑞亚斯的人们以魔物为食一样，他们也是魔物的食物。
　　弱肉强食，这就是魔都的生存法则。
　　奇司看着女孩，最后的时刻，他的眼里只有她——贼。
　　女孩看着魔物，最后的时刻，她的眼里只有它——奥森。
　　这么大的身体，这么小的头……
　　这么小的嘴巴，这么大的口水流……
　　“啊——不要钱，我也不要洗这样的澡啊啊！”女孩尖叫，头上的金色丝绳有生命般发出金色光芒，如闪电射向魔物。“我代表剑士的馒头消灭你！”魔物奥森害怕的东西有两样：女人的尖叫和圆圆的馒头。
　　金光绕着奥森打转，它来回转着小脑袋，比脑袋还小的眼睛呈眩晕状态。女孩持续的大声叫喊，它的皮毛竖立起来，沉重地后退。这是让它惧怕的东西，它吓到了，捂着小脑袋上的小耳朵拖着巨大的身体逃走了。
　　奇司愣愣地看着不用剑砍就逃跑的魔物，深吸一口气，倒了下去。
　　“剑士！你不要先死啊！救了可怜的我再死啊！”
　　剑士的自尊……

　　被魔物侵袭的艾瑞亚斯，逃离的人们留下了除去生命外的一切东西，包括曾经的家。
　　在艾瑞亚斯内的各处，无人居住的房屋可随旅人随便使用，包括里面的衣物，但没有食物。
　　换好干净的衣物，把银刀佩带在腰间，背着宝剑，奇司走出房子，看到同行者抱着一只小小的魔物帕帕蹭来蹭去。
　　同行者，不是同伴。他不需要也不承认她是他的同伴，即使她是救了自己命的人，何况，她不过是个贼。
　　塞艾拉.夏尔。她的名字。
　　“奇司！”
　　这个只因救他一命就纠缠于他的女孩有着鹅软石般的脸蛋，闪烁的金色眸子，俏皮的笑容，一身简短的服饰与砾石的护腕，一看就是个贼！她竟然把刚出生的魔物帕帕偷了出来！小帕帕的眼睛还没有睁开。
　　“食物！”塞艾拉把小帕帕举到他眼前，后者脸色铁青地对着‘食物’看了三秒钟，伸手拎起小帕帕扔回房子后面——一个帕帕的窝。
　　“你怎么可以浪费食物啊啊！啊，等等我啊！”
　　麦制的食物在艾瑞亚斯是奢侈的表现，来到魔都的人知道凭自己的实力去获得自己的食物，它是与生命同重的东西。
　　森林中。
　　在扔掉塞艾拉手中第十六只小帕帕后，奇司抽出宝剑，寻着地面上的足迹前进。地面上的足迹多而整齐，是魔物黄金腿走过的痕迹。
　　魔物黄金腿是艾瑞亚斯除去帕帕的另一常用食物。它有很多的腿，适应本身的成长，肥厚的腿会自然脱落。年轻的猎人想要的是嫩而多的黄金腿肉，而不是自然脱落的老肉。但捕获一只活的黄金腿并不如想像中的简单。
　　奇司思考着。
　　“奇司，来，来。”奇司奇怪地看着塞艾拉递给他一条金色的绳子，“拉！”他一拉，‘砰’一声，一只很多腿的、只有腿的肉团倒在了他的面前。
　　黄金腿是只有很多很多腿揉合成一团的魔物，没有脑袋，所以没有大脑，没有五官，所以没有眼睛，只凭着脚的触感前进的低等魔物，自然看不到面前的陷阱，落入猎人的手中。
　　一只活的黄金腿！
　　塞艾拉手中的金色丝绳慢慢变细变短，灵活地飞舞在她镏金的发丝之间，束起散落在她肩上的头发。这是她的武器。
　　有着鹰之金眸的少女，似乎比他更熟悉艾瑞亚斯，比他更适应魔都的生活。
　　“终于有肉吃了耶！”划下束缚魔法，塞艾拉拿出随身的刀子，幸福地切割起来。很多腿，很多腿。黄金腿是除了腿没有其他的魔物。没有嘴巴进食，没有屁屁排泄，黄金腿实在是不可思议的魔物，而且……
　　奇司依旧盯着刚才黄金腿摔倒的地方，思考着。
　　所谓尊严……
　　“塞艾拉！让我砍你一剑！”
　　“啊！不要又在吃饭的时候制造惨绝人寰的惨案啊！啊！我刚烤熟的黄金腿跑了啦！”
　　塞艾拉永远不会明白是她吃了活生生的黄金腿，还是熟了的黄金腿还是活的。
　　魔物黄金腿的生命力是魔都艾瑞亚斯最不可解的不可思议之一。

　　无穷无尽的魔物是剑士最好的消遣与磨练，是术者最好的魔法食粮。
　　他们徘徊在魔都艾瑞亚斯。
　　红色的宝石中红色的血液在流动，同剑士的心一起，脉动。魔物的血冷冷的，流过剑尖，回归大地。
　　金色的魔法阵轮舞在天际，倾斜的六芒星与七彩文字咒语同时出现，从塞艾拉双手中飞出的是奇司所见过最美丽的魔法。金色的少女，镏金色的发丝飞舞着，她温柔地笑着，宛如女神。
　　‘星星与太阳的边缘，金色的传承者背负着血与孽…星星的六个角上插着复仇者之剑…七彩的魔咒复活了所有……’
　　记忆中的少女依莱莎对他描述过的，古书中被人们和历史遗忘的魔法，需要极高的天资与智慧，连神之遗族的大祭司都无法以这种方式施展出来。
　　‘它的习者，被称为…大地之神的遗孤。’
　　传说，大地之神的遗孤能让死亡的大地复活。
　　“……（咒语）……（咒语）…黑色的污秽啊啊啊啊啊～为什么魔物越来越多了？！啊啊～不要为争抢我们而发生惨绝人寰的惨案啊！！～”
　　传说，大地之神…已经死了。
　　错误的咒语引来了更多的魔物，各式各样的魔物，比他在古书中见过的图鉴还全。起初，他们只是要救被两只奥森流的口水粘住、被六只黄金腿猛踢的一个倒霉浪人啊！
　　当塞艾拉为六只黄金腿而双眼放出金光，不会有救助与怜悯的魔都诞生了一样多余的东西：多管闲事。而下场就是很多、更多的魔物聚集到这里，准备对他们实施难得的集体行动：群殴。
　　被结界保护，趴在地上的浪人颤抖着。
　　来不及生气的奇司持着宝剑，与舞动金色丝绳的塞艾拉背靠背站着，剑与魔法的和谐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尽管如此，仍无法消灭眼前越来越多的魔物。
　　重复的挥舞宝剑，重复的吟唱复杂的咒文，过多的体力消耗，两个人已无力再战，唯一知道的是，只有背后的人是自己唯一的支撑。
　　就这样死去么？
　　死在…因为那个女人的贪吃的愚蠢行动下？
　　眼前好象浮现出依莱莎的脸，他的未婚妻为了他做生日蛋糕而轰飞了半个城堡，奇迹地，她没有受到半点伤痛，而他不幸被轰掉半条命躺在床上度过了自己的成人祭……
　　现在，他又要重复相同的命运了么？
　　光明之神的慈悲无法传达到艾瑞亚斯，魔物之王在聆听死者的哀号：死之前可不可以告诉他，那个蛋糕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
　　“遥远的艾瑞亚斯呀～精灵扇动着透明的翅膀…光明之神子拨弄着绿色的音符…大地之神子承接着生命的光辉……艾瑞亚斯啊～被魔物吞噬了…黑暗的降临……”
　　清透如泉水鸣响，阵阵的波荡，浪人的纤纤手指拨动着银色的竖琴，嘹亮的歌喉唱起诗人相互传诵的歌谣。
　　声音在震动，魔物们停下了攻击仰天咆哮，悲呛的，呼唤着救赎。
　　奇司和塞艾拉也收起武器，下一刻…堵住耳朵！
　　好难听的吟唱，这是他们所听过的最难听的声音！让大地之神死去的声音！生命被切割掉了…
　　瞬间的瞬间，魔物一跑而光。
　　浪人抱着银色的竖琴走出结界，对他们说：“持有红色圆形宝石宝剑的少年和金色的少女啊！你们是没有感情的魔都的奇迹，光明之神会因你们的爱心而再次降临，让我歌颂你们吧！”
　　在银色的琴弦舞动之前，奇司拔出了宝剑扔在地上，掰动手指。
　　在浪人的歌喉吸气之前，塞艾拉收回了结界的魔法，弯动脚趾。
　　在颂歌吟唱之际……
　　“用唱的就能把魔物赶跑，还敢在我面前装弱！”
　　他打。
　　“竟然把魔物都赶跑了，还我的烤腿肉！”
　　她踹。
　　“救、救命啊～～”
　　倒霉浪人继续着他的倒霉经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