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风》神無月璃風

4、岁时梦谈3 教师节

　　3、 教师节
　　凌晨四点多，夏至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趴在书桌上。夏至望向窗外墨蓝色的天空，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被泪水濡湿的素色连衣裙，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上，手臂还残留着昨夜留下来的，伤疤似的泪痕。
　　她爬到床上打算睡个回笼觉，天毕竟还是暗着。夏至将脑袋深深地埋进枕头里，裹上一层薄薄的被单。
　　疲惫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安宁了下来。
　　夏至合上疲倦的眼睛，将身子倦了起来，想再次沉沉睡去，耳边的虫鸣轻了下来，她均匀地呼吸着，是被褥熟悉的气息，暖暖的，好似海上拂来温润的风。
　　夏至却并没有睡着。
　　鸟啼声渐渐明快起来，她能感受到第一缕透过纱窗撒在自己身上暖融融的感觉。
　　父母的房间里传来了木门“吱呀”声，却并不刺耳，反而与这清晨的祥和融合在了一起。夏至缓缓睁开了眼睛，阳光很柔和，眼眸并没有一丝刺痛和不适应的感觉。
　　夏至做了起来，也顾不得穿鞋了，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令她的精神振奋起来。
　　她要让全班同学都写一张明信片给依梨老师，然后有自己寄出去，夏至兴奋地想着。她想象着三十多张寄到依梨老师手中，依梨老师快乐的神情，她想的出她弯弯两枚柳叶眉，明媚开朗的笑颜。
　　她拿出两大包明信片——她攒了好久的，同学们给她的明信片。心里挑得飞快。夏至将它们胡乱塞进包中，飞快地扎上一个精神的高马尾，随手披上学校黑白相近的棒球服，拎起书包走出房间。
　　“妈，今天我管理早自习，先走了哈！”夏至从餐桌上抓起两个包子，推开了大门。
　　多荒诞的谎言！夏至的嘴角向上扬了扬，自己在班级里的情况她又不是不知道，不是小队长，中队委，而唯一值得自豪的东西只是后来居上的语文成绩，一个“刺猬”的外号，真是讽刺。
　　夏至苦笑了一下，背上书包，将包子塞进嘴里，朝小区门口飞奔而去。时间还早，才六点来钟，晨风吹拂着路边的杨树叶片沙沙作响，象一曲小令一般，幽幽的，给人一种莫名的静谧的感觉。
　　夏至小跑地跨上公交车，婆娑的树影响在车窗玻璃上，像一池深深潭水，眨一眨眼就碎了一地。
　　熟悉的街景向后退着，大多关闭着牢牢的窗户，映出大街上的一片喧闹。公交车“突突”地向前行驶，早晨的马路空荡荡地，恍惚之中，夏至已经站在一幢白墙红瓦房子的前面了。
　　青藤小学，她学习了五年多的地方。
　　空荡荡的教学楼，空荡荡的楼梯间，寂静笼罩了一切的教室与长廊。
　　夏至揉了揉太阳穴，这里不知为何有了一种朦胧的陌生感。她快步跑上五楼，鞋尖轻触花岗岩石板发出冗长却又轻快的回声，只能听见呼吸的声音与节奏，笼罩在阴影与一片寂静无声之中。
　　走进那个熟悉的教室，白炽灯的亮光令夏至有些恍惚，在自己“呼呼”的喘息声中，她听见了钟表“嘀嗒、嘀嗒”的声音。七点整。
　　空荡荡的一切，夏至突然想起今天——
　　是教师节了呢。
　　空旷的长廊又传来了“嗒嗒”的脚步声，夏至猛地头抬了起来——
　　“夏至？你怎么来得那么早？”一个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
　　“森然？”夏至站了起来，面前的少女穿着青藤中学的棒球装校服，格子纹的半身裙，修长的双腿套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过膝袜，黑色的运动鞋。森然甩了甩高挑的马尾，把手随意搭在了夏至肩上，“写什么呢？来那么早。”
　　“明信片啊。”夏至说着，整了整桌上的明信片和信封。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写信，打个电话不就完事了？”森然挑了挑眉毛。
　　“森然......”夏至望着森然的眼睛，大概是刚起床的原因，森然的眼眶泛着令人难以察觉的红晕。
　　“你还记得依梨老师吗？......我是说......杨依梨老师。”夏至的声音越来越轻，不知道为何，她一时不知如何告诉森然自己的想法。
　　“嗯，记得啊！”森然眨巴了一下眼睛，示意夏至说下去，“然后呢？”
　　夏至拿出一张明信片，眼眶腾地一下红了。“森然，写一封信给依梨老师好不好？这是小学的最后一个教师节了......好吗？”
　　森然假装困意地揉了揉抑制不住流出的泪水，点点头，“我放学后给你吗？”
　　声音在顷刻变得无比沉静，森然将手在夏至肩上放了好久，良久才轻轻地说了一句，“夏至，谢谢你。”
　　“夏至，给我一张。”
　　“我也想写。”
　　下课之后，夏至的桌边被围得水泄不通，森然在前桌回过头使了个颜色，眯起眼睛弯了弯唇角。
　　夏至感激地看了一眼森然，后者回以一个娇俏的微笑，“夏至，你快发啊！”
　　一个高挑的男孩用力拍了拍夏至，“同桌，快给我！”
　　“周舟！我说你轻一点好不好？”夏至吃痛地捂着肩膀，抽出一张明信片给他，“哝，”她不禁笑得眉眼弯弯，“放学前给我。”
　　明信片一张一张地发散出去，厚度马上薄了一大叠。
　　上课铃响了起来，望着严肃地走进来的数学老师，夏至不禁趴在桌上叹了口气。又是数学课，她痛苦地垂下了头。
　　这是最完美的估计了。三十三个同学不多不少三十三封，每一个同学的明信片都放入了一个个精致的信封。
　　在争得家长同意后，七八个同学和夏至一起去寄这份特别的礼物。
　　夏至紧紧地将盒子抱在胸前，身边的小伙伴推推搡搡地朝寄快递的地方飞奔而去。
　　一共七元钱的邮费，小伙伴却一个个你一元我五角地凑足了弄得夏至和快递小哥哭笑不得，每个同学脸上都洋溢着愉快的笑脸。夏至突然好想哭，背过身用力抹了一把夺眶而出的泪水。
　　“干杯！”
　　盛着可乐的水杯叮叮当当地碰撞在了一起，透过高高举起的交错排列的胳膊缝隙，夏至看到了几张不同却又无比熟悉的面孔，饮料贩卖机边的路灯洒得那么均匀，让每个小伙伴的五官看起来都亮灿灿的。
　　肤色白皙、五官小巧精致是森然，穿着“7”号篮球服的个子高挑的是周舟，戴着棒球帽，格子娇小的女孩儿是碧瑶......恰逢无作业日，周舟带大家来到了离这儿最近的饮料贩卖机，请了每人一杯可乐。
　　夏至挑挑眉毛，她真不知道就寄个快递而言干嘛要一起热热闹闹地喝可乐。
　　“为周三的放肆而干杯！”
　　周舟高声喊到。这大概是形容这个聚会最好的原因了吧？夏至将倒满可乐的杯子再度举起，□□向对面人的杯子，笑得眼里涌出了泪花。
　　填色渐渐晚了，小伙伴也四散开去。
　　夏至和森然一起向家走去。森然望着夏至仰望晚霞的侧脸，轻轻地说：“今天好开心。”
　　夏至用力点了下头。
　　岁月如歌，难得你我依旧。
　　小区里闪耀的灯光在眼角绽放成一小朵一小朵璀璨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