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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原因 ...

  •   薛凌还昏昏沉沉的。
      她最近在谱曲,改来改去的,昨天好不容易来点感觉,一直弄到了早晨七八点。尤西真电话打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吵醒她了,不过下意识的反应是摁掉,隔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和尤西真认识这么多年,两个人也熟得很,对方也不会没什么事儿给她打电话,就这么想着,薛凌以为有什么紧急的事儿,没想到对方居然说自己419对象找上门了。

      薛凌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承认了。
      这些年有很多人来揽星找过她,她当初既然敢自己住在楼上,其实也没怎么把自己当成个明星来看。
      反正那些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她自己现在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过气的歌手,不是普通人是什么。
      不过419对象居然长得还不错。

      就冲这点,薛凌就知道自己跟这个女人应该算是第一次见。
      她本来就是一个私生活干净的人,交往的对象也没几任,回想起来也不过是在学生时代为了装酷而找的对象,无非是一个噱头,没多少喜欢,最好是长得好看点,再好看点,带出去能有面子。
      现在的话,也没什么性质和兴致去谈个恋爱。

      很累,每天都特别困。
      这种状况已经保持很多年了,偶尔照镜子都一种镜中人不是自己的感觉。
      没什么精神,估计现在去开演唱会中途就会晕倒吧。

      她弯腰捡起地毯上散落的曲谱,放在桌上,经过架子鼓的时候还用脚踢了踢,估计是嫌挡着她倒沙发的道了。
      沈鹊看她着毫不留情的一脚皱了皱眉。

      薛凌没打算接她的话,说:“你走吧,记得关门。”
      她的口吻也没什么恼怒,或者被调戏的羞赧,轻飘飘的,仿佛没把沈鹊当个人看。

      沈鹊见好就收,但也没打算走。
      地毯是圆片的,沈鹊踩在地板上,刚走了一步,高跟鞋点地的声音就脆脆的。

      薛凌叹了口气,她揉了揉眼睛,屋里开着空调,热风呼呼的,她穿着一条棉质的长裤,一条裤腿挽着,另一条裤腿因为她躺倒的动作而捋直了,垂感不错。
      她站了起来,往一边走。
      估计是去洗了个脸。

      走回来的时候还用衬衫衣角擦了擦脸上的水。
      额前的碎刘海都被打湿了,脑后的头发垂在肩头,却没有让人觉得她柔软,反而硬梆梆的。

      可能是太瘦。
      蝴蝶骨把衬衫撑出了两条凸起,沈鹊觉得这个人的腰估计比自己还细两尺。

      裤子都快掉下来了啊朋友。
      强迫症忍着想把对方裤子提上去的冲动。

      薛凌到了杯水,经过沈鹊边上的时候推了她一下。
      “麻烦让让。”

      沈鹊:“……”
      她舔了一圈嘴唇,最后还是选择了开口交代实情。

      “薛……”
      “坐吧。”

      薛凌捧着玻璃杯,她坐到了飘窗上,沈鹊看了一眼飘窗的高度,觉得自己像薛凌那样蹦上去实在有点不雅。
      没想到薛凌察觉到了她的窘迫,说:“随便坐。”

      沈鹊作为一个无业游民,别人上班的时候她四处玩,也算是阅人无数了,明星也不是没见过,但能压制她的其实不多。
      她是第一次见到薛凌,发现网上所有对薛凌的分析,或者夸薛凌脾气怎么好都不能成立,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她就察觉到了这个人奇怪。

      奇怪的人。
      这个阁楼看上去并不空旷,反而有点拥挤,摆了很多乐器,还有留声机,墙上居然还挂着二胡,桌上放着面包机,电脑,餐盘里还有咬了一口的面包片。
      沙发上是散乱的衣物。
      阁楼就这么点大,还有个厨房和卫生间,一眼就能看透的构造。

      没有床。
      沈鹊看了一眼坐在飘窗上的女人。

      薛凌年纪也不是很小,出车祸的前一天刚过完二十三岁生日,今年是第三年,也二十六了。
      早期的影像资料里,她有一种缄默的张扬,托这张五官精致但不是特别女气的脸的福,只有在唱歌的时候才会生动起来。
      她的颜粉都说唱歌的薛凌永远是颜值巅峰。
      看过她安静的模样,再看她开嗓的模样,有人说“我有时候真想做她的伴侣,一辈子就听她唱歌,太幸福了。”

      但现在看着窗外的薛凌气质已经变了。
      沈鹊不了解她,仅仅凭第一次见面,她就有一种没由来的笃定,觉得这个人藏着什么。

      采访视频里的少年意气变成了现在坐姿随意的颓气,带着点放任和丝丝缕缕的哀愁。
      好像和飘窗外烟雨雨濛濛的潋湖有几分相似。

      一种半吊子的飘渺,像是要乘风而去,偏偏放不下人间的爱恨,最后变成流淌的江湖,缄默地表达胸中的郁气。

      “我来找你,是因为有件事想问一下。”
      沈鹊坐在架子鼓边上的一支宽凳上,她从背着的挎包里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卷轴一样的东西。

      薛凌看了她一眼。
      她自己曲着膝盖,侧头盯着沈鹊。

      正常人看来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
      但在沈鹊没来之前她眼里看到的却是自己被吉他琴弦勒死的场景。

      倒在地毯上,很丑的死相。
      不过也不是最丑,她之前还看到过自己四分五裂的场景。

      她眼底的青黑很明显,憔悴在面容,偏偏眼睛却清亮无比,如同无云碧空,被水洗涤荡一般。
      这样的死亡场景消散后这个漂亮的女人坐在那,从薛凌的角度看,还能看到她因为低头铺卷轴而越发□□的胸。

      真大。
      薛凌移开眼,又盯着角落发呆。

      但沈鹊下一句话却让她突然精神了许多。
      “当年你出的车祸,是不是伤到了眼睛?”

      “不是。”
      薛凌下意识地反驳。
      她原本垂着的手抓起放在一边的玻璃杯,把里面所剩无几的水一饮而尽。

      沈鹊看着她仰头的动作,脖颈的曲线很是吸引人。
      不过最明显的还是她脖子的一圈痕迹,有点像掐痕,但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薛凌的头发遮住了。

      水润泽了干裂的嘴唇。
      薛凌深吸一口气,终于正眼看了看沈鹊,“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要找的东西在你身上来着。”
      沈鹊叹了口气,她翘着二郎腿,抖了抖手上的这份卷轴,“有点不科学,可能还有点封建迷信,而且说来话长,你有兴趣听吗?”

      薛凌跳下飘窗,她整个人很瘦,穿着一件宽大的衬衫,这么一瞬间,也足够气流灌进衬衫。
      真的挺仙的啊。

      “你有空吗?”
      “什么?”
      沈鹊没太听明白。

      “我是说,”薛凌把衬衫的纽扣扣到了最顶上,“说来话长,你有空说这么多的话,有空和我出去一趟么?”
      沈鹊觉得她的脑回路可能跟不上。

      “不是,”她看着薛凌走到沙发边上拎起一件卫衣套在了身上,“你是在约我出去说的意思么?”
      “是。”
      薛凌冲沈鹊笑了笑,“你刚才不是说想约我么?”

      额,话是这么说,但我那个是开玩笑的,而且是一个约的意思么……
      沈鹊默不作声地想。

      “如果你想那种约的话,我暂时还……”
      “不,我暂时也……”
      沈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今天画的眉有些长,笑的时候连拉长的眼尾也弯起。薛凌盯着她的眉毛看了一会儿,哦了一声,也没管对方同意没有,“那你下楼等我吧,我很久没出去了,裤子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现在好像又没那么冷了。
      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等关上门,沈鹊才陡然回过神,觉得自己阅人无数还能被一个人的笑迷得那么听话实在是有损颜面。
      她扶着墙下了楼梯,发现有个人居然在擦另一边的滑梯,她随口问了句:“这是干嘛的?”
      “老板偶尔会滑下来。”

      沈鹊:“……”
      她盯着滑梯看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到薛凌面无表情地从滑梯下来的场面。

      推开门的时候正好撞上尤西真的眼神。
      “她还好吧?”
      虽然薛凌住在阁楼上,但尤西真也显少能看到薛凌,一是因为她也不用天天上班,二是薛凌不经常下来。

      她上面的冰箱有吃有喝,而且也没什么想见人的意思,好不容易见到,也是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让人不忍心打扰。
      “你说薛凌?”
      沈鹊有点诧异,“看着挺没精神的。”

      隔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她跟尤西真说自己跟薛凌睡过对方的表情那么奇怪了。
      那么一个看上去就颓得要死的人,怎么会有精神跑出去约炮。

      楼下很安静,沈鹊看了眼打扫的店员,“这么早就……关门了?”
      外头还是成群的游客,有人想进来,又被制止了。

      “是,每周小薛都会把营业时间先发给我。”
      沈鹊看了眼清场了的揽星,没有了走动的人,这种被一刀劈开的场景看上去又独特又带着一缕诡异,还挺吸引猎奇心态的人的。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薛凌走了出来。
      尤西真看了她一眼,差点把手里报账单给扔了,“我的天,你怎么这么瘦了。”

      薛凌在衬衫外套了件卫衣,又穿了一件外套,下半身是一条七分的阔腿裤,裤边还是流苏,黑色长袜被一双马丁靴包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梳了梳依旧参次不齐的,脖子上套了个黑色的宽颈圈,左耳还有三个银环。
      即便淡圈几年,穿着和气质还是蜕不掉那个味道。

      但她的脸实在太苍白了。
      看上去就觉得这个人不太健康。
      尤西真在男朋友失踪之后就一直帮薛凌的忙,算是助理。薛凌才上初中就跟她认识了,虽然她今年也才三十出头,总有一种看薛凌长大的感觉,看着她在全盛时期因为精神问题淡圈,看着她一个人孤独地住在阁楼拒绝任何人的进入,看着她慢慢消瘦,都怕她坚持不下去,也甩手离开。

      “没有很瘦,就是昨天没睡好。”
      薛凌冲尤西真笑了笑,她个子还挺高,站在尤西真面前却像个大孩子,“我出去一下,你走的时候把门锁上吧,我带钥匙了。”

      “出去?和她吗?”
      “嗯……有点事情,可能顺便逛一下。”

      站在一边的沈鹊被她的语气惊到了,原本口气不带一点情绪的人这个时候居然是傻子都听得出来的甜。
      假的。
      她深吸一口气,但也没说什么,反正自己是骗子上门一样。

      “出去吃点好吃的再回来睡觉。”
      “知道了。”

      沈鹊先一步出去,薛凌走出去的时候看到沈鹊站在店门口。
      外面的雨又大了,落在地上是一朵朵的水花。
      薛凌拎着一把折伞,慢悠悠地撑开,问她:“你没带伞?”

      沈鹊撇头,示意她看那个伞桶——
      “我倒是要问问薛老板,我带来的是一把直伞,为什么最后剩了一把折伞,贵店的管理业务不行啊。”

      女人的声音很软,薛凌觉得有点像水,但不是现在这种雨水,而是温室里圈出的池水,营造出一种野性的潺潺。但本质里却依旧有带着被驯服的柔媚,每个音节都带着勾引的意味。
      不是刻意的勾引,而是本性里不自觉散发出来的一种吸引力。

      “这样啊……”薛凌低低地笑了,她细瘦的手腕看起来甚至有点嶙峋,开伞的力道却很大,屋檐低落下的雨水猝不及防地被撑开的伞面撞到,只能可怜兮兮地向外飞去。
      沈鹊也被猝不及防地拉入了薛凌的伞下,被迫地跟着对方往外面的滂沱世界走去。

      “我只能委屈沈小姐跟我挤一把伞了。”
      “你才是小姐!”
      “原来你喜欢当丫鬟啊……那你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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