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续（花千骨续文）》晴禾生

34、第 34 章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胖子像陷入梦魇一般，抬起的手指和发出的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众人终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确定了他口中的“她”，真的是不远处张着略显惊恐的大眼睛注视着一切的，水凝。

　　“我看到了，就是她在镇上杀了许多人，剑剑封喉！剑剑封喉！”

　　白子画心一沉凝眉敛目，甫一挥衣袖，胖子白眼一翻向后倒去，略略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一个掌门服色的人哀叫一声，慌慌张张从人群中跑去查看胖子，伸手摸了摸颈脉，发现他只是昏了过去，才吁了一口气，转过头十分不满的对白子画怒斥道：“好个长留山，这才鼓动仙界团结，转身就出手伤人，你们枉为仙界领袖。”

　　周围的仙人们有的低头思量，有的窃窃私语，甚至有不少人点头称是，对白子画师兄弟三人投去不屑地目光。

　　长留山自妖神事件后，领袖地位大不如前。有的门派背地里说三道四，甚至将白子画师徒编排得不堪入耳，仙界的习惯亦如人间，越是神乎其神的八卦故事越是格外流行，久而久之，那些对当年事件抱有同情和理解的声音反而偃息，所以什么“妖神横抢紫熏爱侣”这样的故事才飘进了水凝这等小辈耳中，真真的误人子弟。

　　毕竟小门派们也只能在背后嚼嚼长留山的舌头根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六界面临新的危机时还得紧紧团结在长留山的指挥下，倒也是新的危机重新铸就了长留山的地位。

　　“谷掌门息怒，我师弟只是见他失心，怕有什么闪失故出手让他平息一下，绝不会伤人性命，请不要误会，”摩严只身往前迈了一步，又挥手招呼长留弟子，道：“还不快将谷掌门和仙友安排到宾厅休息，安排药君为他诊治一下。”

　　白子画很郑重的对着谷掌门一揖，抱歉道：“他一会儿就会醒，得罪了。”

　　这位来自北方混元门的谷辛，早就对长留山颇有怨言，而且格外看不上四十年前与自家徒儿相恋的白子画，此刻他嗖得跳起来气势汹汹道：“哼！有你白子画在，我们想不有闪失都难啊！”

　　“谷掌门这是何意？”摩严面色一沉，不经意间抬高了下巴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虽然自己的师弟经常给自己甩脸色，但他还是绝不容许别人当众侮辱他。

　　“你们长留当我等都是三岁小儿吗，什么意思大家还不明白吗？”

　　面对突发的责难，白子画一如既往的沉着并沉默着，他只是稍移了几步将水凝挡在自己宽大的背影之后，略略颦眉看着对方。

　　谷辛未待别人有所反应，又开始倒豆子般地高声说道：“白子画，你以为大家不知道吗？你当年明知道你那徒儿身负洪荒之力，还蓄意包庇、纵容她多年，什么蛮荒、云宫，不都是你给仙界的幌子吗？如今转世了，你还要继续包庇她行凶！那日我们几个修为浅的弟子被困在西河陂，亲眼见到这个女子斩杀了许多平民！那些人虽然被妖魔控制了心智，却也只是无辜百姓，没想到在你长留上仙的眼中竟如同草芥，恣意纵徒杀戮，与妖魔何异！”

　　一语既出，四下震惊。

　　几十人站在这里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片刻，大家回过神来，纷纷低声议论。

　　“我好像听说过这么件事儿。”

　　“是西河陂吧，啧啧，后来我去看过，惨的很！”

　　“原来那些人不是死于妖魔之手，而是被这个女子斩杀？”

　　此刻连一心维护师弟的摩严都震惊地回头瞥了瞥面色苍白的水凝，又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子画问道：“师弟，真有此事？”

　　白子画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恨不得一挥袖子把这些人都扇到东海里去喂王八。

　　而所有的声音在水凝耳朵里却越来越远、越来越不真实，她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脚软地几乎站不住，这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单薄飘零的身子往自己身边拽了拽，白子画用他宽大的身躯再次将水凝护在身下，阻挡众口铄金的指责。

　　谷辛见众人支持，得意道：“哈，说到底现在六界的各种灾祸都和你白子画脱不了干系，大家说世上哪儿这么巧的事儿，他去了一趟西河陂就发生惨案，去一趟雪域就发生雪灾，还有上次的云浮岭，怎么你和你这前世徒儿走到哪儿，哪儿就没什么好事儿啊，哦哦！对了，你这徒儿前世就是妖神，？我看……”

　　忽然，一记银弹直冲谷掌门面门而去，不偏不倚弹入口中，谷掌门说的正痛快，猝不及防便将银弹吞了下去，顿时捂住胸口吃了苍蝇般难受。

　　“白子画，你这是做什么？”

　　“你快把谷掌门的法术解了，十重天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联合起来还怕你不成。”

　　“就算西河陂的事已经了结，那你白子画尊上承不承认如今六界灾祸与妖神转世有关？你敢保证她不会再变成妖神？四十年前的事我们仍旧历历在目！”

　　这时一阵狂风自人群中心骤起，刮得众人东倒西歪、僚袍飞舞，大家不得不稳住脚跟驭起法术抵抗，才不至于像几个修为低的弟子那样被吹飞，这种时候怎么能如此丢人？

　　索性狂风并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为大家吹出了一个新发型附送满嘴尘土而已，风停时，白子画终于开口了，他剑眉微皱，目光如炬地环顾众人道：“在西河陂没有保护好那些百姓都是我白子画一人的过错，至于水凝，事出有因，也都是为了保护其他人，“他冰冷的大手紧了紧水凝冰凉的手臂，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其余的事不再多说，各位散了吧。”说罢拉着已经魂不守舍的水凝流星般从众人眼前闪远了。

　　笙箫默也不再旁观，赶紧解释道：“诸位、诸位，西河陂事发之时，我长留弟子就前往支援，事情并非完全像谷掌门说的那样，事后我和我师兄也都调查过，那些人被上古异兽三尾獾食了心魄，我们已经将他们的魂魄解救出来放归轮回了。”

　　“我们……”一个人还欲开口，摩严一个眼刀飞过去，又无奈地住了嘴，把身躯往人群中挤了挤。

　　此时摩严已是脸色发青，他一方面不得不承认水凝是个祸根，不用别人说，近来神器现世他也觉得和她脱不了干系；另一方面他为自己“冥顽不灵”的师弟感到深深的绝望，一旦着了“情”字的道，自己的师弟就在这条路上与自己越走越远，花千骨在时已是惊天动地，如今还不知道会怎样。

　　他恶狠狠地瞪着笙箫默，眼中冒着火一样。

　　“大师兄为何如此看我？”

　　“回来再跟你算账！”摩严抖了抖袖子，终于抖出了自己枯如枝桠的双手，转身道：“诸位包涵，今天到此为止，希望不要谣言四起，以免损害仙界声誉，十一，代我送送大家。”说罢也一阵风似的飞走了。

　　笙箫默无奈，看着摩严飞往绝情殿的身影摇了摇头，拉住了落十一道：“十一啊，叫弟子好好打扫一下，土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