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续（花千骨续文）》晴禾生

33、第 33 章

　　长留的金銮大殿内几根粗壮的云顶檀柱拔地而起，青玉石地面在殿外阳光的映衬下闪着着温润的光芒，大殿门厅处整整齐齐站着四排年轻仙人中的翘楚，各自低着头直瞅着自己在地板上映射出来的靓影。

　　“三尊，北方雪域刚刚发生地震，引得大范围雪崩，雪域周边几个村落都被大雪掩埋，官府无力救助，看来我们仙界得派人手支援了。”

　　“何止如此啊，三尊！北三县初夏大雪，如今出入北方的要道都被大雪封锁，天有异象必有妖人作祟。”

　　“尊上，您去北方雪域发现了什么异样么？”

　　“我们所有的能派出去的弟子都已经派出去了，你看看我们的人，个个疲惫不堪。”一位掌门示意大家看看站在门厅的年轻弟子们，几个服色一样的年轻把头扎得更沉了些。

　　三尊主座上白子画雕像一般端坐正中，听着殿中上宾客座你一言我一语却并不出声，似乎专注着想着什么，摩严背着手快步折返穿梭于堂前，满座上宾都被他晃得眼睛发晕。歪坐在主座上的笙箫默终于忍不下去，“啪”的一合扇子，抖腿道：“我说大师兄，人间近年灾祸不断，咱们就一件一件解决，你在这晃来晃去的，我都眼晕。”

　　“我晃得你晕，你这腿抖的我眼晕才是！”摩严两步并上主台，站在白子画与笙箫默之间低声呵斥着这个打岔的师弟，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白子画，他对白子画这种心不在焉的态度甚为无奈，转过身来地对在座的各派掌门正色说道：

　　“诸位掌门，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妖魔肆虐尚未停止，北方又陷雪灾，形势着实危急，”他顿了顿，观察着在座的反应，继续道，“但我长留千百年来守护人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越是非常时刻越是要团结一致，方能彰显我们仙界的力量，现在各派要继续加强戒备和巡查，至于刚才几位掌门提到的事情，还有天山派所说陆远帆……”

　　殿内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而此时水凝正攀在殿外一条足有三丈高的横檐上努力扒着旁边的格窗，无奈偷偷摸摸地扒窗户，还是扒长留大殿的窗户绝非易事，她一面努力保持着平衡，一面又不敢使出法力保证自己不掉下去，颇为吃力。

　　这才瞄到落十一小心翼翼撩着袍角进了大殿，乍听到路远帆的名字，心下一惊，扑棱一下脚底打滑直往地下坠去。水凝心道不好，今天这第二个屁墩儿怕是没跑了，遂闭着眼睛认命般得等待疼痛的来临。

　　“噗！”伴随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声响，一股淡紫色的气晕自内向外铺开而去，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远远地地消失在长留山肃穆的广场之上。

　　水凝并没有如期盼到疼痛，屁股反而安全着陆，扑面而来的尘土不偏不倚正好呛了她一口，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明明没有使用法力，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什么事儿都没有，难道我已经不知不觉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腚吗？一边捂嘴咳嗽一边伸手去确认屁股的安全。

　　不过这堂堂长留山，收拾不好竹林也就罢了，连长留殿外的灰尘也不清扫一下吗？

　　“什么人？”

　　“是谁在此？”

　　原本站在殿内门厅的数十名年轻弟子片刻间乌漾乌漾地朝着案发地跑来，有几个反应快的的剑都抄了出来。

　　落十一眼疾手快挤过人群向水凝冲过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问道：“你没事儿吧！”又附在水凝耳边低声感叹，“你可真行啊。”

　　“这女子是何人？”

　　“她没有穿长留弟子服，也不像其他门派的女弟子。”

　　“呵呵，胆子不小呢，擅自在长留大殿外施法。”

　　围观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落十一恨不得拉着这个不省心的水凝钻进地缝里去。他才走进长留大殿的门厅站定，还没来得及回应尊上一个妥妥的眼神，一阵邪门的气浪“噗”一下仿佛从四面八方涌进了偌大的大殿，吹得众人袍衫飞舞。

　　“我好像认得这个女子……”

　　“听这么说是有些面熟。”

　　“是不是云浮岭那个时候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群仙人真是不嫌事儿大，几个来晚的弟子恨不能一睹真容，跳着脚得直往前凑。

　　唉，说好的只在殿门外等候呢？落十一无奈拉着有点茫然的水凝转过身去避开众人锐利的目光，二人缩着脖子打算先遁了再说。

　　“慢着！”身后响起一个不善的低沉声音，落十一和水凝惊得都站住了脚步，却不敢回身面对，“十一，这是怎么回事儿？”

　　落十一赶忙转身恭恭敬敬地见礼道：“师父，没什么，是水凝姑娘不小心跌了一跤。”

　　摩严背着手略低了头，阴骘的眼神仿佛要穿透落十一直射到他身后的女子身上，他从人群让开的通道中走上前来，道：“跌一跤能有这么大动静？”摩严何等修为，定然感觉到了刚才的奇怪之处。

　　“师兄，是我让水凝在殿外等候的。”当了一上午雕像的白子画循循而来，看了一眼局促的落十一和水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凤目略眯，对水凝严肃道：“凝儿，给各位掌门见礼，回绝情殿去吧。”

　　水凝如蒙大赦，转过身来一个弟子礼行到一半，腰还没有抬起来，乌云般的压力绝顶而来。

　　“慢着！”摩严迈着八字步在水凝身前左右晃了两圈，尽情地投射着满眼的嫌弃，落十一和水凝众目睽睽下进退两难。摩严回过身来走到白子画身旁，咬着牙低声道：“子画，你不能一味地肆意娇纵这个女子，今天是仙界要会，只有各派掌门和大弟子才能参加，你竟然让她在殿外偷听。”

　　“师兄，请慎言，水凝只是奉命在殿外等候并没有偷听。”

　　“她都爬到横檐上去了也是奉你的命？”摩严用手指了指横檐上攀缘过的痕迹，恨恨道：“刚才那阵气浪也很邪门，别又跟我说是你渡给他的，你我师兄弟千年，我能不识得你的气息，现在外人都在看着，我们下来细说！”

　　摩严一字一句都飘进了水凝的耳朵，她虽然不知道刚才那股气浪怎么招来了这么多人，可攀墙偷听却是自己不对，她刚装了两天乖乖弟子，这么快就漏了馅儿，还被这个小胡子老仙揪着不放，真真是悔恨不已。

　　“不必了，我们这就回绝情殿。”白子画的声音倒是清亮，只管让围观的仙人都能听到，恨得摩严牙痒痒。

　　笙箫默赶紧半路杀出来“和稀泥”道：“哎哎，二位师兄这是何必，都是被刚才说的那些事儿搅得心烦，是不是？刚才说到哪儿了？还要师兄您来定夺呢，莫不要让诸位掌门久等了。” 一边推着水凝让她快走，一边把摩严往大殿里拽。

　　“嗷！”忽然，一个原本在后排跳脚围观着，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胖弟子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他跌坐在地面色惨白，抖抖簌簌指着前方，仪态全无。

　　胖仙人手指之处人人自危，大家或环顾四周或低头自省，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事儿吓坏了这个胖子，摩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目光如炬地瞪着呆立正中的水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