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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相国寺无风起浪(2) ...


  •   那几个人正是南楚长皇子钟离艮一行,钟离艮心里默念了一遍沈悸安这个名字,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这个女子的讯息和传闻,沈朝威是先帝时声名赫赫的武将,沈府世袭军功勋爵,到了沈悸安父亲这一辈,沈清河任吏部尚书,沈长河是当朝手握重兵的武威将军,夏朝朝堂夏、周、沈三大家鼎足而立,沈悸安又是长房独女,城府颇深的钟离艮对沈悸安的分量如何自然心里敞亮。

      只不过他想起听来的一段风流传闻,看着那辆马车的时候嘴角有些促狭的笑意,倒真想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竟敢以有约之身在众目睽睽下主动亲吻一个男子。

      钟离艮野心勃勃性子沉稳,可也在听到这个坊间传闻的时候忍不住心里起了好奇,没到京城多久却几次想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听说她虽是名门闺秀却自小拜在江湖中颇有声望的翠微门下,一年多前更是打败了育文公子的护法韩骞,在江湖中一时崭露头角。

      钟离艮忍不住想,武功能练到如此境界的女子不多,更不用说长相俊俏的就更是凤毛麟角,可听说兵部尚书的儿子和远拓候的儿子都钟情于她,想来如此地位的男子眼界自然不会低。

      有趣的是沈悸安示爱侯府世子在前,紧接着周家被皇帝解除婚约,据说现在坊间都知道沈夏两家已定秦晋之好,就差皇帝赐婚举行典礼了,呵呵,真是有点意思。

      钟离艮正想着,便见到马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不过片刻一只白若凝脂指节纤长的手掀起轿帘,一个女子探出车厢来,一手提着裙角正准备往背街的一侧下车。

      钟离艮只看到大半个背影和一截不经意间露出的脖颈,那女子穿了一身纤薄的淡绯色长裙,那抹绯色一时让他定住了眼睛,那红不像胭脂红得凝重又不似朱砂红得耀眼,比之桃花少了轻佻多了质地,比之玫瑰少了艳丽多了隽永。

      南楚长皇子就这样看着沈悸安清丽脱俗却又温柔迤逦的背影,还没想到楚国皇宫里浣衣坊是否也有这样一个样色的时候,蓦然一个晃神只见沈悸安已经被丫鬟披上了一袭緗色缎面白貂毛滚边的大氅,钟离艮抿了下唇迟疑片刻,终是忍不住偏头望去只可惜还是迟了,只略略看到一丝沈悸安晃过去的侧脸。

      一旁的弟弟深深看了兄长一眼,一回头时已然看到沈悸安两手轻提着裙角,堪堪就要走进那进香的女眷人潮里,不由分说扬起右手便隔空挥出一掌。

      钟离艮有些惊道:“阿离,你这是做什么?”

      被唤作阿离的男子有些得意地轻笑道:“若是寻常女子,兄长怎会注视如此之久,阿离让兄长一睹真容!”

      钟离艮还不及斥责,莫名有一丝紧张地随着弟弟的掌风往沈悸安望过去。

      沈悸安自下车的时候便感到身后有人注视,那几道目光从她钻出车厢那一刻起一直持续到此刻她要离去的时候,那道掌风来得突兀却似乎并没有全力相博的意思,电光火石间沈悸安心念飞转身子却并没有回转,左手微微掀起大氅,右掌隔着大氅悄然推出,两道内力相碰大氅抖了几下又各自散去。

      沈悸安心里一惊,阴柔多变绵绵不尽的掌风,这内家路数难道是岭南“九尺涧”的人?
      被唤作阿离的男子见自己试探性的出手对方完全不予理会,自己和兄长依旧是只能看着这女子大半个背影,不由心里一阵急躁,正待全力再出一掌,他就不信他小有所成的九尺涧内力即便是隔空出掌对方仍旧能这样云淡风轻头的化去了。

      他不甘的是刚刚在兄长面前说过让其一睹女子真容,本着留三分余地哪知竟有种技不如人的羞辱感,那女子居然都没看看是谁向她出手,这种置若罔闻的淡定从容使这个阿离觉得自己显得可笑。

      可是钟离艮一把握住了他正准备再次出掌的手,眼神坚定地冲他摇了摇头,几乎在同时,一丝清亮带着寒意的剑刃出鞘之声响过,还没有下马的那位俏丽女子在马上微微转身,手中古剑出鞘一半,晨光照在剑刃上亮起一道刺目的橙色流光,那一截出鞘的剑刃就如同一线燃着火的水面。

      马上的女子生得俏丽灵动,此时秀目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直直望向方才出掌的男子,两行人剑拔弩张地沉默了一刹那,沈悸安忽然轻飘飘伸出手去,将女子的剑刃推回入鞘,轻声向她道:

      “今日礼佛,我们还是进香去吧。”

      沈悸安和风细雨的悦耳声线响落便已携了林飞霜的手,片刻间已涌入进香的女眷人潮中。

      钟离艮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眼神幽深复杂,转脸看着眼里有些埋怨和不甘的弟弟,有些无奈道:

      “你也不看看那把剑?还想着任性?”

      钟离离沉默不语,脸色郁郁。

      钟离艮叹气道:“阿离,你可知那把剑很有可能就是含光。”

      钟离离惊呼道:“啊,含光?!怪不得那出鞘的声音还有那剑刃上的流光——”

      钟离艮笑得平淡:“据我所知,含光承影五十年前从江湖最终落入夏朝皇室手中,如果那女子手中的剑是含光,若你再胡闹下去,硬碰硬咱们未必是敌手,软面上说又是咱们举止莽撞,眼下秋猎在即,我们怎可因为一时兴起节外生枝?”

      钟离离一点便透,沉默了半晌,蓦然道:“兄长只是一时兴起么?”

      钟离艮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光,没有说话。

      钟离离眼神笃定道:“我现在倒更想见识下沈悸安了。”

      人潮拥挤摩肩接踵,即便有家仆一路提前安排打点,沈悸安和林飞霜依旧在相国寺的烟熏火燎中有些不适,但进香祈福却是极虔诚的,林飞霜陪着沈悸安一路跪拜了各路菩萨,在不同香炉一一恭敬上完香已是过了辰时,进寺上香的人更加多了起来。

      沈悸安想着何夕的北境之行本想讨一个平安符回去,待看着几个小沙弥笔蘸朱砂潦草挥写着一张张千篇一律的符文,心里不由又觉得没有多大意义,她信一些不确定的未知,比如何夕的穿越与前世今生,可她觉得与其讨一个这样看起来太随意的符文,倒不如日日多为她虔诚抄几遍经。

      两人携手往回走,林飞霜终于忍不住问道:“悸安,刚才你为何如此?若依得我,先劈一剑过去再说!”

      沈悸安有些无奈地冲她柔柔一笑:“他们从我出马车的时候就一直注视着我,出掌有力却不重,很显然并无恶意,我猜,他们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罢了!”

      林飞霜有些了然道:“所以咱们偏不遂他的愿!”

      沈悸安沉默了片刻,继续道:“那男子与我交手时的内家路数我觉得像是岭南的九尺涧,而据传南楚皇室习武大多拜在九尺涧门下,此时又临近秋猎,所以我猜那几个人若不是钟离艮一行人也跟他关系匪浅。钟离艮来京是为求亲的,虽听说意在宁远,可我还是尽量避免和他接触为妙。”

      沈悸安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转脸去看林飞霜,有点急切地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宁远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能打得到她的主意?再说了,夏沈两家已经决心辅佐宁远和景沁,即便是南楚长皇子,手伸得再长难道还能从南楚掺进大夏的朝堂么?”

      林飞霜笑容有些僵硬,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林飞霜想起之前宁远让她离京,难道是因为不想让她看到秋猎会发生的某些事情?这段时间多多少少对宁远有一些了解,知道她的手段和本事也知道她的野心和志向,这样一个人到底会不会为了更重要的东西而委屈自己呢?

      林飞霜心里没底七上八下,她一想到与她在一起时而恣意强势时而温柔款款时而狡黠戏谑时而邪魅娇艳的宁远,有可能哪一日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她简直想都不敢想下去,只觉得昏天黑地撕心裂肺的一阵痛。

      但是,这很可笑不是吗?她和宁远这算什么呢?

      不行,她一定要去找她,她要亲口问她,这样是走是留她便再不会徘徊不定,她应该做回原来的自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秋猎真是一场大戏啊,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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