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沈湛风

71、死有余辜（2）

　　林飞霜终于睁开眼睛，抬眼见到的便是宁远一脸的温柔和安抚，浑身顿时一松，双手无力地抱住她的腰身，娇声哭道：

　　“育文，育文——”

　　说罢便埋在宁远胸前放声大哭。

　　宁远一手搂着站立不稳的林飞霜，一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我来了，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吗？”

　　林飞霜闷声点头，眼泪不停顷刻便将宁远大氅面上的衣料打湿了一片。

　　随着宁远一道黑影冲进这间天字号房，局面便登时巨变。周文卓惊愕之下，有些恍然地环顾四周，只见不知何时自己的几个随从已经被点了穴委顿在地，而自己正被两名孔武有力的侍卫制住动弹不得。

　　刚才还满是热浪的屋内，现在却突然感觉气氛有些诡异的变冷，一旁兀自苟合操弄的那对男女浑然似周遭的一切与他们无关，只顾像牲口一样持续着不堪的动作，一时屋内安静极了，只听到那对男女靡靡之音和随着撞击动作发出的闷闷的啪啪之声，听在人耳里，却觉得不再像刚才那般下流惹火，反而将气氛更引向压抑和寒冷。

　　何夕从刚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恐惧中睁开眼，便看到了一身黑衣冷峭俊美如天人下凡的宁远，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是死死盯着宁远那张脸，有些茫然又有些失控，喃喃喊道：“曾惜，曾惜，曾惜~”

　　宁远瞥了她一眼，秀眉微蹙，眼神清冷，从怀中取出一个碧翠剔透的小玉瓶，倒了一颗小药丸在掌心，冲韩骞使了个眼色，韩骞便上前接过药丸给何夕吃了。

　　待林飞霜也吃了药之后，宁远将眼神落在了地上的衣物，雪婆婆会意，立即扯下一边的床幔一头系在床架上，一头系在窗棱柱上，便围成了一方隔绝所有人的隐蔽之处，又在里面放了把椅子，。

　　宁远将林飞霜裹在大氅里抱到椅子上坐好，这才走回房间正中从地板上将她的裤子捡起来，再缓步钻进围帐里，轻轻握住林飞霜白玉般纤细的脚踝，给她穿上去。

　　宁远微凉的手刚刚覆上林飞霜裸露的脚踝，林飞霜便止不住一阵颤抖，但刚刚吞下那颗冰凉沁骨的药丸后，意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混沌，此刻察觉到自己如此不堪的反应，不禁羞窘异常，却忍不住不去注视眼前的宁远，那是她这些天以来时时刻刻念着想着的人啊。

　　两人都是低着头，很自然便看见了裤子上暧昧的湿漉，宁远心里微微一颤，迅速给林飞霜穿好，见她难以自处万分羞辱的样子，便又抱了抱她，温柔道：

　　“别怕，霜儿，你已经吃了药了，待会儿就没有这么难受了，肮脏的人和事你都不用管，我自会处理周全，你就乖乖地待在这里，我待会儿带你走。”

　　林飞霜乖乖点头，宁远起身要走，忽然被抓住了手，回转身子却听林飞霜焦急又虚弱道：“世子呢？”

　　宁远一皱眉，语气不善道：“你倒是很关心他？”

　　林飞霜看到生气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竟说不出的欢喜，难道是吃醋了么？

　　随即软言软语解释道：“世子是我朋友，况且他是我师姐未来的夫婿。”

　　宁远脸色缓和了不少，仍是有些不耐道：“已经给他吃了药了，我已经派人通知沈悸安了，谁的人谁管去！”

　　林飞霜心里更甜了，她说谁的人谁管去，意思是，她觉得我是她的人吗？

　　宁远再次钻出围帐，何夕的衣服已经被韩骞整理穿戴好了，宁远扫了这个表哥一眼，印象实在不能说好，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面那般失态第二次见又是如此境况，真不知传闻里那般不得了的世子是不是眼前这人。

　　宁远感兴趣的当然是周文卓莫属了，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眼神是说不出的阴鸷狠辣，又是一身睥睨天下尊贵无比的气势，直盯着已成鱼肉的周文卓心里发毛。

　　宁远像猫拿耗子般用眼神玩弄了周文卓一番之后，忽然扬起白皙如玉的双手，啪啪两声击掌，一个反手捆绑着的仆人装扮的男子被推进屋内。

　　周文卓一惊，这人正是他花重金买通的映日醉里的小二，只听宁远冲店小二冷笑道：“说罢，想必你原本也是良善之辈，这种被逼龌龊的手段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为之，如果你仔细讲来说不定周公子大发慈悲一人领下罪责，你这条小命就捡回去了。”

　　那小二虽然行走在映日醉这样京城最繁华的酒楼，平日也是见过各种厉害人物的，但哪里见过这种刀架在脖子上的场面，而且在被押来的途中便得知原来自己害的人其中便有远拓候世子，一时直吓得湿了裤子，这时听到宁远的话，就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怎能不拼命挣扎？

　　那小二冲着周文卓便是“咚咚”不停地磕着响头，不一时额头便淌了献血，嘴里呜咽哀求道：

　　“周公子，周大官人，您行行好吧，小的家中老母患病，没钱医治，这才不得不受了您的银钱，都怪小的心术不正，可是小的真的没办法了，小的若是知道您要对付的是远拓候世子，小的就是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周公子，您行行好，救小的一命，小的若是有个闪失，只怕老母只有撒手人寰连个收尸下葬的人都没有啊，求您可怜可怜小的——”

　　那小二脸上垂泪，声音呜咽悲惨，地板上直被额头的鲜血沾染了殷红刺目的一滩，周文卓张着嘴望着小二那张濒死之人哀求的脸，那满脸的鲜血和扭曲的脸孔让人看得心惊肉跳，周文卓浑身抖得像筛糠，喉头干涩道：“我，我救你，便是，你别，别再磕头了。”

　　宁远冷笑一声，心里鄙视道：周文卓在望族世家的后辈中早前名声颇好，都说是温润如玉风度儒雅，加之作得一手好文章，曾经也算在京中前程无量。如今一见，一门独子惯受娇养的本性暴露无疑，一个垂死小二狰狞的面孔就让他心神不宁，更不用设想以后遇到流血厮杀的大场面了，就算拜在翠微门下学了几年功夫也是不值一提，就连设个局害个人都这么急躁粗浅，周重泰有这样没出息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和我作对？！

　　宁远冷声道：“把含光给我取来，本宫今日要祭剑！”

　　受制的众人皆是一阵恐惧，只见宁远拔出剑刃，寒光乍现反射着屋内烛火，说不出的璀璨刺眼。宁远眯着眼看了看含光，又将剑刃放回去，那些人刚缓了一口气，却听宁远又道：

　　“这些肮脏龌龊的鲜血，不配玷污了含光辱没了这剑的主人，这些事当由本宫来做，拿承影来！”

　　宁远望着一脸惨白的周文卓，将剑递过去命他接在手中，又从身边侍从的手里抽出佩剑，“唰”的一声搁在他的脖子上。

　　宁远冷笑道：

　　“事情本就是周文卓一人做下的，该死的也是周文卓一个人，但他做下这么无耻的事，本宫若杀了他难泄心中之恨，既然周公子喜欢刺激有趣的玩法，不如本宫也来玩玩。周公子将剑刺向小伙计的心口，本宫的剑则刺向周公子，如果周公子能视死如归甘心一人领责死于本宫剑下，那本宫便绕了你们其余所有人，大家觉得意下如何？”

　　一时委顿在地的众人一愣之后，都是冲着周文卓磕头哀求，一个个不是说着自己妻儿无人照顾，就是说家里贫寒艰难，房内响起一片片“咚咚”的磕头声音，加上众人垂死挣扎满脸血泪的样子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周文卓没想到宁远会有这么一招，一时看到周围像自己哀求的人，既是于心不忍又心寒如铁，涉及个人生死，这些效忠周家的家仆竟然不顾主子安危只想着自己性命，这种被所有人推向死地的感觉，比宁远直接杀了他更难受煎熬百倍！

　　周文卓整个人都崩溃了，握着承影剑的手不住哆嗦，可宁远的剑尖却刺入了他脖子柔嫩的皮肤，锐利的刺痛感让他回过心神，宁远轻声道：

　　“本宫开始了，周公子自便吧，但是可别忘了，本宫若是再进一分，你便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那小二更加声嘶力竭的哀嚎哭求，宁远充耳未闻，依旧是扬起那抹阴鸷俏美的笑，将剑尖作势刺去。

　　周文卓只因害怕叫声太大脖子晃动血溅当场，只得闭着眼低低“啊——”的一声惨叫，手中承影剑奋力向前刺去，身前传来一声惨哼，周文卓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压迫感稍缓，才颤抖着身子睁开眼来。

　　撞入眼帘的便是那小二双瞳放大死不瞑目的脸孔，和地上刺目鲜红的一大滩冒着热气的血，周文卓呜呜低嚎，已是站不稳身子，立即被身边的人提将起来。

　　宁远轻笑道：“看来，你们这些追随主子鞍前马后甚至不惜冒着自己身家性命的人，在周公子眼里，不过就是狗奴才，明知道自己性命难保仍然不舍得为你们保命啊，啧啧，那游戏继续吧，周公子。”

　　游戏桥段又一次次重演，不消片刻屋子里哀嚎血腥一片，剩下的人见求周文卓没用，便开始疯狂咒骂泄恨，将周家祖宗八代都骂得惨绝人寰，将周府里大大小小见不得人的事全部骂了个遍。

　　周文卓怒道：“你们怎么不骂这个变态阴险的公主，都来骂我？好歹周家养了你们这么多年，这就是你们的主仆之道吗？”

　　宁远看着这精彩一幕只是轻笑，听了她这话皱眉不解道：

　　“周公子此言差矣，难道不是你下令他们做下这种论罪当斩的事么？说什么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不说这些人为你周府卖命这么多年？”

　　周文卓咬牙切齿道：“宁远，没想到你竟然恶毒如此！”

　　宁远笑道：“本宫从未有自诩过是好人，周公子也歇了一会儿了，游戏继续吧。”

　　待人间炼狱持续到还剩最后两个沉默的侍从，宁远捂着鼻子貌似闻不惯太浓烈的血腥味似的，宣告暂停，命人将这两人押下去。

　　周文卓恨道：“宁远，你就这样只手遮天，不顾后果吗？”

　　宁远不以为然道：“本宫就是要只手遮天，你奈我何？周公子还是仔细交待下解药的事情吧。”

　　周文卓哈哈一阵长笑，疯狂道：“宁远，我就是死也不说，你能奈我何？”

　　宁远蹙眉道：“刚刚那么怕死，现在又这般有骨气，真是够没主见的，也罢，本宫现在倒不会杀了你。”

　　说完长剑往下一划，只听一阵衣帛破裂的声音，周文卓的长衫和腰带尽数被锋利的剑尖划破向两边敞开，露出白净的胸膛，剑尖继续往下连带着裤子也一并划破，周文卓终于光着下半截身子立在宁远面前。

　　周文卓颤抖着牙关，恐惧道：“宁远，你，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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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额~~~公主的手段是不是大快人心？但是好阴毒~
码字君现在知道怎么查营养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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