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沈湛风

66、沈小姐翻身做主（1）

　　都说病来如山倒，何夕染了风寒这几日风餐露宿加之心神恍惚，从雁南山下来这一路发热不断风雪相交，竟然越发病得重了，勉力撑着身子骑在马上却是浑身乏力，何夕不禁心里自嘲道，看来再是习武有素的身子也有罢工的一天。

　　终于挨到还有一日路程进京，这日燕飞和王力商议，看此情景怕是要分一人提前快马回京派马车来接，商议已定燕飞便先纵马往京城赶去。

　　虽然身子难受但何夕心里却并不像燕飞和王力那般急着回京，脑海里不时回旋着那个逼真的梦境，耳朵里塞满曾惜在梦里说的话，又充斥着空寂大师的一言一语，俄而又浮现出沈悸安的面容来，含泪凝眸的模样，似嗔带怒的模样，冷漠矜傲的模样——

　　一时间心里杂乱无序六神无主，不知道曾惜在这个世上也罢了，如今知道了，何夕一时恨自己一开始说找曾惜结果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找过，连人家林飞霜找的画师都能画出水育文的形态来，而自己却正要开始找就和别的女子好上了，何夕啊何夕你这么快就把曾惜抛之脑后了吗？

　　一时又有个声音在心中响起：下一辈子的事一定要放在这一辈子么？你当时向沈悸安表明心迹的时候是怎么说的？难道害了曾惜不够还要再搭进去一个沈悸安么？悸安跟这一切毫无关系，为什么要来承受这些痛苦？何况，你既然已经给了她承诺，你现在若是反悔，你让她如何自处？

　　就在心里天人交战难分胜负的焦灼纠结中，何夕和王力越来越靠近京郊了，林间泥道也越发平整和宽阔，只是两边依然树林茂密寂静无人，原本这条路不接州郡除了往来北境的军报信使便没有人走的。

　　只听王力突然惊喜道：“世子，你看前面是谁？”

　　王力原本木讷寡言，见他反常，何夕抬起千斤重的头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路边树林里一处较为平坦的狭窄草地里，停了两辆富丽堂皇的马车，一个绯衣女子怀抱暖炉正坐在车厢外往她这边望过来，清丽绝伦的脸上巧笑嫣然顾盼生姿，不是沈悸安又是谁？

　　何夕心里忍不住一喜，随即又沉了下去，近十日不见伊人如斯，可她却觉得有什么隔在心间已成块垒。

　　燕飞快步奔来，拉住何夕的缰绳牵着马将她带过去，沈悸安看她脸色，心里焦急立即下了马车将她扶下马。何夕身子乏力一个站立不稳险些倒进沈悸安怀里，又赶紧勉力站直了身子，有些惊愕地问燕飞道：“怎么回事？”

　　燕飞回道：“在下快马加鞭赶回府中安排马车来接世子，可转念一想，世子这一回府怕是再难和沈小姐相见，便又自作主张去了沈府。”

　　何夕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沈悸安道：“怎么，不高兴看见我？”

　　“哪，哪有，我——”何夕正语无伦次，便见沈悸安一脸心疼和担忧地望着自己，抬手覆在自己额上，顿时额头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又听到她道：“怎么病得这样重？都烫成这样了，快进马车躺着吧。”

　　进得车厢来，暖融馨香一片，沈悸安将何夕小心卧靠在软垫上，见她一脸烧得绯红，嘴唇都有些干裂了，便将怀中暖炉放在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精巧的软皮水囊子来，温柔道：

　　“就料到你这一路都没热水喝，果然带来派上用场了。”

　　何夕一怔，没想到沈悸安对自己竟然这么体贴入微，伸手触碰着带着沈悸安体温的水囊子，一时感动难言，可脑中却偏偏又浮现出曾惜的影子，心里真是说不出的五味陈杂。

　　沈悸安看她神情恍惚怔愣，一张脸疲惫憔悴，两颊红艳有如桃花，一时只当何夕身在病重心神脆弱罢了，反而更惹出心里的悸动和怜爱来，更加温柔宠溺道：“乖乖躺着别动，我喂你好不好？”

　　沈悸安便一只手臂怀抱住何夕脖颈，一只手拿着水囊子小心喂何夕喝水，见她喝完嘴角挂着水痕本想伸手擦拭，可是看到怀里柔弱憔悴的人越发觉得有如雨后梨花，加之正是你侬我侬之时却近十日未见，禁不住动情地吻向她的嘴角，将那水痕轻轻舔去。

　　何夕终于按捺不住，将脸和身子蹭进沈悸安柔软温香的怀抱，一时竟脆弱乖巧如小猫，沈悸安见她这样忍不住凑在她耳边道：“这些日子，想我不想？”

　　何夕含糊地“嗯”了一声，将脸在她怀里又蹭了蹭，正好触及一片柔软，便下意识地将整个脸庞和身子都往那怀里又钻了钻。

　　沈悸安有些娇嗔道：“怎么生个病，越发像小女孩儿了？”

　　何夕撅嘴道：“你就好不容易逮着人家脆弱一回，终于好翻身做主了？”

　　沈悸安脸上一红眉眼含春，柔柔地看着何夕没有说话。

　　何夕心里踟蹰着，想了想终于问了那个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

　　“悸安，你，你到底喜欢的是何夕还是夏继姿呢？”

　　沈悸安望着何夕，忽地“噗呲”一笑，道：“你别问我，纠结的是你自己吧？”见何夕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沮丧，沈悸安亲了下她的额头，温柔又认真道：

　　“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如果你问我到底喜欢的是眼前的哪个你，我会说，我，沈悸安，喜欢何夕。但是我知道你到现在也接受不了自己的身子是么？何夕，我喜欢你，如果你的灵魂装在何夕的身子里我会喜欢你，如果你的灵魂装在夏继姿的身子里，难道我就不会喜欢你了吗？”

　　沈悸安接着道：“何夕，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尝试接受吧，难道你要和自己纠结作对一辈子？”

　　何夕喃喃道：“可是，可是悸安，我做了二十七年的女人，我真的觉得挺好的，我就是觉得接受不了，觉得恶心觉得脏，而且有时候还总是不受控制，而且，而且你应该很讨厌男人的身体吧。”

　　沈悸安静静地看着何夕半晌，似乎将她的心底全部看穿了般，而后慢慢道：

　　“你是不是觉得因为周文卓，我便也会排斥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对男人失望所以才会喜欢你？”

　　沈悸安也不等何夕说话，自顾自地温柔郑重道：“何夕，我沈悸安喜欢一个人怎会那么糊涂怯懦？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温柔喜欢你的体贴，喜欢你仗义善良，更喜欢你——”

　　沈悸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两颊染上红晕也似染了风寒发烧发烫一般，眸子里也灼灼地烧得火热，继续道：

　　“我更喜欢你总是不经意间便撩拨我的心，或者明明对我使坏，我却真的生不起气来，因为你又总是撒娇耍赖让我禁不住心软，我本是个性格冷静谨慎的人，你却偏偏总爱开我玩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又那么真心真意地待我，我喜欢继荣叫我悸安姐姐，喜欢继荣想我做他的大嫂，喜欢你真的像个姐夫一样关心飞霜，喜欢青莲和红苏悄悄对待你像姑爷一般，我也喜欢你的眉你的眼你的鼻梁你的嘴唇，你的手你的怀抱你的身子你的一切一切，所以，你别再无谓地纠结好吗？不是说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吗？我可不想你因为这些无法改变的事情不开心。”

　　何夕听了这席话，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火热，只想到，她喜欢我，她竟然喜欢我的全部，她不讨厌我，那往后便可以毫无顾虑的和她亲近了吧？

　　前几日每每和沈悸安抱在一起耳鬓厮磨意乱情迷之际，总是心里煎熬万分恨不得这副身子能是自己原来的才好，此刻终于摆脱这种枷锁桎梏，一时心内畅快之极，额上仍覆着沈悸安温软的唇瓣，也不知突然间哪来的力气，忽得起身坐起来，攀着沈悸安的脖子就去噙那两片樱唇，一时脑内空空只顾贪婪不舍地汲取芳泽。

　　半晌，两人暂时分开喘气，何夕倒在沈悸安肩头，狡黠一笑道：“悸安，你这是被我掰弯了么？”

　　沈悸安妩媚一笑，懒得理她道：“快些躺好吧，我给你盖上暖被，记得回府之后乖乖喝药养病昂~”

　　沈悸安说着就将一旁的暖被准备给何夕盖上，突然手上一停面红如血，何夕见她异样顺着她目光一看，顿时夺过暖被将自己身子捂住，脸红到脖子根，急忙道：
　　“悸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我就说觉得又恶心又脏了，你还说让我尝试接受，这怎么接受？！”

　　何夕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只微凉滑腻的手从暖被下钻进自己里衣，越过自己紧致纤细的腰，在肌肤上留下一串串颤栗，温柔又坚决地往下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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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车就不要停，今日二更，明天请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