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沈湛风

63、美人如玉剑如虹

　　还是之前那处房间，只不过这一次林飞霜将这处宅院的位置看清楚了，这里外面是一处京城驿馆，各国往来王公使臣来了京城都暂居此处，驿馆后街巷里绕过几回，却可神出鬼没抵达这处隐蔽之极的宅院，想来必是宁远在宫外落脚之地。

　　宁远小憩了一阵换了常服，天青色暗纹窄袖锦袍，腰间随意系了一根绸带，青丝如瀑懒散地垂在肩背上，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看到林飞霜进来，笑道：

　　“本宫还以为你要破门而入，提剑怒指呢，怎么？打架打累了？”

　　林飞霜没好气道：“愿赌服输，我已经答应了雪婆婆好生来见你，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宁远了然一笑，眼神转向雪婆婆，问道：“怎么样？”

　　雪婆婆回道：“老身仔细试过了殿下大可放心，林姑娘身手尚可，假以时日怕是老身也难对付得了。”

　　宁远点了下头，雪婆婆便退下了，宁远将门关上，转身笑道：“看来你这一年精进不少。定是为了剁我双手狠下不少功夫吧？”

　　“你这般让人试探我身手，到底居心何在？！”

　　“急什么？你怎么就总是这样不识好人心呢？”宁远不紧不慢地走到桌案上，将上面摆着的一柄古剑拿起来，握着剑柄轻轻拔出来，只见剑刃泛着寒光如一泓秋水，晃眼望去只见一片光影难觅剑刃之形，宁远手腕微微注力，剑刃受力泛起丝丝龙吟之声。

　　宁远端详着手里的剑，漫不经心道：“这把便是含光剑了，想必你有所耳闻，但如此奇兵人人向往，本宫不试试你的身手如何怎么敢放心给你？”

　　林飞霜一惊，喃喃道：“你要送给我？”

　　宁远将剑刃退回剑鞘往她平平掷去，林飞霜一时茫然地接过，待望到她的双眸，不由心里一阵慌乱。武林中人对兵器的向往和追求她怎会不知呢，听传春秋时期流传下来两把宝剑，上品含光次品承影，含光剑视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

　　没想到原来含光剑在宁远手上，林飞霜一时怔住了，半晌犹疑道：“不行，这把剑太贵重了，我的身手，万一护不住被抢了去——”

　　宁远握住她的手，打断她道：“护不住就让人抢去也罢，犯不着为把剑以身犯险，再说了，真被抢了，你就把本宫的承影剑拿去，假以时日再抢回来不就好了？”

　　林飞霜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心头一阵酥麻烦乱，含光承影自古一世一双剑，宁远贵为公主，居然把含光给自己，而将承影自用，一时脸上烫烫的，兀自垂首盯着手中宝剑出神，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宁远继续道：“都说宝刀赠英雄红粉送佳人，又说美人如玉剑如虹，本宫自抢了你玉佩去，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总想着也要送你什么才好。本宫日常勤于政务疏于武功，留着这把承影亦是暴殄天物了，以你的性子，配上含光倒是适合。”

　　林飞霜终于抬眼对上了那张脸，没有以往的促狭和戏谑，眸子里波光流转下是一片温柔缱绻，林飞霜心脏一跳，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宁远忽地一笑，脸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指间微微颤抖，握着林飞霜的手稍稍用力往自己跟前带，而这次林飞霜终于没有推拒和挣扎。

　　宁远声音温柔动情，有丝请求道：“飞霜，本宫喜欢你，但你喜不喜欢本宫，这却不重要。因为你就像是林间最自由的鸟儿，清晨草叶上的露珠，你本不该属于京城，而本宫也保证不了会不会将你牵扯其中，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本宫，尽快离开京城，回到本该属于你的世界去？”

　　林飞霜喃喃道：“育文~”

　　宁远听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和不舍，柔声继续道：“今日你也知道了本宫在宫外的落脚之处，你如果以后想来找本宫，只需找到这里钱掌柜说找水公子便可。”
　　林飞霜摇摇头，为难道：“我原本就要离开京城的，可是至少这一个月我还有要紧事要办，办完了才能走。”

　　其实林飞霜听出了宁远的为难也看出了她隐藏的疲累，不知为何恨不得立刻听了她的话去，可是不行，她还有悸安啊，她不能丢下悸安不管。

　　宁远秀眉微蹙，有丝着恼道：“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会有多少大事发生？本宫不想把你扯进去！本宫这般存心保护你，你为何不懂？”

　　林飞霜惊慌道：“我，我，我一个月之后就走，这一个月我就待在沈府，绝不惹是生非。”

　　宁远见一向和她见面都是横眉冷对没好脸色的林飞霜突然像个怕犯错的孩子，不觉心里更是难忍心动和怜爱，心里轻笑道，真是傻丫头，你又哪里明白其中利害呢，岂是你以为的任性斗嘴打架便是是非麻烦？

　　宁远忍不住将手里的素手柔荑握了一握，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俏脸泛起灿若桃花的红晕，禁不住一阵心潮澎湃，声音喑哑着说了一个“好”，话音刚落，便低头向林飞霜水润红唇吻来。

　　这是第一次在青光白日并且这个人没有胁迫自己的情况下吻向自己，林飞霜正在迟疑要不要后退，一片柔软温热便已覆在自己的唇上了，林飞霜惊咦一声，宁远的舌尖便温柔进入了自己的口内，没有像以往的强势侵略，也没有恣意妄为，一点点温柔小心地试探迂回，一处处缱绻绵绵地席卷自己的口腔牙齿和舌头。

　　林飞霜微睁着眼睛，室内烛光暖融融照在眼前那张莹润如玉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一根根清晰可数，林飞霜一时心神涣散，待察觉自己竟然跟随着宁远的唇舌而交缠应和，喉间更忍不住逸出一声嘤咛，煞是如被一道闪电惊醒，又羞又窘，蓦然一把推开宁远。

　　猝不及防的分离让宁远长舌还来不及退回自己口中，舌尖尚连着一丝晶亮汁液，待看到林飞霜一脸羞怒难持的模样，忍不住眼角扬起笑意，冲着林飞霜促狭地舔了下薄唇喉头吞咽了一下。
　　宁远看到林飞霜羞得不能自已，终于开口道：“时候不早了，你再不走就得留下来给本宫侍寝了。”

　　林飞霜怒哼一声，恨恨剜了一眼宁远，转身就要出门，宁远突然悠悠道：“飞霜，如果你哪一日心甘情愿了，记得通知本宫。”
　　林飞霜回头却没看见宁远表情，一个绸包蓦然飞过来，林飞霜接在手中，身影飞快掠动片刻已至人潮如织的京城大街。

　　城北出京一处岔道上，道路两旁松柏茂密，林间到处是半人高的荒草及攀爬繁密的藤蔓，何夕将马栓在林子里一棵树下，和燕飞王力隐在藤蔓之后的一小处空地里，像是在等人。

　　何夕不时抬头张望路口，急得来回踱步小声道：“怎么还没来？”

　　燕飞安慰道：“世子莫急，再等等，我派去的人都是稳妥的，绝不会有什么闪失。”

　　约莫又等了一刻钟，远远的便听见马蹄急促的声音，何夕一看，正是燕飞派去的小厮和林飞霜分别驾着马往这边奔来。待二人进了林子，何夕对着那小厮有些埋怨道：“怎么回事，这么久才来，让我好等！”

　　小厮抱拳回道：“世子息怒，小的去了沈府，哪知林姑娘不在，又盘旋了阵正不知如何是好，有人见小的是世子的人，便劝说小的再等等，兴许林姑娘就回来了，所以这才来晚了。”

　　何夕听了，吩咐道：“好了，你办事倒还稳妥，赶紧回府去吧，千万不能给我娘亲知道！”

　　小厮赶紧应诺退下，何夕这才拿眼瞟了林飞霜一眼，蓦然看到她手上的剑，顿时双眼发亮，说道：“好你个林飞霜，就知道天天出门鬼混，想找你也难，快给我看看，哪里来的好货！”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含光？”何夕本带着夏继姿的记忆，瞬间便将这把剑认了出来。

　　“哎，我说你这么鬼鬼祟祟地找了我来，到底干嘛？”

　　何夕赶紧扯回正事，拉着林飞霜走到林子深处，低声将昨天晚上和沈悸安发生的事大致给她讲了，也把今日自己娘亲的态度说了。

　　林飞霜道：“既是如此，那以后你和悸安见面可就难了。”

　　何夕道：“所以才通过燕飞派了稳妥的小厮来找你啊，我娘亲让我赶在秋猎前去雁南山找我师父一趟，我估计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差不多十日时间，我怕悸安担心，特意让你带封信给她，另外我不在，悸安可就全权托付给你了，她身子还未痊愈不可粗心大意，那件事上更不能有闪失。”

　　看到林飞霜郑重点头答应，何夕才又问起她的事来，林飞霜左右躲不过，就拣紧要的粗略一说，自然是没有提及和宁远任何暧昧难言的情节。

　　何夕哈哈笑道：“林飞霜，我真觉得我绝对就是开了光的金口玉言，没想到我表妹威名远扬的宁远公主居然是拉拉？！！！哈哈哈哈，太刺激了，太有意思了！！！只可惜只小的时候见过几面，还好马上秋猎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好好看看我这个表妹！哎，飞霜，一入拉门深似海，从此都是革命人——”

　　“你够了！！你这张乌鸦嘴！还不快死去雁南山，快去快回吧，你要离京十天，有些人不知道要相思成疾了呢！”

　　何夕强忍着笑，这才与燕飞王力一道往北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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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这样的公主殿下一打！！！！！
我好喜欢宁远，我果然就是弱受~~~
互动时刻还是关注微博： 沈湛风 简介：野生码字君
如果想互动的话，我眼熟的ID多冒泡啊，这样我才知道是谁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