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剑》桃三桑

6、第六章

　　传闻多年前有个叫青龙会的组织，号令武林各派，但是其龙首白玉京有一天突然失踪，青龙会群龙无首，各方大佬都想坐上龙首宝座号令天下，江湖因此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多年后风波平息，原先的青龙会的几个龙首分裂成四盟，分别是帝王州、水龙吟、寒江城和万里沙，各大帮派都是依附四盟而生，四盟管理江湖事物。而太白剑派与襄州道门真武、东越天香药谷、大漠铁骑神威、川蜀唐门、荆楚丐帮等几个不问江湖俗事，只为传承武道的门派，便统称八荒。
　　俗世有大宋律法管制，而太白剑派就是非大宋律的法外之法。江湖虽有四盟管制，可是说到底也只能管一管臭鱼烂虾，真正在江湖有地位有大名头的人，若是争斗起来四盟可是拉不住的，这时候就需要太白出面调解。
　　太白剑派势力庞大，派中长老德高望重，门下弟子所习的太白剑法更是公认的天下第一。莫说是江湖大派之间的争斗，就是改朝换代这等大事，只要掌门愿意，伸手就能按住。
　　因此太白弟子下山之后皆被各大势力奉为座上宾，若是闯出了一些名头，在江湖上的声望可能比一些门派掌门还要高。
　　老言跟我说以前有个叫公孙剑的门中弟子天赋极佳剑法超群，门派高层中也有家族中人，因此下山挑选佩剑的时候列出很多名剑供他挑选，没想到年轻气盛的他居然选了噩剑乘胜万里伏，这把剑乃是篡汉新帝王莽的佩剑，剑长三尺六寸，以陨铁和五色石铸成，不但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据说还有沟通天地气运的威能。不过这把剑显然没有起什么作用，王莽的短命王朝只持续了二十年不到，这把剑也落入江湖人士手中。
　　诡异的是，此剑的历代主人均无一善终，史书记载魏晋时期曾有商人将此剑在市集公开售卖，被一玉面少年买去，第二天却被人发现死在了一个田舍翁的家门口。这老头原先还是县官，归老之后便回到原籍终日采菊为乐，当日下山看见自家篱笆上种的喇叭花沾了许多血迹，走近一看地上竟是带着两条腿的半具尸首，吓得跌坐在地，半晌才勉强爬起跌跌撞撞跑去报官。后来根据尸首上的衣衫判断这就是当日将剑买去的那个少年，而他的上半身以及那把剑去哪了，可能永远都无人知晓了。
　　因此这把乘胜万里伏也被人传为厄运之剑，谁拿着谁倒霉，后来这把剑几经辗转被太白剑派所得供在了藏剑阁中，多年来无人敢用。
　　可这公孙剑头铁选了此剑下山，三年后不仅安然无恙，还闯出了不小的名头。在东越余家村一人一剑杀了前来屠村的东瀛天风流数百人，众人赶到时只见遍地尸首，公孙剑脱力瘫倒在地，那把乘胜万里伏被他紧紧握着，在午时日照下绽出五色神光……
　　公孙剑一战成名，也被人江湖人传为“无痕剑意，血满千山”，后来江南那些仰慕他的富家女觉得此话不妥，不符合他们心中的公孙剑，改成了“无痕剑意，雪漫千山”。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能逃脱这把剑的诅咒，师妹江婉儿因他而死，他将这把剑埋在江婉儿的墓中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他的传闻。
　　可即使是这样，有关公孙剑的故事依旧流传不息，不只是公孙剑，江湖上还流传着许许多多关于太白弟子的事迹。太白剑派之所以能成为江湖的法外之法，由此可窥见一斑。
　　这天夜里老言一次夜里和我裹着被子吃水煮豆腐，他说下山之前要去掘了江婉儿的坟带走那把乘胜万里伏。
　　那锅豆腐煮的太烫我蘸了酱油之后放到嘴里龇牙咧嘴了半天才咽了下去，
　　“那把噩剑？要它作甚，那书上不是画了，卖相不咋地啊。”
　　老言摇摇头说我不懂。
　　“那你是要学那公孙剑，拿着这把剑去扬名立万？”我拍拍他的肩膀。
　　“俏啊，言兄，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志向。”
　　老言却没有回答我，兀自盯着那沸水翻滚的白豆腐。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可要是真应了这把剑的传闻，根据话本里的说法，那我最后岂不是要死在你怀里？”
　　“我想想，到时候我们去那祁连山里杀麻匪，你拿着乘胜万里伏直取匪首，我负责给你断后。片刻之后你提着那寨主的人头，走到中庭，看着被剁成肉酱的我，跪坐在中庭嚎啕大哭……”
　　说着说着我都被自己感动了，“妈呀真是太惨了。”
　　“桃子，我看你干脆别练剑了，去山下客栈说书得了，每个月赏钱都够你纳十八房小妾了！”
　　老卓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拍了一下我的头没好气的说：“这还没下山呢就开始想着死？我现在直接清理门户得了，省得麻烦人家麻匪。”
　　这时候老言终于绷不住了，嗤笑出身。
　　“你还笑！知不知道你那天给曲长老整的，差点就要拔剑砍人了。”
　　“我又不知道他老婆居然这样搞，怪不得带着那么多女弟子，这老骚猪一点油都不敢揩。”
　　老言这句话说完我们三个都忍不住笑了。
　　原来这曲长老家里养了只河东狮，从来不敢粘花惹草，就这样他老婆居然还要每天出门前给他衣袖上擦上胭脂，若是碰了别的女子，她只需回来闻一闻衣袖的味道便知晓所有事情了。那天老言说他有断袖之癖，起的他几乎要把自己身上的肥肉给抖掉了。
　　“老卓，那把乘胜万里伏当真在镜雪湖江婉儿的墓里吗？”老言突然话锋一转，看着老卓，语气神色严肃认真。
　　“啊？你不会真的对那把剑感兴趣吧。”老卓挨着我坐下来，掏出酒壶灌了一口，“我跟你说，拿了那把剑，你就是天煞孤星，朋友家人全都死绝，最后自己还得死。”
　　“我知道，我就问你那把剑在不在里面。”老言语气不改，目光竟有些慑人。
　　老卓显然是愣了一下，然后发现老言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便回答道：“当然在，我当年看着公孙剑放进去的。”
　　“怎么，你要去掘人家的坟？先不说公孙剑会不会直接出面杀了你，你这样做也不厚道……”
　　“天下宝具，能者得知！有什么厚道不厚道之说！”老言突然起身将我的那把木剑拔将出来，语气激动，“那公孙剑可拦不住我！”
　　“……他今天喝多了？”老卓看向我。
　　我无奈的摆摆手，“正常，有时候就会这样，他跟我说这叫戏精附体。”
　　“戏精又是什么妖怪？”
　　“额……大概就是喜欢变戏法的那种吧……”
　　“也罢，我同别的教习出去巡山了，你俩吃完豆腐早点睡吧啊。”
　　“路上小心。”
　　我起身送走老卓，关上门回头看见老言又坐下了，盯着锅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赶紧吃吧，这个月内务房的长老拨给我们炭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