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女仙要逆袭》青瞿

8、方家小姐（三）

　　方菀沉默地看着我，她眼神里带着湿漉漉的雨色。那花妖也扭身看我，他一袭缎子似的头发在风中翻飞，双瞳带一点红色，额心有花瓣的标记。方菀似乎也不怕，她只盯着我，问道：“你……你是谁？也是那贱人搬来的不成？”
　　我默了一默，甚是觉得麻烦。只是振了振手里的碧水剑，对那花妖道：“天命有常，不可滥杀。”这碧水剑本是凌波仙子的袖中玩物，一日我同阿菀去凌波下缥缈池摘莲，不成想湖心处有地儿打着旋儿，阿菀便好奇，与我划舟去看，在湖心开着一朵碗口大的莲，中央放着一把不过盈尺的剑匕，宛如一泓清水。我心下一凛，要抬手细观时，那剑却似活了一般，直直向我眉心刺来，我只好向后移，足尖一点，立于舟上，然而确乎是晚了一步，那剑堪堪划过我的眉间，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我便气不过，正当要捏诀，看护缥缈池的童子赶来，与我并阿菀一同禀了凌波仙子。乃知这是仙子遗落的袖中剑，仙子道这剑已然滴血认主，便大方赠与我。我虽表面谢恩，心里却老大不乐意，我与阿菀且在星君府邸万年做些扫洒之事，要把剑有什么用？万一哪天拜谒星君的时候它恰好掉下来，岂不是横竖说不清了？
　　不过自从那日这把剑在晴碧兽面前救了我一命，现下我看它也略有心宽。
　　那花妖轻笑一声，道：“哪里来的小丫头，仔细点说话，别闪了舌头。”说罢双手一凛，指尖凝成一抹红光，我下意识以剑格挡，反手一击，剑花拦着他的指尖劈去，生生绞断了他尾端缎子般的头发。那花妖及时收手，堪堪退了半步，惊道：“你是谁？”我故作深沉，道：“我早就劝你天命有常，逆天而行，必造反噬。”花妖又笑，道：“你自己去问她，是谁，自愿和我结下死生契，不惜在嵎夷、南交、昧谷、朔方四支埋下引鬼结，不都是，为了……白莺吗？”他讲到此，意味深长地笑了，看向方菀。方菀不看他，也不看我，只是愣愣的，好似神游方外，只是喃喃道：“南交……南交我……我埋不下……阿莺她，她知道了。”又转头看向那花妖：“春华……春华，阿莺她，她知道了……”，说到白莺的名字时，那纤弱的女子眼里骤然闪过雪亮的光，她看见我，问道：“你……你是不是阿莺找来的？她，她可原谅了我？”我愣了，委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向花妖春华投去询问的眼光。
　　春华懒散地说：“那还能有什么事儿，她觉得白莺负了她，想借我之手报复那丫头，谁承想……”春华话没有说完，方菀突然尖叫：“不！你不要说了！”生生截住了春华的话头，春华只是一笑，继续道：“可怜白莺待她如亲妹妹般，她却引了白莺的血做引鬼结的药方，啧啧啧，那场面饶是我，也不忍心看。”又转向方菀道：“你可要好好埋好，这可是待你最亲的人的血脉攅成的结扣呢。”
　　方菀像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呆呆地坐在地上，她捂住脸，低声啜泣：“不……不是这样的……”
　　我虽听得不大清楚，但也明白，白氏一族乃凤族遗落人间最后的一脉，他们的血脉里依然有上古遗留下的神迹，交鬼交神，便都是最好的。这个什么白莺，大约也是如此，大概待方菀极好，只是不知为何，方菀要狠心取她的血，又为何帮那个花妖埋引鬼结？饶是我和阿菀这样闲散的仙人，都知道引鬼结乃至阴之物，交通阴阳，埋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此处便可联通阴阳，逝者而往，生者而亡，然而无论是魂魄还是肉身，但凡在四结中两个时辰，便神魂具散，不入轮回。我晓得凡间有些执念极深的人，会多用这法子来招亡魂，但也算不上太阴毒，只是留最后的念想罢了。但若是妖来操控引鬼结，怕不是为了吸魂夺魄，增长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