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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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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阑睨江湖,挥剑舞霓裳。
携酒岚山去,不负少年狂。”
承启七年,七月初七,安梁城,平南王府。
一声婴孩的啼哭,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这本因炎热而略显粘稠的空气。
“是个小少爷,是个小少爷啊!”
听得屋内传来稳婆喜悦的呼喊声,站在屋外石阶下的男人总算如释重负般的抒了一口气。绷得如同满弦弓一般的嘴角终于缓缓地扬起向上的弧度。
“全府,赏!”
“是,王爷!”一直俯身等候在一旁的小厮闻言,兴高采烈地传令下去了。
在这王府大院里,王爷的喜怒哀乐就是天的阴晴风雪。
“恭喜王爷!”一位身着湛蓝色道袍,手执拂尘的男子,捻须而来。已然花白的鬓角与眉梢却无法遮掩其俯瞰红尘的目光。
“多谢玄澈道长!”一向孤高自傲的平南王在此人面前谦卑的如同还扎着总角的孩童一般将上身弯曲到与地面平行的程度。
“贫道受不起王爷如此大礼!”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面前行礼之人扶起,“今日是王爷大喜之日,贫道有幸得到王爷垂爱,受邀至此,已是无上荣光”。
“玄澈道长切勿妄自菲薄。小王请道长前来,也是因为情非得已,有事相求”,平南王踟蹰片刻后继续开口说道,“世人皆知本王之前已育有六子,奈何无一子可长至三岁。故此,此次这第七子的到来…本王…真的无法再承受丧子之痛了。所以…”
“王爷可是希望贫道为这新生的小世子披露命格?”玄澈伸手示意,打断了平南王,“但是王爷须知,人的命格乃是天机。妄窥天机,是为不敬,可能招致天谴。”
“小王明白。只是小王年事已高,这第七子能否安然长大实在是令小王愁绪满怀。还望道长…”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金鳞本非池中物,它朝遇水便化龙啊!”
玄澈将拂尘一挥,不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
庭院里,池塘边,开的正盛的海棠…无声落下…
“半山闻琴瑟,凉月映海棠。
画楼听蝉语,孤影独彷徨。”
承启九年,腊月初九,绝云山,暌月教。
“今年冬天比往常要冷很多啊!”
“谁说不是呢?”
两名年近六旬的男子,从远处向山脚缓缓踱步而来。从一维的点满满演化成三位的人形。
“不知道这雪还会不会再下了!封山五日,也不知弟子们有无偷懒。”
“凌肃你还是这般爱操心啊!也难怪你剑宗的弟子常常抱怨修行太过苦寂。”
“掌门师兄这就说笑了!若是我不多督促着,这些小不点儿早就翻天了。你我年事渐长,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接班人啊!”
“你看看人家凌玑,也没见如你这般焦躁不安啊!”
“凌玑他们医宗本就比不得我们剑宗这般血气方刚啊!他们的心性自然都是寡淡些的!”
“论辩才,自是凌肃你无人能敌啊!”
“那是凌崨师兄您让着我罢了!”
“你啊…”凌崨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抬头望向山脚下,朱红色的山门。
暌月。
剑刻的匾额,凌厉的笔锋,倒是与这肃杀的天气颇为相衬。
“呜哇!呜哇!”
突然,婴孩儿啼哭的声音搅乱了这本应噤寂的气氛!
凌崨和凌肃二人本能的拔剑后退。剑尖上银色的寒气不禁让周围的温度又下降了些许。
敌袭?复仇?二人疑惑的相望。
“安梁王那边这么快就追过来了?”凌肃不仅低声问道。
凌崨沉默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向前探出了一个足尖。
一步。
两步。
三步。
和声源的距离越来越近,视野也越来越清明。
那是隐藏在青灰色驻马石后一个粉白色的身影。
“凌肃,你看!”
饶是凌崨这般刀尖舐血为生的男人也有着柔情的一面。
只是惯于执剑的手,在抱着这软绵绵的襁褓时显得无比笨拙。
“这是谁将这孩子扔在这冰天雪地里的?”凌肃见状忙收起长剑上前。
说来也奇怪,原本还在啼哭的婴孩儿,在望见两人之后瞬间停止了哭泣,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满目的好奇。
“不管是谁遗弃的,总归不能任由着孩子在这里置之不理。依我看还是先带回暌月吧。”
“诶。”凌肃一边逗弄着婴孩,一边点头应道。
“走吧…趁着雪停了,赶紧上山吧。想必凌尘他们也等急了。”
凌崨和凌肃一边说着,一边踏上了积雪淹没的石阶。
这是故事最初开始的样子。大概也会是最终结束的样子。
生命的初诞与毁灭,往往有着不可思议的联系。
周而复始,俯仰须臾。
这一生,太过短暂…
这一世,不过蜉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