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人（ABO）》肆无鸡蛋

50、线索

　　王悦能喜欢她十几年，肯定不会嫌弃她瘦了、丑了，田珍珍十分想念王悦，想王悦她明明成绩优异，吃苦耐劳能养家，温柔体贴又幽默，却总是缺乏自信，虽然有的时候偏执得挺惹人厌的。

　　就像当初刚得知自己使用梦境仪进入她的梦时，她还不理自己好久。田珍珍这么想着，朝着自己的脸颊泼了些凉水。

　　当时王悦为什么那么生气，甚至将她拉黑呢？田珍珍仔细回忆，她隐约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总觉得窥到了王悦会被绑架的真相。

　　不仅是暗恋被喜欢的人得知的羞恼，王悦当时很长一段时间认为，田珍珍是因为进入了她的梦，误将梦中角色的感情带当做对她的喜爱。

　　田珍珍当时只是觉得王悦有些夸大其词了，将梦境仪的作用夸大到“洗脑”。田珍珍入梦时确实被那浓厚的爱意所打动，但这都不是她喜欢上王悦的主要原因，她喜欢王悦，单纯是喜欢她这个人。

　　回忆起王悦说起想终止同梦境仪公司的合约时那么急切模样，田珍珍惊得抬起头了，水珠顺着她的脸颊以及浸湿的头发滑落。或许王悦一直都没夸大呢？

　　虽然田珍珍不爽王悦对她的喜欢总是半信半疑，但如果梦境仪真的能“洗脑”呢？她不就对着自家母亲莫名地发了两次脾气。

　　所以，绑匪的目的是，让入梦者带入梦主视角，感受梦主所感，然后......

　　然后，宣传恐怖、暴力的同时，多次感受某种负面情绪从而影响他们的行为？倒计时第三周，田珍珍猜不透绑匪的企图，但她将入梦可能会被梦主的情绪“感染”，甚至“洗脑”，这件事告诉了林玉羽，林玉羽向上级汇报，但看电影都会被电影中渲染的情绪所感染，何况入梦呢。警方并未重视田珍珍的警告。

　　那个时候梦境仪公式形势正好，主动整顿停业，主动协助调查，免费给警方提供梦境仪以及技术上的支持，同时停售梦境仪。

　　当时田珍珍问了句：“既然停售了，那怎么网上卖梦境仪的还那么多？”
　　而林玉羽的回答却是：“梦境仪厂家已经停止售卖了，但已经出厂的总有办法售卖。”

　　田珍珍沉默了，林玉羽也沉默了。田珍珍家是从商的，她明白这些潜规则，但这些商业行为难道不是在给受害者家属雪上加霜，收着沾血的钱，他们良心安稳吗？

　　世界那么大，先看到的，却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自那天起，田珍珍就再也未入过梦，她知道她什么都做不了，梦有主题，王悦被逼着创造不同于她风格的梦，性命之重，田珍珍也不愿她随心随性。

　　田珍珍仅仅是不想沾染梦中那些负面情绪，她现在已经够阴暗了，她有父母照顾，而王悦的母亲李莹莹，只有她照顾。

　　李莹莹拿到了一大笔赔偿，上法庭时，田珍珍也陪同着李莹莹一起去了，她在会上看到了龙诚和他父亲以及其他参与吞噬王悦家财产的人。

　　王悦父亲留下的证据，足以证明那些人以公司、企业为单位组织、策划、实施危害社会的行为，参与者皆追究刑事责任，王悦的叔叔因买凶杀人性质极其恶劣，被判处无期徒刑，其他参与谋划的人被判有期徒刑，最低的是三年。

　　散会后，田珍珍在停车场门口等着田大富派给她的保镖开车出来接她，龙诚抱着他家那奶娃娃过来冷嘲热讽，说什么他爸虽然判了几年，但再牢里也是好好活着的，但王悦呢，她还有多长时间好活。

　　田珍珍一听，怒从心起，几步冲上去想给龙诚一耳光，也不管他是不是抱着孩子。千钧一发之际，田珍珍被李莹莹拉住，可怜的妇人，丈夫被人杀死，孩子被人绑架，这些日子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就算赔偿再多，也不能填满她那千疮百孔的心。

　　田珍珍望着李莹莹那蜡黄的面容，暂时冷静了下来，收回了手。

　　“王悦那种人，就活该被......”

　　田珍珍抿嘴，竭力隐忍，忽然，一巴掌拍在了龙诚脸上，打断了他未说完得话语，只见李莹莹淡淡收回手，说道：“你爸没教你，我教你，人的嘴，要说人话，也不怕教坏小孩。”

　　奶娃娃见自家父亲被打，被吓得哇哇大哭，而后从会场走过来的一个男人将小孩拥入怀中，对龙诚说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男人是林玉羽的侄子，田珍珍参加过他们婚礼，自然认得，男人只是这么损了龙诚一句，龙诚就低头什么也不敢说，跟着走了，田珍珍觉得龙诚大概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才来她这刷纯在感。

　　李莹莹的状态非常不好，田珍珍每日中午都会过来陪她吃午餐，说说话，说些案件的进展，而李莹莹自那次从法院回来后，整日发呆，田珍珍想亲自照顾她，李莹莹却让田珍珍专心研究梦境，别为了她这个糟老太太费心，而拒绝了她。

　　田珍珍无奈，只得高价聘请了一个保姆照顾李莹莹，李莹莹为让她心安，便也接受了。

　　时间挪回现在，第九轮倒计时，也是第九周。

　　专案组中安排了专员入梦，梦醒之后对她们进入的梦境进行叙述，并以报告的形式呈现出来。田珍珍即便是不入梦，也能从他们的描述中获取需要的信息。

　　既然答应了其李莹莹尽力从梦中寻找线索，田珍珍当然是要做最大的努力。

　　专案组的效率还是很高的，梦才放出，7-8小时睡眠时间一过，只需半小时，每个编号梦的描述报告便会公布在他们的内网。

　　因专案组需要家属们识别梦主们在梦中留下的隐喻意，所以他们为家属们提供梦的第一手的文字描述。因为梦的内容不是禁止谈论的，警方只是让她们不外传，其余也没有什么要求。

　　比起网上纷杂的信息，这一份专业的报告将每个梦中细节都描述得很详尽。

　　田珍珍顺编号着看，对这周主题是“血腥”而不是“愤怒”而有些诧异，整理人员很尽职尽责的给每个梦都总结了一个标题。

　　当看到第9个梦时，田珍珍愣住了，“属性：自然清醒梦”，“标题：血色婚礼”。

　　田珍珍顺着读，越看越心惊，田珍珍打开梦境仪的官网，“9”虽不是排名最末，但也被它倒数第二的播放量吓了一跳，田珍珍惊慌失措了片刻，才记起现在才是这轮倒计时开始后的第九小时。

　　她深呼吸冷静了下来，便寻着去专案组，说她有重要信息要汇报。

　　林玉羽送走田珍珍时，告诉她，她的线索有很大帮助，让她别担心。

　　田珍珍的感觉难以描述，一看到报告中的细节，她就确认那是王悦，是她的梦。

　　虽不清楚绑匪的“规矩”，但田珍珍知道王悦一定冒了很大的风险。

　　总之，她确认了王悦确实是在被绑架的梦主之列，最重要的是她还活着。但王悦她，她似乎已经绝望了。

　　被绑架、监禁，身边的人不断被杀，田珍珍不愿意去想王悦有没有被折磨，她怕自己会崩溃。

　　《血色婚礼》，王悦你也知道，你还欠我一个真正的求婚与真正意义上的婚礼，所以，王悦请不要绝望，田珍珍泪流满面，回过神来时已是深夜。

　　翻出梦境仪，田珍珍脑子里想的是，这是悦悦给她的婚礼，就算再血腥恐怖她也要入梦去看。

　　选好梦，进入梦境时，田珍珍的心是宁静的。

　　由于反复看了很多次的描述报告，每一个情节都刻进了田珍珍心里，入梦，只为更接近王悦一些。

　　梦中，走在乡村小路间，从车后箱中取出午餐盒，从裤兜中取出戒指，查看戒指有没有拿错，紧捏着戒指放入兜中。

　　提着餐盒向湖畔走去，一群母鸭带着小鸭摇摇晃晃地走过狭窄的柏油路面，扑通几声跳入湖中，水纹一圈圈在湖中荡开。

　　湖畔的一棵树下，一位少女坐在铺垫好的野餐布之上，“我”将餐盒放一边，故意装作东西落在草地上，蹲着身子在不高的草丛翻找的模样。

　　少女担忧地走了过来，她佝着身子，膝盖微屈，“我”立刻单膝跪地，摸出藏在裤兜中的戒指，向少女求婚。

　　“我”嘴唇动了动，田珍珍入梦作为梦主的第一视角，她努力想听清楚“我”说的那句话，但耳边只余夏日的虫鸣鸟叫。

　　王悦毕业时也时夏季，田珍珍想。

　　梦中少女点了点头，“我”给她戴上戒指，两人相拥在一起。

　　没有轰轰烈烈，有的只是平淡而温暖，这是王悦梦的主基调。田珍珍想，王悦是不是喜欢水，一次温泉，一次大海，这次是湖，怎么老想带她去水边。

　　一转眼来到教堂，亲朋好友在座，牧师在奏乐声中念着誓词，忽然音乐一变，一阵失重感传来，教堂的地面似在抖动，四周的墙呈条状，一部分接在地板上，一部分向上升起，屋顶被托得很高，墙的空隙处爬出很多机械小兵，机械小兵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摇摇晃晃地向人群走来。

　　牧师此时发出了可怕的大笑声，他的脸变得狰狞可怕，他走向机械兵，机械兵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他，鲜血飞溅，染红了洁白的婚纱。

　　教堂中惨叫声此起彼伏，“我”带着新娘跑到教堂门前，教堂的楼梯变得又高又窄。

　　“我”拼命奔逃，惊恐之余发现自己一直路过同一地点，“我”向四处张望，发现路居然构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而“我”现在的位置是在环的下方，上方的人的血一滴滴像帘子一般，从一边往另一边下落，而血液在这头又调转方向，向着另一头落去，“我”将头从路的这一侧伸出，新娘在后面紧紧搂着我的腰，不让“我”跌落。

　　血帘像布条一样，勾成了一个三角，我伸手去接，血染红了手。

　　逃无可逃。

　　道路上、教堂中到处都是尸体，血渗入地面，又从地面底部滴落而下，愈聚愈多，三角形的环上的血由滴成线，现在已汇集成了条状。

　　纵使极力躲藏，体力耗尽，机械兵追上，尖锐的爪子刺来，“我”用手去挡，“噗呲”一声手心被贯穿，“我”无力保护身后之人，就像蚍蜉无法撼大树，鸡蛋无法碰碎石头。

　　最终一个拿着长矛的士兵一□□穿了“我们”二人的胸膛，而“我”梦中最后的一丝念想是——绝望。

　　警员形容梦中建筑像可变形的机械，人们都像被关在一个巨大得牢笼里。

　　在梦的描述报告中提及求婚、婚礼、手被贯穿时，田珍珍下意识觉得这为梦主可能是王悦，变调的音乐，有序上升的墙壁，绕成环的路，田珍珍立马想到那个陪伴她多年的音乐盒，尤其是机械小人这么明显的提示。

　　梦中要素太多，田珍珍知道王悦一直计划着向她求婚，夏天是王悦毕业的时间。

　　田珍珍之前就觉得，绑匪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对自然的清醒梦没有太多限制，专案组已经从各类梦中提取出关键线索。

　　而当田珍珍看到梦中人手被爪子刺穿时，立马想到王悦那次与她在海边旅游，她发情期突然到来，王悦极力克制甚至用指甲抓破了自己的手心。

　　所以田珍珍向警方提供的线索是：王悦她可能在海边。

　　日子如白驹过隙，田珍珍日复一日地做着这个可怕的梦，享受着前半段的温馨，感受着后半段d的绝望。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悦她是不是每天要想很多很多次，才能把细节加在梦中。田珍珍知道这个梦是完完全全是王悦为她记录的。

　　那人知道欠她一个浪漫的求婚，每个人对浪漫的定义不同，田珍珍觉得梦里那个虽不是轰轰烈烈的，但田珍珍喜欢便足够浪漫，过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便好了，不要再有什么变故了。

　　那人知道欠她一个婚礼，梦中不得已改成血色婚礼，她也不与她计较了。

　　那人，田珍珍想着想着，眸中浸出泪，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只希望她心念念的那人能在坚持一会，不要像梦中那般绝望，即便是看不到希望也要坚持。

　　拜托了，别放弃，因为大家都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