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里》渔哥

3、第3章

　　这场戏结束，秦苜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掏出剧本又背了一遍。
　　“不，我不去......父王，云儿不想去...云儿不愿当那个坏皇帝的妃子。”她在佳意为她准备的椅子上坐下，嘴里碎碎念着云姬的台词。
　　“表妹？”
　　“表哥。”听到跟前有人唤她，她下意识应了一句，然后抬起头，发现是顾城那张让她十分心动的脸，然后赶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喊了声，“顾老师好。”
　　顾城对秦苜的反应十分错愕，但又很快收起自己的错愕，温和地说了句：“你好。”他下戏经过她身旁，她念台词的声音像极了那日在林维均办公室里小姑娘的吴侬软语，下意识随林维均喊了一声表妹，没想到这表妹还真是他的“云表妹”。
　　这两个如此正经的表妹表哥倒是戳中顾城身后助理的笑点，他还是没忍住捂嘴偷笑。
　　佳意原本还在与副导套近乎，一看到不远处秦苜与顾城站在一起，匆匆结束对话回到秦苜身边，生怕她被人欺负了去，发现顾城不过是提点秦苜几句，那颗心才稍稍放下。顾城礼貌地与佳意握过手，心想着，自己也算是这位“表妹”的长辈，就对秦苜说：“这位是小吴，我助理，有什么需要就找他。”
　　小吴默默流泪：老干部不会是老树开花想泡小明星吧，以后还要一份工资干两个人的活？
　　秦苜和佳意对视了一眼，心里一惊：顾城不会是想潜她吧。
　　顾城一走，秦苜就把椅子搬到小角落与佳意进行密谈。
　　“怎么办？他该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我看就是那个意思。”
　　“佳意姐，娱乐圈太黑暗了，老干部居然是披着羊皮的狼，我可以去天涯爆料吗？”
　　“......”佳意竟无言以对，“我要能被顾城潜，天天包在被子里偷笑。”
　　秦苜掩不住眼底的笑意，说：“佳意姐，你可以半夜去敲顾城的门，让他潜了你，我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佳意说笑道：“好好好，我今晚就去。不过说真的，顾城人品是真心好，我好歹也是混迹娱乐圈多年，就没有听谁说过他一句不好，你也别想太多，好好拍戏，指不定人家对谁都这样呢。”
　　秦苜想想也是，过去和顾城合作过那么多大花小花，比她漂亮的比比皆是，都没有传出什么了不得的绯闻，最多是被拍到与佳人共进晚餐，然后总能被扒出是一群人共进晚餐。这样一个三好老干部自己怎么能质疑他的人品呢。
　　接下来就是秦苜的戏份了，她的表现超出许多人的想象，云姬起床时的天真无害，到被宫人推开宫门，强行拉走的挣扎，再到自知逃不掉的绝望，而眼神中还留有一丝希望，是她的轩表哥，往后漫长受尽凌辱的日子都是靠着那一丝希望熬过去的。这点秦苜把握得特别好，第一场戏一次就过，工作人员显然没料到这个新人演员能够一次就过，都在等导演喊卡再来一遍，连汤宝国都忍不住夸她年纪小小，演技不错。导演也对她投来赞许的目光，秦苜第一次因为自己的事业而有成就感。同时她也知道，哪有什么好演技是与生俱来的，都是靠练的，想想获得这么多人的赞赏觉得花那些时间和精力实在太值了。秦苜年纪小，天生长着一副善良无害的模样，对于少女时期的云公主自然比较好把握，可是往后的云公主经历人事，一步步蜕变，成为祸国妖姬，里头包含的情感更是复杂，人物也蒙上一层沧桑感，秦苜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还有那张单纯的脸也成了阻碍，很难演出云姬后期妖媚的感觉。
　　秦苜一下戏，佳意就迎了上来，给她披上羽绒服，帮她倒好保温杯的水，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苜苜，我已经看到我们的前途一片光明了。”
　　“希望吧。”她也是为了心里那口气，这分手礼物她会好好收着。
　　顾城的助理小吴屁颠屁颠地跑到他们面前递了个暖手宝，笑呵呵地说：“小秦老师，城哥要到另一个布景拍戏了，说是用不上，让你拿着。”《北国》分了好几个组，在不同地方取景，秦苜是知道的，接过暖手宝说：“替我谢谢顾老师，顾老师在哪拍戏呀？回头我让佳意姐把宝送回去。”
　　“在马场。”小吴搓搓手，悲伤逆流成河，马场在室外，更是冷得慌，铁树为了这朵小花也是煞费苦心了，只是苦了他要当临时快递员来回跑，“城哥今天请了假还有一场戏就结束了，估计过会就走了，等下次见面再拿给我吧。”
　　秦苜想了想，为了孝敬前辈，决定献出半夜起来给自己熬的汤，她偷偷带了锅，第二天就是第一场戏了，夜里睡不着去楼下超市买了大骨，后半夜全花在熬汤试味道上了，本想留着拍完戏肚子饿了垫垫肚子，可顾老师这暖手宝的情谊她得还回去，不能平白就欠着人家，对小吴说：“吴哥，你跟我来一下。”
　　带着小吴来到化妆间，找到她的储物柜，将保温壶拿出来递给小吴：“帮我把这汤带给顾老师吧，这壶保温效果不错，汤应该还热乎着。”
　　小吴接过那个印有蜡笔小新的保温壶，说：“好，那小秦老师我先走了，城哥那估计也快结束了。”
　　小吴一走，秦苜就对看戏已久的佳意说：　“这小吴嘴真甜，小秦老师叫得我都要上天了。”
　　“快老实交代吧，和顾城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佳意一脸八卦地问道。
　　秦苜摆摆手：“哪能呢？我不天天和你在一起么？要勾搭你还能不知道？”
　　“这又是暖手宝又是爱心汤，一来一往，旁人看了可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秦苜想想也是，可汤已经交出去了还能怎么收回，她能去喊小吴回来说汤忘了加盐么？
　　不远处的马场，顾城刚结束一场马戏，昨夜拍了一夜的，大概是在水里泡久了，今早拍了两场戏，头疼得厉害，又跑来马场被这马一颠，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还好马戏只NG了一次，否则再颠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小吴回来看到顾城坐在椅子上，脸色很不好，旁人只以为影帝在培养情绪，未敢上前打扰，只有跟了顾城多年的小吴一眼就看出顾城是身体不舒服导致的。他拍了拍保温壶：“还好有你。”
　　他跑到顾城面前，献宝似地递出保温壶，顾城一愣，看着保温壶上蜡笔小新露屁股的图案，说：“你去哪买的这么丑的保温壶？”
　　“城哥，这是人家小秦老师的爱心汤，你居然嫌它丑？”小吴收回保温壶抱在怀里。
　　顾城想起那日在医院她给林维均的保温饭盒，忍不住勾起嘴角一笑，伸出手，小吴秒懂立马把保温壶放在他手上，嘿嘿傻笑：“小秦老师说这保温壶效果不错。”
　　顾城打开盖子，扑鼻而来的大骨浓汤的香气，还冒着热气，放至嘴边浅尝一口，那股暖流瞬间暖遍全身，小吴看着顾城始终上扬的嘴角，就觉得这趟跑得真值。
　　顾城心里只觉得这“表妹”手艺真是不错，哪里知道旁人早就误会大了。
　　顾城卸了妆换了衣服，小吴暗搓搓问他：“要去哪？”
　　“回酒店，今天有点累。”好不容易拍完今天的戏份，他只想好好回酒店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小吴满脸失望：“城哥不去看小秦老师拍戏吗？我刚刚去的时候全听人在夸她。”
　　“总有机会的。”顾城拎着保温壶往保姆车走去，小吴也不好再说什么，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秦苜这头也转场去了敌国皇宫的布景，见到了饰演敌国皇帝的贾进森，贾进森平日都演正面角色，这次演的却是一个像商纣王那样的人物，听信了云姬的枕边风，杀死了一心为国为民的功臣，最后国无良将，招来杀身之祸。
　　副导听说刚来的新人演员演技不错，也稍稍放下心。给两位演员讲完戏，按部就班让各部门就位。
　　贾进森对秦苜说：“待会我会将手放在你腿上，你不介意吧？”
　　秦苜摇摇头：“都是拍戏需要，贾老师不用感到抱歉。”
　　很快，秦苜就想收回这句话，贾进森粗糙的手在秦苜的大腿上摸，另一只手则在秦苜的后背摸来摸去，尽管隔着厚厚的戏服，都能感觉到他的手十分的不规矩，秦苜拼命克制自己不要想歪，这是拍戏，贾进森是个老前辈，人家经验丰富，怎么会借机吃她一个小演员的豆腐。但这条还是因为秦苜僵硬的表情被喊停。
　　副导过来对秦苜说：“云姬有点用力过猛了，她虽然抗拒陛下，可表面还是假装顺从，所以这时云姬的表情不要这么僵硬。”
　　可一遍两遍，在没有机位的位置，贾进森的手越发不规矩，秦苜敢怒不敢言，终于第三遍勉勉强强过了。
　　结束今天的戏份已经是夜幕降临，一下戏秦苜就慌慌张张让佳意收拾好东西回酒店。关上门，秦苜坐在床上一脸挫败感。
　　佳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她状态不好，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秦苜一哆嗦，说：“佳意姐，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我现在浑身难受，我得去洗个澡。”
　　“好，那你洗完澡，好好休息，公司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一趟，你要记得订闹钟，可不许迟到了。”
　　“公司找你？”
　　“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总之你自己一个人万事小心，我尽量早点回来。”
　　“好。”
　　秦苜把全身上下搓了个干净，换上干净的衣物，才使自己放松下来，上网一搜贾进森，出来的全是什么好爸爸，好老公，而他的女儿也仅仅比她小两岁。她实在不愿意将他往坏的方面想，可一次两次都这样，若说是有镜头在那秦苜也能理解，可偏偏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后背，他的手都要摸到她的臀部去了。
　　这也是秦苜第一次真正感受娱乐圈的两张面孔相差如此之大，原来离开王立淙的庇护，她什么也不是。
　　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摸摸饿瘪的肚子，以往为了保持身材，她都不吃晚饭，今天决定吃点东西补偿补偿自己的身体。起身套了件大衣素面朝天就往外走，这刚走到电梯口就冤家路窄遇到了贾进森和他的助理，碍于还未撕破脸，秦苜还是礼貌地喊：“贾老师。”
　　“是小秦啊，这么晚上哪去？”贾进森问。
　　秦苜堆起一脸假笑，看了眼电梯上的数字，还好，快下来了，就说：“出去走走。”
　　“我在楼下KTV包了间房请杨导和宝国吃饭，要不，你也一起来。”贾进森说着伸手想揽住秦苜的肩，正好电梯到了，秦苜一闪道：“不了，贾老师，我还约了人。”
　　秦苜顿时觉得自己脑袋被门挤了，好好在房间里待着多好，一出门就遇到衰神，老色鬼不是住楼上总统套房么，在她这小咖住的楼层瞎凑活什么劲。她走进电梯，就看见贾进森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就乖乖站在原地，而他自己则跟着秦苜进了电梯。
　　秦苜紧挨着楼层键，电梯门一关，贾进森就说：
　　“小秦，我很看好你。”。
　　秦苜回头尴尬一笑：“谢谢贾老师。”
　　“你和王少的事闹得那么大，王家怕是不会再让他沾染这个圈子了，如果我是你，就会早早再找棵大树靠着，你要是愿意，我......”
　　秦苜盯着那张伪善的脸，听他越说越直白，尤其是还提到她那个“了不得”的前任，那她也不介意和他摊开脸来，她打断他的话：“我若是没有更为有力的大树，您觉得蒋影后会为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说话吗？贾老师，您还不够格。”
　　贾进森一惊，他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就没想到，也不知道她背后是谁，他惹不惹得起。秦苜看见他被唬住了，大步走出电梯，心情大好。
　　横国入了夜就是小吃的天下，现在时间还早，聚集在各大餐馆大多都是游客和追星的粉丝。
　　秦苜走走绕绕，终于看见一家较为僻静的粥铺。店主是一位老婆婆，店铺面积不大，只有一个年轻的姑娘打下手。只见婆婆六七十岁的年纪依旧精神抖擞地抄着大勺子往锅里调料。
　　秦苜点了份皮蛋瘦肉粥，对那味道是赞不绝口，想着哪日带上佳意也来尝尝。正当她准备付钱离去时，看见小吴匆匆忙忙进了门，说要打包白粥。她冲小吴打了招呼，小吴原本满面愁容，一见她立马恢复正常：“小秦老师，你也在啊。”
　　“对呀，肚子饿出来吃点东西。”
　　小吴凑近了几分，悄悄说：“城哥身体不舒服，我是来给他打包的。”
　　秦苜还想着打过招呼就走，哪知这小吴突然神神秘秘说了这么一句。顾城可是出了名的硬汉，印象中没听过他生病，偶尔一次微博话题又得挂个一整天，便以为他是铁打的不会虚，没想到这刚认识的第一天就病了。便问道：“顾老师身体还好吧？”
　　“不好。”
　　小吴这么一说秦苜倒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白粥打包好了。”店里的小妹说了句。
　　小吴拎过白粥和秦苜一同走出粥铺。小吴是开车来的，秦苜本想说酒店很近，刚吃饱她想走回去消化消化。可小吴说天冷，一个小姑娘大晚上在横店很危险。秦苜拗不过小吴的热情，只好跟他上了车。
　　哪知这小吴不按套路出牌，到了酒店门口，秦苜刚下车，小吴就放下车窗对拿着白粥的秦苜说：“小秦老师，我突然想起把城哥的东西落剧组了，你帮我把白粥送上去吧。”
　　秦苜来不及拒绝，小吴就开车扬长而去，难怪刚刚一上车小吴就一直跟她强调顾老师的房间号是806，原来还有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