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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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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理所当然的回应太过惊悚，横桑猛一扭头，还来不及看清什么，一股大力不由分说地就扯着她往后面倒去，一辆载着货的马车旋即从她眼前疾驰而过！
她一阵恍惚，所有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了，直到后背靠上一个温暖的怀抱……
黎旸双手环在她腰间，一个从背后轻轻拥抱的姿势。俄而低头凑到她耳边，嗓音低柔：“怎么走路不看路？”
温热的气息如羽毛撩过，横桑的鸡皮疙瘩从耳后一路起到脖子根儿。她微微一挣，十分轻松地便从黎旸没怎么使劲儿的臂弯中脱离出来。
隔着暧昧的距离与他相对而立，横桑半晌抬起头，不沾染任何情绪的眼角透着点点疏离：“你怎么来了？”
在说过“对我没什么意义”那样直白伤人的话并得知被当事人听到后，黎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闻言依旧是稀松平常地答：“你的诊断还没结束，我来带你回去。”
横桑皱着眉目光瞟向一旁：“哪有给病人看病看到一半就跑掉的大夫。”
“也许是你和他说太多话了。”
横桑：“……”我从现在起不说话行了吧。
黎旸无视她郁闷的神情续道：“情况你可能听了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若想重新练武，接下来你需要去临霜派走一趟。怀芝会给你配好药带在路上，是一种能中和你体内异质的药。”
横桑：“……”
黎旸：“你要让内力在到达临霜派之前保持持续充盈的状态，所以光吃药不够，需要找人给你传功，毕竟你做不到自行运功这一点。有了内力之后你就可以从基础心法开始入门了，至于要练哪一种心法，看你自己喜好。”
横桑：“……”
黎旸：“当然，在你能自行运功之前，你吸纳别人内力所练的心法日后也能废掉重练，因为尚未定型不会伤及根骨。同样的，练出来的效果也不会很稳定。所以在选择上，随意一点即可。”
横桑：“……”
面对似乎要沉默到天荒地老的横桑，黎旸忽然俯下身子，凑近去瞧她一直低着不愿抬起的脸——
“你现在，是在发脾气？”他轻了嗓音问。
黎旸的脸在眼前毫无预兆地放大，横桑惊了一跳，当即往后跳开两步！
……这人难不成是缺心眼？她没由来地感到烦躁。
“是啊我是在生气，然后你就能让我打一顿出气了吗？”横桑瞪他一眼，顾自迈开大步将人甩在身后。
黎旸望着她的背影，薄唇微抿，半晌才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待两人间的距离重新缩短为零，他上前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如果你习惯以走路来平复心情，我建议你调个头，怀芝还在等你。”
即便黎旸拉她的力道并不重，疾走中的横桑也还是被扯得一个踉跄。
她皱着眉回过头，没好气地：“黎旸，你为何老把我当小孩子？昨天也是今天也是……我自己一会儿不就回去了吗，你管我这么多干嘛？”
言及此又回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故意语带讽刺道：“这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闻言黎旸深潭一般的黑眸泛起一道粼光，半晌嘴角噙上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为何生气了。”
“……”横桑不语，只是沉默地看着他，那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略带轻嘲。
黎旸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而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答：
“你是气我待你不够真心。”
一瞬间横桑差点没能接住自己的下巴。
待从惊愕中回过神，她憋着一身鸡皮疙瘩忙不迭反驳：“什、”话刚一出口就激动得呛了一声，“谁要你的真心了！”
她直觉话题正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虽然一直不太明白黎旸神奇的脑回路和仿佛被狗吃了的羞耻观，却也莫名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搅得一阵心悸……
然而，大有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情之嫌的黎旸内心毫无波动，一本正经地开始解释：“既然你听了我和怀芝的对话，那只能是为之后我与你撇清关系而生气，毕竟我没办法送你去临霜派。”
横桑原本有些纷杂的情绪因他这番无心之语而逐渐平息。
半晌无声地笑了：“这里无所谓撇清关系，因为我们本就没有关系，我也没想过之后还要与你同行。”言罢抬眸看向他，阳光落在她眼里折射出一道凌厉的光彩。“黎公子，既然我们本就是不相干的人，你也很清楚这一点，为何还总要作出一副关心的形容？——这种不知分寸的接近还是适可而止吧。”
横桑说完转身欲走，可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手臂便再一次被身后那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家伙给抓住了……
几番简单交手黎旸轻易化解了她的反攻招式，并制住她另一只手，低下头神色淡淡地说：
“你的确还是个孩子，一个非黑即白的孩子。”
每当他垂眸，眼下的泪痣便会加深他眸光里那一缕交缠的温柔。故而当他用暗色丝绸一般的嗓音说出这句话时，横桑有片刻的晃神，直到他轻轻拉着她调转方向开始往回走，她才猛然意识到：
黎旸这是在变相地嘲笑她，嘲笑她的天真。
“不是肝胆相照才可称兄道弟，也并非真心实意就能地久天长。”隔着衣袖横桑能感受到他五指传来的温度，一如花叶上晨露的微凉。
“所以，”他停下来，等横桑走上前与他并肩。“你大可不必较真，至少这一刻，我们能相处得很好。”
“……”横桑在黎旸的注视下无声地转开了视线。
两人沉默地往回走着。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横桑绷直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然后她一使劲干净利落地甩开了黎旸抓着她手臂的手。
“……”他不动声色，只安静地回望着她。
“正如你有你待人接物的方式，我也有我的。”横桑闲闲说着，笑眼里却暗含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执拗。“我不相信心血来潮的善行，也不擅长和不熟不相干的人装熟，所以对你——请恕我就这个态度了。”
即使是不留情面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的示好，横桑也并没有从黎旸那张风摇不动的脸上捕捉到哪怕是须臾尴尬或者恼怒的情绪。
……正当她觉得稍微有点冷场的时候，后者突然毫无预兆地朝她伸出一只魔爪，不轻不重地在她脸颊上蹭了一下！
横桑反应过来当即捂住半边脸后退了半步：“你刚刚又干了什么！”惊怒的同时更多的是感到莫名其妙——
到底什么时候这家伙的行为模式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是可以预测的？
这哥不慌不忙地收回手，一脸正气地向她展示食指指骨上那一点酒红色的印记：“果酒，方才马车经过时溅到你脸上的。”言罢低头，将修长的食指抵在唇上，舌尖浅伸轻旋，再自然不过地舔掉了它。
“……”横桑盯着面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眼睛瞪得老大，只觉在这一刻丧失了所有的语言能力，被手捂着的那半边脸不知何时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然而黎旸品味了一番停留在舌尖的清冽酒香，随即只是没事人似地擦着横桑身侧走过，“记得早点回来。”离开前还举重若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横桑：“……”
当她终于消化完这超出常理的一切转过身，黎旸颀长的身影正好消失在远处的人群中。
“我的天，这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啊……”
话音刚落就有个声音从旁边幽幽传来：“收妖法宝驱鬼符，青云观出品，两钱银子三张，姑娘要不要来一张呀？”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横桑狐疑地循声看去，发现是一个穿着深紫色斗篷的小贩正坐在路边摆摊，宽大的兜帽实实遮住了她的五官面目。
走到摊前随意扫了两眼：“大姐你这卖的都是些什么啊？乱七八糟的……”说着还颇为嫌弃地踢了一只外观酷似煤球的球状物一脚。
小贩不以为意，志在必得地低笑了两声：“我这儿自然有姑娘需要的东西。”
“哦？那你倒是说说。”
小贩不语，伸手进旁边的麻布袋一阵摸索，不久拽出一只密封的包裹。将手故意停留在包裹的结上吊人胃口，趁横桑聚精会神盯着看时猛地扯下了自己的兜帽——
“当然是喂你吃药啦！”
虽然早有猜想，但在看清那张忽然暴露在阳光下清丽秀雅的脸时，横桑还是惊讶地叫了出来：
“薛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