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不若素》九舍

19、无处告别

　　你和我到底谁是谁的谁
　　为什么互相信任都会觉得疲惫
　　或许我们像两条平行线
　　永远不可能有交叉点

　　你和我到底谁是谁的谁
　　刻意到连我的名字都还要避讳
　　为什么你做得一点都不干脆
　　让我爱了痛了累了之后还伤痕累累

　　天亮了，一夜无眠。
　　同住的女孩儿还在呼吸匀称地安睡着，嘴角凝固着笑靥。林初蹑手起床，走出寄居的旅店。晨曦之雾，美到极致。橙黄、浅紫大片大片纠缠交织在一起，模糊的揉碎在天穹一隅。
　　林初在参加完毕业典礼和散伙后的聚餐后的第二天，便踏上了通往厦门的火车，去参加一个国际留学生的双语夏令营。或许是生性使然，又亦或是高中三年时光且无任何记忆值得铭心。总而言之，她以一种逃离者的姿态狼狼狈狈地离开了小城。
　　况且，厦门是她所爱的城市。
　　初遇苏堇然，就是在夏令营中。他是外聘教授的助教，是上海某高校的大二学生。在见面会上的篝火晚会上，他清唱了一首了《Nothing’s gonna chang my love for you》，干净笃定的模样，牙齿洁白，笑容温和。林初抱着膝，坐在绵软的沙滩上，和众多青春正盛的学生们专注地听他的演唱。却殊不知，这意外的相遇，改变的却是她整个人生。
　　当然，这姑且都是后话。她对苏堇然的感情来自于对另一个男子深切的眷念，同苏堇然一般，陆铭叙亦是卓尔不群。在苦闷压抑的学生时代里，她还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陆铭叙。和她的闺蜜一起爱上了同一个男孩子。
　　水有源，木有根。她在分组名单找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她期盼已久的姓名。原本在镜前练习了许久了笑靥凝固成一朵凋谢的花。果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不明白，高考前陆铭叙同她一齐交的报名表，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却一次又一次让她希望落空。
　　她怅然若失了许久，
　　总觉得喜欢上那个人之后，好像万千光明全都落在了他的发梢上，好像漫天星屑全都坠入了他的眼底，好像滚滚红尘之中再无人可与他相比较。好像穷尽一生，都只会如此执着而笃定地恋慕着这样一个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林初曾经幸福过。当然，仅仅是曾经。
　　那时候，有要好的女伴，有钟情的少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有宠爱自己的父母师长。她天真地以为这就是一辈子，直到后来，命运就那么的措手不及。她才发现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碎得轻易。
　　她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旅店的，如何更换好衣物。女孩儿清亮地笑声在耳畔绵延不绝着回响着。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逃离过去的深渊，可纵然旧物蒙尘，旧事却明净得像这片海，时时回旋，搅得她意乱心烦。林初还是那么轻易地溃败逃离。
　　短暂的黑夜，往事帧帧倒映。清晨惊醒之后，满脸已干涸地泪渍。
　　“林初。”她仰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喃喃自问，“你还在怕什么，还有什么值得你落荒而逃。”
　　我们相隔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和对海水慵懒的挂念。把大把大把想对他说的话通通一个人消化。
　　而她，已经无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