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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炼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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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翡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我知道你的招式，也知道破解之法...
归由却失态捏着她的下巴，仔仔细细翻看她的脸蛋。
裴翡萝将霏剑收回剑鞘，先将身上的衣袍系紧，她也不反抗，任由她上下拉扯脸皮。
“不对，你不可能是她...”归由像是在追念故人，又像在思考她是不是故人。
裴翡萝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和她扯上什么前世孽缘，也就坦然接受她的检查。
最终，归由还是垂下手，“后生可畏...”她唏嘘。
如此天赋，不去修炼本家剑诀真是浪费，她起了惜才之心，却思索到她现在前尘往事早就忘了一干二净了，只能又叹了一口气。
“如果，千年前我遇到你，那么浮盈暗香剑诀也不至于后继无人...”她看不出什么表情，“这套剑法是龙族先祖创造的，是一套女剑，你若早生千年...”她语气不无惋惜，虽然氏族流放了她，她却依旧对龙族有感情。
毕竟是曾经的家。
裴翡萝现在也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中，她对云霏的死亡并没有那么伤心，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消失，又有什么安抚自己的情绪，她一直处于一种无动于衷的平静里。
方才大道书的凝息之法她第一次使用，却出奇的顺利，似乎自云霏死去，大道书不再排斥她的修炼。
“倘若我千年前与你相遇，你就舍不得现在对我刀剑相向了。”裴翡萝调笑，她抓住一缕归由的长发，就捏着任它一丝丝掉下来。
归由漠然注视着裴翡萝，“倘若千年前你与我相遇，我低微如草芥，你的天赋就可以让你傲然如雪山顶的积雪，你怎么可能认得我呢...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裴翡萝随着她走在碎石遍布的密道，她干瘦的手指抚摸上墙壁上泛黄的壁画。
“我曾经，是一个神。”这是故事的高潮部分，她最辉煌的时候。
“我被流放了。”故事最有趣的部分。
归由很久没有和人类交流了，已经快要丧失组织语言的能力，她断断续续，结结巴巴讲述了一个故事，哪怕裴翡萝听完所有的细节，她也无法理解归由的悲伤，但是这确实是一个悲哀的故事。
青龙只是一种普通的龙族，她没有与生俱来的天赋，甚至很难呼风唤雨，她快乐生长在海洋里，直到有一天，她救了一个沉船上的男人，她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那个人归由避开不去描述他的残忍，她只是一遍遍说他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她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他给她多么华丽的衣裙，带她去了多少漂亮的园林，她只说快乐的时光，裴翡萝知道，现在她依旧爱着他，如此深刻。
“他砍掉了我的角。”仅有这句描述，裴翡萝看着漠然的归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
“其实也不能怪他，是吧。”归由将脸贴在墙壁上。
青龙随着男人回到了他的国度，他是青鸾国度的王子，父王并不喜爱他，他利用青龙的祥瑞登基，却因为弱小的青龙无法抵御强敌而将她抛弃，割下她的角永保青鸾国度的安稳，他将她扶上神位，给了她太多的不能承受的压力，也亲手将她打下地狱。
“不能怪他。”裴翡萝顺着回答。他只是该死而已。
归由闭上眼睛，“嗯，不怪他。”
她想了很久，才缓缓睁开眼睛，她看着裴翡萝，“你会造剑吗？把我做成一把剑吧。”
“君子端方正，只有剑才配得上君子。”
裴翡萝后退一步，“你不会恨他？”
归由笑了，“原本恨，只是那个女孩子愿意为你而死，我为什么不能为他而死呢，之前痛恨，现在，我不恨了。”
裴翡萝严肃看着她，“你知道吗？云霏恨我，她只是没有办法，今天她不死，早晚她也会被迫消失的。”
根本不可能找到更适合的身体，她在撒谎，她也就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她只是为她存在，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意义，现在她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裴翡萝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她消失了，毕竟只要有什么名字，就会开始奢求更多的东西...
她残酷残忍，可是她又何其无辜，没有人愿意自己的身体里有另一具灵魂，她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和别人平分一具身体，云霏明白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她们都做出选择...
“那个女孩子，确实有一瞬间想过取代你，不然我也不会让她来...”归由想到她的眼神，那么绝望，是杀人前的绝望，而不是自杀前的绝望，她虽然不解人性，但是这种眼神她看多了，是父母将成年的长子送上战场仅仅为了一袋稻子的眼神...
“但是为什么，最后她连拿起武器的勇气都没有...”归由不解皱起眉，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有兴趣。
裴翡萝却明白，因为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信秋。
她答应了自己不能伤害裴翡萝，永远不能伤害她，这是她的约定，还有，她绝对不能伤害信秋的朋友，她爱上信秋了，所以不愿意看着他伤心，她从一开始鼓起的勇气就是为了再看信秋一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一刻，她放弃了，大概没有希望了吧。
“不需要答案了，我想通了，帮我做一把剑吧，我想睡一觉了。”归由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撑着手打哈欠，“这么些年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今天我依旧不明白，只是我没有力气恨下去，我的诅咒不可能放过我去投胎，与其祸害未来的父母，不如把自己做成一把人人喜爱的神兵利器...至少还会有人爱我，不是吗？”
裴翡萝半垂眼睑，“可惜，我不会锻剑...”
归由更不在意了，“你可以跟着阚菲拉的记忆学一下，我也不要求你一定要把锻造多漂亮。”
阚菲拉死人脸出现在归由面前，“老巫婆，你真是够狠毒的。”
让她重复之前的痛苦，再次折磨她！
归由半睁眼笑，“谁让你是她的兵器，她弄伤我还没有算账呢...”
裴翡萝直接拒绝，“我不会。”
归由撑着手臂站起来，“我也做你的兵器怎么样？”
裴翡萝想了很多，单凭归由的实力锻造的灵器不说达到神器级别，至少也不会太差，自从龙族消失，裴翡萝在现在的志怪录里才能知道几处可能有龙族出现的痕迹，现在一只死去的龙骸出现在她面前，她怎么能不考虑那么多，而且，归由作为邪神的力量肯定会超过阚菲拉，纵使她锻造不成功，也不会品质太差...
“我只能尽力...”裴翡萝答应。
阚菲拉此时也不可能再阻挠什么，毕竟兵器不可能阻止主人吸纳更多的神兵利器。
“当一场游戏，无论成不成都不会怪你...”归由痛快笑，她大袖一卷带着两人直接划破虚空进入她的识海。
识海里依旧一片荒凉，不似神灵的繁华甚至都不如星海的储物空间，咸腥的海水浸泡到裴翡萝的小腿，她艰难跟在归由身后，有湿滑的海藻缠住她的脚掌，她时不时需要蹲下来将它们扯掉。
阚菲拉很嫌弃，“你为什么不好好打理一下，随便养些灵兽，你也不会穷成这样。”
归由抱歉一笑，“我已经太久没有进来了，所以就这样荒芜下去，等裴翡萝成为我的主人，我就有时间好好打理一番。”
她的话充满对未来的期待，她是真的想要抛弃过去。
裴翡萝发现一点，她忙着问，“你们能在自己的识海里养殖灵兽？”
阚菲拉像在看傻子，“自然，当然天材地宝也可以种植在我的识海，我们平日里无法通过灵力直接修炼，只能通过主人心神锻造提升，那些被储存的灵力就幻化成灵池灵地，为契约者种植养殖一些灵物。”
裴翡萝想了很多，最终决定一件事。
归由看着躺在水泊里的龙尸，有些怀念抚摸过它的断角，这具龙尸已经太久没有生气被寒水浸泡发白，原本紧实漂亮的鳞片也失去了光泽，归由只是轻轻抚摸，那些碧绿的龙鳞就像秋天的果实，一个个争着落地。
裴翡萝发现，这具龙尸不仅没有角，腹部也有一道长达三尺的伤痕。
“真的不痛吗？”裴翡萝莫名其妙问。
“我死了。”归由也答非所问。
“前尘往事，我都不记得了，何须再找烦恼。”
归由刮起大风，将自己的尸体抛起，在纷纷扬扬的龙鳞中，她大声喊，“宋君莫，我爱你，宋君莫，此生再也不见啦。”
她化为一道流光，钻进那具狼狈的身体里。
裴翡萝第一次听到龙吟，她能看到那青龙睁开硕大的眼，温和平静注视着她，这条龙低下自己不可一世的头颅，龙须轻晃，“主人。”
“嗯，睡吧，醒来就是另一副模样了。”
裴翡萝握紧手中霏剑，阚菲拉献祭模样打开记忆，任其索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