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一抹虹》送梨

5、第五梦 联觉 下

　　苏生看着能堆起小山丘的宝石发呆，随即又回过神来从抽屉里拿出放大镜来仔细欣赏。

　　‘多么纯粹’

　　太过于美好的东西就越能引诱人贪心。才下定决心的苏生又开始动摇，她指名带姓的是要带走那颗蓝宝石，不可贪得。

　　所以在她穿过许亦逸教授的院子，进入屋内在沙发上坐下后拉住许亦逸对他说：“我只要你的那颗‘爱’。”

　　许亦逸先是一愣脸上泛着绯，结巴的不确定重复问道：“我的爱？”会不会进展太快了？隔壁的房间他还没有打扫好……

　　意识到自己表达的不当苏生咳嗽掩饰尴尬连忙解释不是，许亦逸一脸失落让她神色一动。

　　“那你拿去就好了，”他后半句小声嘟囔“反正怎么样你都要留下来。”不就是被乌鸦又衔回来的珍贵之物吗，想要拿走的就是这个而不是别的吗……许亦逸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乌鸦衔着那颗让苏生魂牵梦萦的蓝宝石落在玻璃茶几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苏生拿起它的那一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附近歇落的乌鸦视线交汇在身上一种警告和防备的姿态。

　　苏生尝试放回桌上那些不适感又逐渐消退。这不是个好的发展，握紧拳苏生挑起宝石上的链子撩起了头发。

　　“不要戴。”

　　许亦逸视线没有看过来诡异的说道。

　　苏生眼神涣散“‘爱’是我的”，扣在了脖颈上。宝石的光润亮了几分。

　　“你带上了吗？”许亦逸试探的问着。

　　没有回应，苏生垂着头。

　　许亦逸侧过来起身走到她身前蹲下，苏生才僵硬的抬眼看着他。

　　“不是说了不要戴上……”许亦逸手指没入苏生的头发顺出温声细雨，“你喜欢吗？”

　　轻笑出声又接着哄诱，“留下来这一切都是你的。”

　　苏生静默视线离开了他，似是回答不愿。许亦逸可容不得她，抱起苏生走上大厅的台阶。苏生不反抗轻而易举的就被带到了房间，许亦逸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在床头摸索几下拉出银色的长链。

　　“你不说话，可我因为你已经不再喜欢安静了。”许亦逸拽掉了苏生脖子上的宝石。

　　苏生双手捂着脖子大口喘息，瞳孔里布满恐惧。那种混沌的感觉，一切不由自主的感觉让她害怕极了。

　　“你要干什么！”苏生往后远离许亦逸。

　　许亦逸一脸不知所措，他反而问起苏生：“怎么了？我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想着让你休息一下就好了，你现在好些了吗？”

　　苏生松了口气。

　　咔哒——

　　许亦逸拉长了铁链又是很诡异的看着她笑，边说：“那，我已经把我的爱给你了，你什么时候把你的爱给我呢？”

　　开什么玩笑，不是说只是来帮他照顾乌鸦？苏生使劲的挣扎一下这细链条，还真给挣断了。

　　“抱歉我不想跟你再有什么纠缠。”

　　从床的另一边下地绕过许亦逸出门，过道里拥挤着乌鸦翻了个白眼侧回身去对着许亦逸讲：“你不叫它们让开，我就踩着它们过去。”

　　许亦逸牵着链子走来，苏生想着要拉开距离远离他后退，一声凄厉的叫声——苏生踩到了一只乌鸦的翅膀。

　　“我过来让它们让开，你却先踩上了”许亦逸抓着她的手腕呢喃：“这可怎么办呢？”

　　苏生皱着眉头站在那，她不怕许亦逸但也不喜欢与他的接触。出于歉意和享受中的半推半就她没有拒绝那次的吻，想到这苏生不自觉抬手触摸自己的唇瓣。

　　“你在想我会不会吻你吗？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满脑子这种事情真是色情呢。”许亦逸弯腰在她耳边说着故意呵着气。

　　房间里的桌子上零散着报纸，标题是‘爱’与‘厄运’，图片赫然是苏生刚刚带上的那颗样子。蓝宝石代表的‘爱’，是绝望气息压迫出的‘厄运’，这些苏生并不知道。

　　乌鸦们衔回来也是为了防止沦落他人手中灾难，但许亦逸并不在乎，在‘厄运’身上他在乎的只是带来的他的‘爱’。

　　上一个被‘厄运’牵引来的女人在一些乌鸦中的叛徒中引领逃脱，最后暴毙而死。苏生会吗？留在自己身边难道比死亡还要难以忍受？许亦逸不懂。苏生是唯一一个没有在‘厄运’的牵引下清醒的来到自己身边的，许亦逸太孤独了只要不是因为‘厄运’迷惑而来，他都期望满满。虽然，已经失望过很多次了。

　　没有关系，苏生一定会是不同的那个。不需要‘厄运’陪伴自己到死亡的那个人。

　　可惜，又让他失望了。

　　苏生乖乖的快被栓了一周，按时进食就在许亦逸快要以为她听话的真的是被驯服了，想要解开她的枷锁时，苏生逃了。

　　铁链是被乌鸦们做了手脚，为什么你们总要剥夺我不再孤单的权利呢？我打磨原石的时候不够全心全意吗？

　　“苏生你真幸运，因为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几只乌鸦往黑漆漆的群体里缩了缩。

　　苏生谢过它们往它们指引的相反方张逃去，值得趣味的是因为苏生红绿不分，走的是绿色的那条。身上的白色洋裙睡衣蹭了许多的灰和脏，许亦逸没有给她准备鞋，光着脚非常难受，她已经尽力走在草丛上了。

　　“出口……”苏生看到这路通往的公路道。小心翼翼的站在安全的位置等待着过往的车载她离开一程。许亦逸待她不坏，是十分神经质。把她打扮成洋娃娃，一个人对着他自顾自的讲话，说出根本不是苏生喜好的喜好，要她从明明一模一样的宝石里挑出不一样的那个，无论挑哪个他都说不一样，还说要永远在一起到死。为了出逃许亦逸说什么苏生就做什么，她惊恐的发现因为顺从她真的开始慢慢向许亦逸捏造的样子靠近，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更何况明白许亦逸拘禁她也绝不是因为真的爱她。

　　但相处起来苏生发现，他有硅肺却从来不吃那定时给他送的，生活用品里的止咳药物食物，给他送生活用品的人是三天一次，苏生透过二楼的窗户观察过。

　　她终于拦停下了一辆车，司机是位中年男士，他说他被人嘱托送趟货，并且答应苏生送完这趟就捎她回去，还让她上了车。

　　“您这是给谁送的货呀？”苏生靠着窗跟师傅打听。

　　司机直率的告诉他他也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来郊区送货只知道位置地点。

　　……

　　“唉？这小姑娘跟我讲好了捎她回去的，先生您这样不太好吧？”

　　朦胧中苏生听到司机的声音。

　　“谢谢您，不过是我太太跟我闹了别扭吵着要出走而已。”是许亦逸阴魂不散的声音，苏生强撑着按了车锁。

　　‘你她妈有本事就连车也一起囚着’

　　瞌上眼失去意识之前苏生这念头一闪而过。

　　苏生是被凉醒的，许亦逸这次没有给她套洋裙，而且还什么都没有穿，拉开柜子空空如也。

　　‘我发现许亦逸就是个丧心病狂’

　　“你不是不喜欢穿那些吗？”许亦逸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他真的是有病到在房间里安广播器和摄像头。

　　“你不喜欢就不穿了，你不喜欢见到我那就不见了，不喜欢选宝石那就别选了，不在一起……但唯独你不喜欢你要离开不行。”

　　“我不会给你好脸色，不会领你的情！你这是非法拘禁！”

　　许亦逸柔声像是安抚一样的说：“我托人代领了证件，我们现在是合法的。”

　　他还真敢干。

　　许亦逸盯着屏幕，还好苏生没有听乌鸦的话，还好没有让她差点逃掉。像是着了魔障联觉着，苏生不在许亦逸看到光能想到她，呼吸到空气能想到她，更无法好好打磨原石。他想苏生一定是明白他不是爱她所以才离开的，他太孤独了，所以一定会努力爱上她的。

　　“不要逃了，我一定会爱上你”

　　苏生表情嘲讽，也懒的理解许亦逸的脑子怎么想。她掀了床单裹身上平躺在床上装死。她不能一辈子这样，合法不合法都不行。

　　又安分了几天，每天一日三餐才会见到他以外其他时间他都像不存在一样，但苏生盯着亮着红点的摄像头知道，许亦逸随时随地都可能在和她对视。

　　关于清洁问题卧室里有一个厕所间，厕所间上面还有一扇窗开着通风足够钻一个人的大小，就是有点高。苏生站在洗手池够窗户摔下来块青紫知道的。

　　书桌上有一个可移动的小书柜，苏生掐着半夜的时间抱到厕所尝试卡不稳，于是苏生掏空了典藏版的书垫起了高度。又摔了几次才把那个窗户顶开，脚背划了条口一直流血。窗帘布都裹上的苏生蹬着挤在窗上一点一点往外蹭。

　　二楼还是有点高度，下面是玫瑰丛。苏生突然就把自己带入成了高塔里的公主，只不过她比较强悍，因为没有王子。千万不要脸找地，苏生背着面板在荆棘里不疼，就是麻了有点翻不了身。

　　苏生不动了，要她从荆棘里怕出去她真的做不到。

　　许亦逸睡觉什么时候跟死猪一样了，这么大板地上的声音听不见。荆棘里不会有什么虫子吧……

　　爬到石头铺的过道上苏生觉得自己真是汉子。爬着逃还是爬着逃？明早上许亦逸一起来，看不到她，往地下一瞧裹成一团惨不忍睹的自己，自己脸都不知道往哪搁。

　　一口劲起来没来的及抬头地上多了条影子和双腿。丢人根本不用等到明天，又躺着了眨着眼看天就是不想看许亦逸。

　　许亦逸站在窗口那从苏生摔在荆棘里就看着了，他觉得自己就像那荆棘非要接着她，但又想这样困着她。苏生歇着他都要以为该他出场了走到她身边了，那个女人扭曲着脸爬出来了他，那片荆棘被她压倒一片。

　　“就这么想要离开么……我妥协了那么多还要离开……”

　　她还要再一脸丑态的挣出这里，许亦逸沉默着走向她面前，此时她刚好蹦着劲站起，头也没抬起来看他又倒着躺了下去。他裤兜里的手攥的‘厄运’的边镶变形，不要去拉她起来不要管她，这个女人就是在挥霍你的耐心。

　　“怎么看到我来了就不爬了？”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能不能不要再离开。

　　苏生嗤笑“我以为你会卑微的问我能不能不要再离开，你只是孤独要陪伴并不是什么非我不可，什么一定会爱上，求你了我很痛放过我。”

　　许亦逸松了裤兜里的手，不相上下的调侃回去：“我以为留个窗户给你，你能爬的更远。”

　　所以他是故意看自己丑态的？行吧，无话可说。苏生不与他争辩了，“你不把我抱回房间吗？顺便给我处理一下伤口，方便大爷你下次观赏。”

　　苏生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嗜睡了，醒来就是许亦逸趴在她床边也在睡。饿了掀开被子起来许亦逸迷迷糊糊动了动。苏生洗漱后又洗了个澡摸到厨房，出卧室前许亦逸也跟在她后面接着洗漱。冰箱里相比之前空荡了太多，苏生抽了一人份的面条和配菜余光瞥见了许亦逸湿着头发站在那里看她，收回余光又抽了一份下锅。

　　煮好了苏生要挑到碗里的时候许亦逸过来从背面抱住了她，她也没挣扎，两个人都是湿漉漉的，苏生还能感觉到许亦逸头发尖儿的水珠顺着颈留下。

　　‘我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还是拼命反抗其实已经习惯了？’

　　许亦逸吻上苏生的耳垂，苏生一个惊颤抖落了筷子。就听闻他一阵笑，他说：“我们这样是不是跟平常的夫妻一样？苏生，也许你并不觉得可我觉得，我好幸福想一辈子都这样。”

　　疯子，不可理喻。苏生挑上了碗面出了厨房。许亦逸摸索着胸前佩戴的‘厄运’不知所想。

　　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苏生多次强制弄醒他问他做了什么手脚。许亦逸苦笑，连在他自己身上做些什么都不成了吗？什么时候苏生她会管的这么宽了。

　　‘厄运’不会让他自己迷了魂，也许在遇上苏生的那一刻就应该佩戴在自己的身上才对，消磨了太多。

　　这一日苏生也懒得叫醒他，洗漱后换好了衣服照旧先去厨房，冰箱空空如也已经断电有些时候了。毫无阻拦地推开大门，乌鸦扑腾的让开，什么也没指引。

　　眯着还没适应光亮的眼关上，回到房间终于肯仔细的看桌上那张信纸。

　　‘我想我错在不该让你知道我拥有‘爱’。这样你还是会每天七八点钟，走半个小时来看几分钟我喂鸟，在你随意的离去之后打量几眼你的身影；也错在让你知道‘爱’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让你戴上又亲手给你拿下来。我找到了最适合我的方法。你呢，还愿意来陪我。’

　　‘谁愿意陪你’苏生撕掉了它。

　　——

　　许亦逸搂紧了苏生像是要嵌在怀里，苏生被箍醒了皱着眉道：“怎么了你？”

　　他眨着眼，吻吻苏生的额头，“梦见了另一个平行时空的你又选择了离开，我们没能永恒。”

　　“你都把‘爱’给我了我还离开你多不厚道。”苏生转了个身摸摸胸前被重新切割镶边精致的蓝宝石背对他说道。

　　许亦逸的耳钉好似对应着划过光润，搂着苏生的腰你就有这么坏。笑着轻叹，“对呀，我把爱都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