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相爱相杀篇6 ...

  •   白芷醒来的时候,是在猥琐男的王府里。她摸了摸生疼的后脑勺,脑袋一时有些发晕。
      “你醒了啊,肚子一定饿了吧!”猥琐男一改往日猥琐好色的模样,端了碗白粥就要喂白芷,“先吃点东西。”
      猥琐男正经起来倒是有几分王爷的模样,然而白芷根本顾不上关注这些,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他不动声色的挡在白芷的身前,淡淡的说道,“你急什么啊,你已经昏睡了五天,该死的早就死了,该活的也定然好好活着,你急也没用啊。”
      白芷用探究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半晌,他却一副坦然的模样,还作势要喂她吃粥。
      见她没有要吃的意思,他笑了笑说道,“你把这碗粥吃完,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否则,你就算硬闯,我这王府你也是闯不出去的。”
      白芷接过他手中的粥,几大口全部吃光,然后问道,“墨痕呢?”
      “哎哟,我还以为你会先问你的父亲呢!”他故作一副吃惊状,说道,“果然是有了情郎忘了爹啊!”
      “你到底说不说!”白芷目光阴沉的瞪着他。
      “你那情郎可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即便是中了那红尘醉,对付你父亲那群人也是绰绰有余的。”说着,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说道,“咱们先说点别的,前两日,我暗查了当年墨家的案子。这一查之下,发现墨家当年竟是被嫁祸的。至于是被谁嫁祸的,想必你心里有数。”
      “哼……”白芷冷笑了一声,说道,“墨家当年是长安城第一世家,岂是轻易就可以被嫁祸的。当年的真相到底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你们这些上位者之争,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墨痕在哪里,我父亲又在哪里。”
      “当日墨痕将你打晕之后,便杀出了重围。你父亲一路追了过去。他们都是当世高手,我派去的人,没有一个跟得上的。此时他们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不过,你父亲肯定不是你那情郎的对手。你父亲能不能活下来,端看你那情郎会不会为了你手下留情了。”
      听到这里,白芷翻身就要下床,她要去找自己的父亲和墨痕。
      “白芷。”猥琐男忽然喊住了已走到门口的她,“本王可以许你正妃之位。”
      白芷扭过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声音缓慢却坚定的说道,“白芷已为人妻,夫君正是墨痕。”
      “本王自认没有哪里比不上他。”
      “那你能只娶我一个人吗?”白芷略带讽刺的看着他。
      “本王将来可是要做皇帝的,怎么可能只娶你一个人?”他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白芷这个想法。
      “所以我永远不会选择你。”白芷笑了笑,似乎是对自己又似乎是对他说道,“我的墨痕,他只娶我一个人。”
      “即使他杀死了你父亲,你也要同他在一起吗?”他看着白芷,嘲讽的说道,“即便你不介意他杀了你父亲,那他可以不介意你父亲杀了他全家吗?白芷,你以为你为什么会正好碰到我调戏良家妇女,你以为墨痕为什么会正好出手救了你?这一切都在墨痕的算计之内,包括让你爱上他。他故意被你父亲所伤,就是为了逼你们父女反目,以此来报复你白家。他根本就不爱你,他都是利用你来为他家人报仇。白芷,留下来,他可以给你的,本王都可以给你。”
      “我爱他,不爱你。”白芷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可笑,“你为什么想要娶我呢?难道是因为爱我吗?恐怕是为了得到我白家的势力吧?你登基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白家吧!”
      “即便没有墨痕,你也不会放过我父亲。我父亲位极人臣,早已功高震主。可恨我父亲被权势迷住了双眼,不肯隐退。如果我没猜错,我父亲永不可能活着回来了,即便他不死在墨痕的手上,也会死在你的手上。然后,你扶植我兄长上位,我白家不仅不会怀疑于你,还会对你感恩戴德。白家便是你的囊中之物。我兄长有勇无谋,由我兄长继任白家家主之位,我白家永不可能再有往日辉煌,即便你登基,也大可放心了。你不费一兵一卒便除去了心腹大患,还拉拢了白家,论算计谁算的过你。”
      他忽然笑了,说道,“白芷,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聪明的女人,有时候可真是令人讨厌啊!不给人留一丝余地。你把话说得这般直白,就不怕本王杀你灭口吗?”
      “哼……”白芷冷笑一声,“要杀便杀,说得好像我不说这些话,你便会放过我似的。”
      他神色复杂的盯着白芷看了半晌,忽然一挥手,说道,“你走吧!永远别再回来了!”
      “你不杀我?”白芷有些惊讶,本以为他告诉自己这么多,是想让自己死的明白些。
      “这世上的女子,只有你能看懂本王。你若死了,便再无人能懂本王了。”他忽然笑的有些落寞,“据我的探子回报,你父亲和墨痕往雪山方向去了。”
      白芷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多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一路向着雪山的方向而去,半路有不少死士的尸体,只是却一直没有看到墨痕与自己父亲的踪迹。
      一直到了雪山脚下。远远地,白芷在雪地里看到一个像极了自己父亲的身影。她赶忙冲了上去,却发现父亲身体僵硬,早已冻成了一个冰人,死去多时了。
      白芷泣不成声,她母亲出身卑微又早逝,府里的人其实背地里都看不起她,只有父亲一直疼爱她。纵然她气他为了权势要将她嫁给小王爷,纵然她怨他为了一己之私杀害墨痕全家,纵然她恨他利用她去伤害她最心爱的墨痕,可他终归是她的父亲。过去那十六年,他都是真真切切的疼爱着她。而现在,这个疼爱了她十六年的人,永远的离开了她。
      她再也没有父亲了。
      白芷颤抖着查看了父亲的伤口,父亲的身上,有十一处剑伤,却无一处是致命的。最严重的一处在胸膛上,看伤口的样子,出剑的人应该是冲着心脏方向去的,只是在刺入皮肉的一瞬,却生生改了方向,沿着心脏边缘刺了下去。
      父亲是在冰天雪地之中,伤口恶化体力不支而死的。
      终归,不是墨痕亲手杀了她的父亲。
      终归,是她白家欠了墨痕。

      她将父亲的尸身送到白府,便又沿着雪山上的血迹一路向山上寻去。
      最终在一处冰洞前,血迹消失了。
      只是这洞口被一块巨大的冰石遮挡,她进不去。
      她心里莫名的有种直觉,墨痕就在这冰洞之内。
      可无论她使出多大的力气砍在那冰石上,那冰石都没有半分破开的迹象。她发了狂般挥剑砍着那冰石,直到用光了全身的力气,那冰石都纹丝不动。她瘫倒在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墨痕,你是不愿见我了吗?
      父亲不在了,白家也回不去了,就连墨痕,也不愿见我了。
      白芷泣不成声,墨痕挂在她脖间的玉佩忽然滑落了下来,她的眼泪滴在上面,竟隐隐的显现出一些字迹。她赶忙拿起玉佩擦干上面的眼泪想要看清上面的字迹,那些字迹却又忽然消失不见了。她仿佛明白了什么,这玉佩似乎是遇水才能显现出字迹。白芷赶忙用手捂化了一些雪水,然后把玉佩放在雪水中,水面上赫然闪现出流云剑法四个大字。
      白芷不可置信,原来自己父亲一直想要的流云剑法,墨痕早已将它送给了自己。墨痕明知道自己是他仇人之女,却还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送给她,她是不是可以贪心的认为,墨痕,他其实还是爱她的。只是造化弄人,她与他之间隔着如此大的仇恨,终归是不得善终。
      她认真的看起了那部剑法,她想知道这剑法到底有何奥秘。若不是有这剑法,或许白墨两家一直都会是世交,而她与墨痕也不必落得如此结局。
      然而,当她真正看到这流云剑法,才发现,这果然是一个宝藏。
      与其说这是一部剑法,不如说这是一部功法更为合适。这是一部以剑入道的修炼之法。里面所讲述的内容完全超乎了她生平的所见所闻。悟了这流云剑法,便相当于是跨入了一个新的世界,就像传说中那些可以修炼成仙的修道之人一样。
      她花了十年时间才勉强领悟了剑意,而此时她终于明白墨痕是在这门口的冰石上布下了阵法,所以无论她怎样使用蛮力都是徒劳无功的。若想破开这冰石,除非她的功力能够超越得了当初的墨痕。
      墨痕果真是绝无仅有的天才,她日日修炼,又修炼了将近二十年才隐隐感觉可以破解当初他留下的阵法。
      白芷站在冰石之外,心中满是惆帐。自她当初上到这雪山,已有三十年时光。整整三十年,她没有下过这雪山。渴了饿了,都是冰雪充饥。
      如今,她终于有了打开这冰石的能力。她的墨痕就在这冰石之后。即便他恨她,不想见到她,也都没有关系。若他厌恶她,她只看他一眼便永远离开。她只求他余生安好。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三十年未见,不知他是否还认得出自己。也许这流云剑法真有长生之效,总之,自她领悟了剑意之后,她的容貌便停留在了领悟剑意的二十六岁。
      她站在冰石之外,心中百感交集。既盼望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
      “轰……”的一声,白芷终于破开了冰石。她一步一步的走进冰洞之内,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朵之上般小心翼翼。不知道她的墨痕,他是在练剑,还是在睡觉,又或者他在发呆。
      也不知道他看到她会是怎样的反应,是惊讶,还是怨恨,又或者像一个路人般淡淡的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她设想了千百种看到他的模样,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那样的一幕:他还是三十年前与她成亲那日的模样,只是那红色的喜服却破破烂烂,整个人身上都蒙着一层雪白的珍珠霜。他浑身都是数不清的剑伤与刀伤,似乎在告诉她当日的厮杀有多么惨烈,就连往日最俊俏的脸庞上也有两道伤痕。
      他就枯坐在那里,她踉跄的走近他的身边,他的眼睛依然是睁开的,动也不动的看着自己的掌心。而她在看到他掌心的东西之后,瞬间泣不成声。
      他的掌心死死抓着的是她曾簪过的蝴蝶,而他一生最爱的长剑,却躺在他的脚下,任由风霜埋没。
      她的墨痕,三十年前便死在了这里。
      她上前轻轻的将他拥入怀里,他身上的风霜沾到了她的衣裙上,让她感觉刺骨的冷。洞外的三十年,她从没有觉得有多冷。可这一刻,她却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她的墨痕,在这冰天雪地的洞里,枯坐了三十年,他一定是冷了,才会是这副模样。她吹了吹他手上的风霜,用自己的手捂着他的手给他取暖,假装他还活着。
      可她知道,她的墨痕永不会再活过来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