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苏尚景

92、许一诺负一真情

　　岚贞一时惊慌，他定是没忘相贺楠背着他回宿舍又被他牵连无法睡觉的事。

　　岚贞接过道：“多，多谢。”

　　相贺楠一脸沉静，道：“老师说你身上有伤吃不得辣。”

　　岚贞一阵尴尬，笑道：“我，我陪陈书念来，他，好像喜欢吃。”

　　相贺楠看了一眼选菜的陈书念，沉吟片刻道：“你好像不能吃辣。”

　　岚贞道：“还好。”

　　相贺楠眯眼道：“不吃了，走。”

　　岚贞不解道：“什么？”

　　相贺楠不答拉着岚贞就要走，岚贞没反应过来便被拉走，随后陈书念喊道：“岚贞，相贺楠，你们去哪儿！”

　　相贺楠没理继续拉着岚贞离开。而正有两人慌忙跑进店铺内，正擦肩而过的是苏兰洲和伶周汶两人，两人骂骂咧咧地跑进火锅店怒骂道：“卧槽！陈书念你吃火锅不喊我！！”

　　陈书念道：“喊个屁，吃就一起平摊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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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贺楠拉着岚贞在渊海岸走着，岚贞在后跟不上道：“相贺楠，你等等。”

　　相贺楠停下，岚贞道：“我们就这么走了陈书念一定会不高兴的，毕竟他请我吃饭，我不好拒绝。”岚贞看了一眼相贺楠，见他根本没理而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岚贞也环顾四周道：“你找什么？”

　　相贺楠道：“附近有一家香芋莲子粥店铺，找不到了。”

　　岚贞笑道：“我知道。”

　　相贺楠看过来道：“你对北海很熟悉？你不是赤骥国人吗？”

　　岚贞讪笑道：“生于赤骥，长与北海，对渊海岸一带很是熟悉。”

　　相贺楠道：“原来如此。”

　　说着，岚贞带着相贺楠去了那家店铺，相贺楠也点了一碗香芋莲子粥给了岚贞，岚贞闻着这粥甜甜的味道，倒是不好意思说什么。相贺楠坐下来道：“你喜欢吃甜的对吧？”

　　岚贞一愣随即点头道：“你，怎么知道？”

　　相贺楠道：“南城学长离开之时曾告知我照看着你，也给我留了钱财让我带你出来吃点甜食。”相贺楠也点了一碗同样的香芋莲子粥，道：“这家店，就是南城学长告诉我的，说让我务必带你出来吃这一家的。”

　　岚贞点头：“噢，是，我喜欢吃这一家的甜食。”

　　相贺楠吃了一口香芋团子，感觉不是太合胃口，蹙眉道：“你和南城学长好像很熟悉，你们认识？”

　　岚贞沉吟片刻点头道：“是，认识的。”

　　相贺楠道：“难怪他对你照看有加。”

　　岚贞微愣，一时急了起来，他担心相贺楠因为这件事对他有间隙，忙道：“因为小时候在赤骥国流浪，来了北海后便认识了南城学长，也是他一直照顾我，所以才很熟悉。自然……也是因为南城学长才进了厢书圣庄。”

　　相贺楠抬眼道：“我见南城学长和南安学长也是认识很久的人，那你呢，你和南安学长认识吗？”

　　岚贞摇头道：“一点点认识。”

　　那就是不怎么认识了……

　　相贺楠点头放下了勺子道：“你随便吃吧，南城学长的钱，不会少你的。”

　　岚贞道：“南城学长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相贺楠道：“不清楚，看看吧。”

　　岚贞点头也不在问了，几下把香芋莲子粥吃完了还把汤喝完了。

　　莫不是见岚贞身板小，可这肚量，不知道的以为岚贞是个大胃王呢。两人吃完了便出门去了附近一圈闲逛，这北海的风景这是不错，惹得风铃在一旁也想去看看现在的北海有没有什么变化。

　　风吹在岚贞身上，他打了一个喷嚏也引起相贺楠注意了，他环顾四周，见一旁有一个道观便道：“外面风大，去里边儿避避风。”岚贞点头跟着去了道观，这道观虽不豪华却也好看，香火盛旺，来来往往人也很多。

　　岚贞看了看那神仙，道：“这是哪位神仙的神像？”

　　相贺楠道：“鬼君邪曲。”

　　岚贞不解道：“不是邪曲圣君吗？”

　　相贺楠蹙眉道：“几百年前了，鬼君邪曲早就被贬下凡了，何来圣君一说。”

　　岚贞道：“你们怎么都知道？”

　　相贺楠道：“神明被贬，有托梦告知，或者很多预示着。”

　　岚贞沉吟片刻道：“你被托梦过吗？”

　　相贺楠：“没有。”

　　岚贞道：“我也没有，或许只有忠实的信徒才可以被托梦。”

　　相贺楠点头道：“我一向不信鬼神之事。”

　　岚贞笑道：“我倒是挺相信的。”

　　相贺楠道：“那你见过吗？”

　　岚贞道：“这怕是想见也见不着的，这那是我想见就可以见的。”

　　相贺楠默了话，两人去了神仙面前，岚贞笑道：“我虽然信鬼神之说，但我并不是鬼君邪曲的信徒。”

　　相贺楠道：“邪曲是个不错的地官，但比他好的还有更多。”岚贞买了几炷香点上，祭拜几下插在焚香炉里，道：“我虽是沐风清君的信徒，但鬼君邪曲祭拜几回也未尝不可。”

　　说完，岚贞跪拜在蒲团上，叩首几下便双手合十闭眼起来。相贺楠站立一边并不打算跟着一起祭拜，岚贞沉吟许久念叨：“希望南城学长平安归来。”岚贞说完，他起身道：“相贺楠，你不说点什么吗？”

　　相贺楠道：“我不信这些。”

　　岚贞道：“倘若世间真有鬼神一说呢？”

　　相贺楠沉吟片刻道：“即便是有，神明也不会庇佑我的。”

　　岚贞道：“若是诚心实意跪拜，保不准神明会庇佑的。”

　　相贺楠沉吟不语，他只看了几眼邪曲神像不再说话。岚贞也不再多问，两人等到外面风小了才出去，也是黄昏十分，也该回去了。

　　正在路上走着，岚贞想起什么一般急道：“我，好像忘了为南安学长祈福了，……”

　　的确是，岚贞只说了希望南城学长平安归来，没说南安学长平安归来。

　　岚贞一时急了就往邪曲道观里走，相贺楠蹙眉拦下岚贞道：“厢书圣庄有门禁，眼下快迟到了。”岚贞看了一眼天边快落下的太阳，纠结一阵后还是屈服了。

　　两人快步回了厢书圣庄，一大批厢书圣庄外出的弟子学生络绎不绝地回来，只不过不见陈书念他们。岚贞回了学堂等阿诺老师，没等一会儿安诺老师进来就点名，看见好像五人只回来了……两个人！？

　　阿诺蹙眉道：“陈书念，伶周汶，苏兰洲为何还没回来？”

　　岚贞摇头，看了看坐身后的相贺楠没有回答。阿诺道：“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在做什么？”

　　相贺楠道：“正午时分，吃火锅。”

　　阿诺沉吟片刻道：“还没回来吗？”

　　阿诺先是出去了一阵，回来又道：“岚贞和相贺楠就先回宿舍休息。”说完阿诺不多言便离开。岚贞忽然很庆幸自己没有再去邪曲道观做什么，否则他也该迟到了。不知道陈书念和伶周汶与苏兰洲回来了会不会被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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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岚贞与相贺楠道别回了自己宿舍，这里之前还有高一届的学生两人，只不过因为打伤了岚贞便被处罚还搬了另一间宿舍。现在三人宿舍也就岚贞一人住着，未免冷清。

　　岚贞看了一会儿书又收拾一阵儿便到了熄灯时间，岚贞洗漱一翻便合衣躺下睡觉。只不过没等他睡着便听闻窗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岚贞睡不着心里也害怕起来。

　　他犹豫不决挣扎一翻才从榻上起身点了灯出门。

　　去了自己榻边窗柩边没看见什么，下面也只是放着几盆花草罢了，没什么不妥。岚贞只穿了一件单薄衣物，在夜晚中寒风刺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环顾四周也没见什么，岚贞不解疑神疑鬼地回了宿舍里，心里越觉着不对。

　　过了一会儿，正当岚贞要睡下时，窗柩边一阵黑影飞过！这下岚贞倒是不能安定了，惊吓般弹起来抓起油灯就出门追赶那黑影。只不过那黑影看似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随，他不快不慢，岚贞竟然徒步也跟得上。

　　等那黑影走到有灯火明亮之处时，岚贞才看见他的模样，这人竟然是——相贺楠！

　　实在太不解了，相贺楠这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跑出来做什么？！

　　只不过岚贞没有吭声，跟着相贺楠走了很久居然就走出了厢书圣庄。不知道这是厢书圣庄的那一暗门，岚贞自始至终只知道厢书圣庄正大门和后大门。这个暗门倒是奇特又古怪。

　　岚贞跟着出去，在渊海岸走了半天，终于那相贺楠停了下来。他在一家店铺面前停下，他拿出了一张信纸递给了店铺里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那黑衣人看了看手中的信纸点了点头道：“好好好，我很满意。”

　　这人说话声音太过苍老，像是故意而为之。

　　相贺楠今夜穿了一身夜行衣十分沉稳素净的模样，他沉吟片刻道：“消息我传到了，你已得偿所愿。”那店铺里的黑衣人低声笑了笑道：“你只是给了我一些有效的信息，事还未成，我何来得偿所愿？”

　　相贺楠蹙眉道：“他们是我朋友，我不准你去伤害他们。”

　　黑衣人嘲讽般一笑，道：“自打小你就认识我，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有朋友。”

　　相贺楠道：“我有！”

　　黑衣人笑了笑，像是极有兴趣问道：“噢，你在厢书圣庄也有朋友了？谁？”

　　相贺楠侧头道：“不关你的事。”

　　黑衣人道：“我只是很好奇，只要是你的朋友我就不会伤害。”

　　相贺楠不答，正想离开时却想起一时道：“南安学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黑衣人笑道：“你放心，我保证他会死在盐潭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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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贞一惊，吓得头皮发麻。

　　相贺楠道：“我不要他死，你让他平安出来。”

　　黑衣人摇头笑道：“这恐怕不行，他们现在在盐潭，即使是我又怎么做得了主？”

　　相贺楠道：“你什么意思。”

　　黑衣人低低一笑，幽幽道：“你不清楚吗？现在厢书圣庄上下都知道了南城的玉佩丢了，现在只有南安一人有玉佩可以继任庄主之位。他不死，我又怎么坐的了庄主之位呢？”

　　相贺楠蹙眉沉吟片刻道：“你这是要下定决心杀了南安学长？”

　　黑衣人笑道：“不不不，我可没杀他，我只是略施小计让他死于非命罢了，我可没打算途经我手让他死。”

　　海边风吹了一会儿，相贺楠道：“可就算南安学长死了，那他一定会把玉佩继任给南城学长，你照样做不了庄主之位不是吗？”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不，现在在盐潭岛的南城办事不力，出事不断，错漏百出。他一定会觉得自己不能胜任庄主之位，难辞其咎，他一定会拱手相让这庄主之位的。”

　　相贺楠道：“若他不呢？”

　　黑衣人笑道：“不，他会，南城也是在我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我很清楚他的性格。”

　　相贺楠微叹了一口气，道：“就不能让……南安学长活着吗？”

　　黑衣人笑道：“就算我想他活下来他也活不下来啊。他本身就得了病，他那失忆症不是自然而得，而是我从小就下的蛊名‘失忆蛊’，况且没有解药。此蛊会让他随着年龄增长忘记所有，会变得痴傻行动不便还心性急躁。就算我不让他死，他总有一天蛊毒发作也会自己自残的。”

　　岚贞惊了，他开始忍不住双手发颤，他没想到这些，简直太让他惊奇了！

　　相贺楠眼里好像闪过一丝不忍，道：“那，其他人呢？他们会平安归来吗？”

　　黑衣人笑道：“其他人就应该没事，虽然我在盐潭岛布下了重重机关，但也只是为了给南安一个痛快罢了。当然，如果南城也能死在里面，我自然更是轻松。只不过……要是其他人命不硬死了，也就不能怪我了吧。”

　　相贺楠抱臂道：“你心太狠了，我以为像你这种老师，再怎么顾及多年师生情分也会手下留情。”

　　黑衣人笑道：“他们害我的时候可不曾对我手下留情。”

　　说完，相贺楠没再回答便离开，岚贞本想快点回厢书圣庄，但又见相贺楠并未朝厢书圣庄走，而是去了今日他们一起去的邪曲道观。

　　岚贞又怕又好奇，跟着一起去了邪曲道观。

　　相贺楠一脚踏进道观里，他看了看邪曲神像不知道在想什么，须臾他放下手中的剑跪了下来，道：“……鬼君大人，倘若让他们知道这其中有我掺和，一定不会原谅我……”

　　岚贞不解，相贺楠继续道：“我没有朋友，可我现在有了朋友……虽然只是我一个人把他们当朋友，但是，我希望他们都能快乐。”相贺楠说了一阵停了下来，他犹豫道：“温暮，紫燕，陈晓言，赵芯伊，楠木钥。我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一定要平安归来。”

　　说完，他闭上眼道：“但我不希望他们知道我做的事，否则他们一定会恨死我的。”

　　岚贞更是不解了，他甚至现在害怕相贺楠这个人。

　　相贺楠沉吟片刻道：“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他人很好，但他人很内向，和我一样没有朋友。他不太爱说话也不太爱与人交流，像我一样……但也和我不一样，他为人羞怯，做事不敢大胆，什么都要顾及他人。而我不是，我虽沉闷，但我……”

　　相贺楠说到这里不说了，他在一旁香火处拿了几根残断的香烛点上，估计也是别人用剩下的。他祭拜片刻便插在焚香炉里，道：“我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包括……”相贺楠又不说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心底说出来，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可风铃大概明了，相贺楠这在心里说的愿望一定是他的债愿。

　　可相贺楠犯禁了，这别人用剩下的残断的香烛是不能用来拜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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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贞怕极了，他提着油灯慌慌张张地跑回去，他心想一定要把此事告诉阿诺老师和秋萧庄主。

　　他边滚边爬终于到了厢书圣庄大门，在外灯火通明，十分好看。岚贞正一喊却被背后一人捂住了嘴，岚贞奋力挣扎着，却不见背后那人有任何放松。

　　油灯摔在了地上，岚贞被来人一手砍了脖子，他一个抽搐晕了过去，在最后意识渐存时，岚贞只有一个念头——相贺楠也是个恶毒的人，虽然他对同窗多有牵挂，可他帮着旁人毒害南安南城两位学长！

　　骗子骗子！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